向着一众丫鬟家丁的前方望去,映入眼帘的则是两条高挂的挽联,中间一个大写的“奠”字,它的下方,一副棺木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鲜花簇拥,丧幡飘荡,木战身着一袭白色的粗布麻衣,跪在灵桌前面,苍白的发丝蓬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的旁边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同样眼眶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见此情景,秦木宝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荡然无存,心猛的拔凉般生疼,清婉难道真的……死了吗?
一双水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被鲜花簇拥的棺木,秦木宝轻抬脚步,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般一步步向着灵堂挪去,脑海中往事仿佛放电影般缓缓闪现而过。
“姐姐,我叫木清婉,你叫什么呀……那清婉叫你秦姐姐好了……”
“秦姐姐,清婉好不了了,清婉快死了……”
“秦姐姐,你快走啊……”
曾经她们万花灯会相遇,共抵病魔,同抗敌人,那么善良,那么聪慧的一个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泪,瞬间泛滥了秦木宝的眼眶,沿着她秀挺的鼻翼顺流而下,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一步,两步……一片痛哭哀嚎声中,秦木宝终于走到了灵桌前, 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前方的棺木,唇角微张,喃喃出声,“清婉,秦姐姐来看你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凉风吹动丧幡的唰唰声,曾经那份甜美俏皮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了!
很久,秦木宝才扭过身来,对着旁边哭的肝肠寸断,天昏地暗的木战说道:“木老将军,请节哀!”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相信清婉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木战如此折磨自己。
“丽妃娘娘,老夫就这一个孙女啊,这简直是往老夫的心窝上戳刀子啊,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乖孙女……”木战猛的扬起头来,双手撑起,痛吼出声。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一次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
看到木战如此撕心裂肺般的哭泣,秦木宝只觉得心如刀割,心中对凌幕的恨不由的再加几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找到凌幕,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碎尸万段。
就在秦木宝怒火难耐之际,一道低沉雄厚的通传声透过人群,突兀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跪着转了个身,齐刷刷朝着院门口附地跪拜。
只见北陌寻身着一袭金丝镶边的月白锦服,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院门口,他的身后,殊风压着一个身着华服,全身却血迹斑斑的人,因为他蓬垢着头发,低垂着脑袋,众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冷眸扫过,在看到秦木宝跪在地上时,北陌寻横眉一蹙,快速踱步来到秦木宝面前,附身将她扶了起来。
而殊风押着那个血迹斑斑的男子,紧随其后,在进入灵堂时,直接一脚,将他送到了棺木前。
那男子踉踉跄跄,一手搭上棺木借力才侃侃稳住身形,下一秒却在意识到自己抓住的东西时,“啊……”一声尖叫,整个人仿佛触电般惊了起来。
因着他这一动作,那张被散乱的头发遮挡的面容也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凌幕?”
“不,不是我,不是我……”迎上众人那恨不得千刀万剐他的眼神,凌幕胡乱摇着脑袋,整个人蜷缩着,就向着角旮旯里退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畜生,我要杀了你,为我孙儿报仇!”
木战在看清凌幕的面容时,胸腔中压抑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火焰腾起,双目猩红,只见他猛的站起身,随手拔过殊风腰间的佩剑,就向着凌幕刺去。
他可怜的孙儿,他捧在掌心中的小清婉,就是被这个畜生逼的跌落断崖尸骨无存,今日,他一定要杀了他,已祭奠清婉的在天之灵。
“老将军……”意识到腰间一空,殊风眉头一拧,一步跨前就欲夺回佩剑,却被秦木宝骤然抬起的素手拦住。
这个凌幕该死!
比起殊风,木战的举动北陌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从始至终,他搂着秦木宝,睁着一双深邃无垠的黑眸,冷眼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不,不,母亲救我……”
劲风咆哮而来,看着那不断逼近自己的冷剑,凌幕吓得屁股尿流,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几乎惨白到了极点。
不,他不要死!
