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这群尼姑听了,刚要朝莫德根动家伙儿,楼上的醉葫芦却不干了。
“哎我说,他娘的没眼光啊!俺也是二邪僧之一,你们凭啥都追那个小白脸儿?”
“怎么着,你妒忌啊?我们就是要救他,不仅人要救,我们还愿意把眼睛献给他!”
一个看上去三十有余的尼姑大大方方地说道。
“呵呵,我看还是免了吧,就师傅你那双一大一小的母狗眼儿,也就瞎子愿意要!”
莫德根仔细一打量,发现这些老少尼姑里,有的还真是貌相不错,只是那一脸矜持全无的跃跃欲试让自己的气质显得格外鄙俗。
“各位女师傅,且听在下一言,你们要救的人呢,而今已然入了魔,专在大漠里挖漂亮姑娘的眼,可以说是为取一人之愉悦而丧尽天良,情法难容。现在悟远方丈慈悲为怀,留他一条性命,要将其带回少林寺内潜心忏悔,毕竟他也算西北名僧,直接就地处决或废掉武功太可惜了……”
“呸——!你懂什么叫人无痴者,无可与之交?我们白玉圣僧至情至性,为了所爱之人,甘愿背负骂名仇恨也要一往无前,这岂是你这种麻木不仁的刀客能体会的?师姐妹们,别理他,我们上!”
这些尼姑说着,再次冲向守在柴房门口的悟远方丈和四韦陀。
莫德根被撅了个大红脸,一时竟无以反驳。
“哈哈哈!莫德根,没想到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居然被几个尼姑给堵回去了!”
-
洪潇将这些苗人都引进客栈后,便和莹将龙依莎扶进一间客房。
龙依莎依然看谁都是一个眼神。
莹将龙依莎扶上床后,便去了颜开的房里照看。
“我和她……真的是非常好的朋友吗?”
洪潇看着龙依莎,问断牙。
“嗯。”
“唉,真是折磨人啊……”
洪潇失望地摇了摇头,自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把颜开医治好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找回自己的武功,保护好身边的朋友,更不拖累你们。”
洪潇说着,拍了一下断牙的肩膀。
断牙咧了一下嘴,痛苦地向旁边侧了一下。
洪潇连忙收手。
“你从来没拖累我们。”
断牙强忍着疼,活动了一下臂膀。
“如果我有武功,你也就不会挨她一掌了。虽然我现在如同一张白纸,可余生还是要去追寻,哪怕记忆寻不回,也要证明自己活过……所以,一定要练回来,哪怕吃再多的苦。”
“去莫高窟。”
洪潇眼睛一动。
“莫高窟?”
断牙点点头。
“莫高窟里有什么?”
“你曾和我说过一句,你的功夫,就是在那里修成的。”
“只有这一句?”
断牙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
“当时你说,不要让别人知道。”
“咳咳咳——!”
这时,躺在床上的龙依莎猛地咳了起来。
洪潇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你怎么样?”
四目相对。
龙依莎愣愣地看着叶洪潇,但眼神似乎已不像之前那样恍惚。
她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目光又回到了洪潇的脸上。
月光如薄纱般从窗外洒进来,让整间屋子显得凄冷无比。
桌子上银烛的火苗,和她气若游丝般的呼吸相得益彰。
足足过了半晌。
龙依莎豁然绽开了笑容。
这笑容无比幸福,即便是干裂的嘴唇和黄纸般憔悴的脸,依旧遮不住那种由内而发的神采。
叶洪潇也看得有些愣住了。
“没想到死了以后……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你……”
龙依莎反手想将洪潇拥入怀中,却显得力不从心。
“你先躺下。”
“嗯。”
洪潇将旁边没使用的被子拽过来,让龙依莎半躺着靠上去。
“你并没有死。”
龙依莎笑着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呢……”
“你先喝口水。”
洪潇递上一杯茶。
龙依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多日未进水米,嘴唇刚沾到水,便开始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这杯茶,似乎比用嘴解释更加实际。
“再给我一杯。”
“慢点,莫急。”
洪潇一边倒一边说。
“可是,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
“当时单晴瑶……亲手将刀插进了你的后心……我看得一清二楚。”
洪潇听了,转头和断牙互看了一眼。
“你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当然。”
洪潇点点头。
“你现在很虚弱,先养两天身子我们再谈。”
龙依莎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洪潇,想再更仔细地打量。她似乎没有比这一刻更讨厌夜晚。
而洪潇,则彻底地接收到了一股信念般的情愫,足足令他感觉到一种无以言表的震撼。
那是容颜可以模糊,话语可以淡忘的单纯气感。
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女人。
“我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对劲了……”
龙依莎已经嗅出端倪。
洪潇再次怔住。
“你还需饮茶吗?”
洪潇低下头,龙依莎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眼眶已经泛泪。
“太好了……”
龙依莎哽咽道。
看着龙依莎这个样子,洪潇不禁心里难过起来,可是又不忍心说出来。
院里的嘈杂与打斗声猛然间刺耳起来。
“断牙!”
断牙上前一步。
“麻烦你帮我把外面那些乱吠的母狗都砍了!”
断牙二话不说,转身开门而出。
洪潇也不知到自己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他哭了。
虽然他还是对眼前这个苗女一点印象没有。
外面的打斗更激烈了,但女子叫喊声明显少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洪潇还以为断牙杀完人回来了。
开门一瞧,居然是雅丹天女赛婀。
“你还没睡?”
赛婀看到洪潇眼圈发红,也是一愣。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听说人救回来了,用我帮忙照顾吗?”
女人照看女人,比较方便。
“那就麻烦你了。”
洪潇抬手抹去眼泪,直接走出了客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看到一个女人幸福地哭着而被带动了情绪。
洪潇的右眼角下有一颗痣,在流沙客栈时,颜开说他以前一定是个爱哭的人,洪潇不以为然,还以为颜开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