眼看木战就要将剑刺进凌幕的心脏,血溅三尺,电光石火之间,一块石子飞速而来,“咣当”一声将木战的剑打偏了去,刺去了旁边的玉柱上。
随着剑碰撞玉柱的清脆声响起,一道雄厚怒严的声音瞬间传来,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在了院子中。
“本王看谁敢动本王的外孙!”
众人闻声,纷纷不约而同的扭头向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藏青色锦袍的老者快步奔来,他两鬓斑白,身躯略显佝偻,显然已至花甲之年。
但那浑身散发的逼人气势,再配上国字型的肃脸,不怒自威,丝毫不受年龄的影响,令人不由的浑身一颤,就连秦木宝也不由自主的微眯起了水眸,细细打量起老者来。
老者的身后,则跟着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晴莲郡主,以及十几个家丁护卫。
显然这个老者是南阳王!
健步如飞,肃穆威严,不到几秒钟时间,南阳王已来到灵堂前,在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北陌寻时,他明显浑身一怔,眼中一抹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双手一拱,朝着北陌寻行礼,“臣拜见皇上!”
“王叔不必多礼!”北陌寻看都不看南阳王一眼,直接挥了挥衣袖。
南阳王的到来对凌幕来说,简直犹如沙漠中的绿洲,救命稻草般,只见他连忙跪爬到南阳王身边,拽着南阳王的衣袍,哆嗦开口,“外公,外公……外公救我……”
见此,南阳王一步跨前,将凌幕挡在身后,一双犀利的黑眸直射木战,“木将军,不知本王外孙儿到底犯了何罪,你要如此斩杀他,今日皇上在这里,当着皇上的面,请你给本王一个解释,否则,本王决不罢休!”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迎上南阳王咄咄逼人的话语,木战气的脸色铁青,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毫不示弱,“哼!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调戏老夫的孙女不成,逼的她跳崖自尽,尸骨无存,你说,他该不该杀!”
手指怒指藏在南阳王身后的凌幕,木战将最后一个“杀”字咬的极重,可见他此刻的愤怒有多大。
“这……”南阳王闻言,语气一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凌幕干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原本,他在王府休息,却接到女儿晴莲的急信,说木战要斩杀他唯一的外孙,他怎能不气愤,当时也没多想就急匆匆的往将军府赶,可谁曾想尽然是……
因南阳王的无力反驳,原本喧闹拥挤的灵堂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晴莲郡主见大势不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步踏前指着木战说道:“木老将军,你说幕儿调戏你家木清婉,逼得木清婉跳崖,你那只眼睛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站出来啊!”
虽然自己儿子的德行自己很清楚,晴莲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搏一搏,馨儿已经死了,如果凌幕再出事了,那她在凌家的地位将会一泻千丈,以后还有什么权势地位可言。
晴莲的话振振有词,掷地有声,瞬间震醒了纠结中的南阳王,晴莲说的对,不管木清婉的死跟幕儿有没有关系,幕儿都不能死。
“皇上,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既然木将军一口咬定是本王的外孙害死了木清婉,烦请木将军出示证据,否则,今日谁也别想动本王的外孙。”只见南阳王猛的转身,对着北陌寻拱了拱手说道。
寥寥几语,却让周围众人不由的蹙起了眉头,尤其是木战,气的眉头一拧,大掌攥的咔嚓咔嚓响,清婉那丫头随性惯了,出门那里会带什么护卫。
北陌寻更是横眉微蹙,搂着秦木宝的大掌微微收紧,他命殊风找到凌幕的时候,木清婉已经跳崖了,那唯一跟随木清婉的小丫鬟也在刚刚断了气,所以说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木清婉就是被凌幕逼下悬崖的,这晴莲还真是狡猾。
“所以说,根本没有人看到是幕儿逼死了木清婉,木老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此诬陷我的幕儿,到底意欲何为,皇上,还请你为我的幕儿做主啊!”晴莲郡主猛的跪下身来,边去抓北陌寻的衣袍,边哭泣道。
那溅丫头的婢女已经死了!跟随幕儿的下人又都是南阳王府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这一次,木战他休想杀她的宝贝儿子。
“你……”听到晴莲郡主的话,木战气的几乎背过气去,手指怒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一句话,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凌幕逼死了自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