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煞被聂武风、何乘亮二人拖拽着从密道的相反方向走去,进入一道铁门内。
只见铁屋内火光照亮,靠墙砌着一个大火炉,炉门大开着,里面炭火熊熊,烤炽得屋内奇热无比。石地上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便是乌二煞。
乌大煞心中大惊,眼看着满炉通红的炭火,脑中急速飞旋,眼前发晕,心中一股绝望的念头生了上来。更让他痛心的是,其弟乌二煞已经死去多时,也要随他葬身于这火炉之中了。
何乘亮沉声道:“对不住了,漠北双煞。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也犯了我们大忌,你要不死,我们便不活,因此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乌大煞嘶哑着声音道:“你们想------想烧死我?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
聂武风阴笑道:“没想到漠北双煞也会有如此下场。兄弟,你走好,我送你一程。”乌大煞突然极力挣扎起来,两手向空中乱抓,想要逃离此地。
何乘亮和聂武风双掌连起,将乌大煞猛地推入火炉里去,随着一阵惨叫叫,那火迅速燃遍乌大煞的全身,无情地狂烧起来。
乌大煞身上着火,极力往炉门扑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聂武风将乌二煞的尸身一同扔了进去,一脚踹在铁门上,随着乌大煞那绝望的眼神,铁门猛地关上,死死卡住了。
炉门上传出“砰、砰”的捶打之声。
站在火炉前,聂武风和何乘亮的脸上都布上一层寒霜。随着捶打声逐渐减小,继而消失不见,何乘亮默默闭上了双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兰素心步上石阶,听见身后传来凄惨无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停下步子,心里若有所思。
她一张美妙的容颜现出几分苦色,发出几声苦笑。
她的身子无力地坐倒在石阶上,双目盯着节节而上的石阶,凄迷无甚。
天色渐晚,走廊上亮起橘黄色的灯笼。
后院内厢房环绕,中间是一座大房。
大房内灯火通明,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院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年纪五旬,精神矍铄,却是何承亮。他走过院子,推开大门,见厅内一张大圆桌子,铺满了酒菜,围坐着十来个人。
蓝素心见何叔进来,便让了一张椅子给他坐了,斟了一杯酒给他。何承亮与众人喝了一盏后,蓝素心轻声问:“何叔,都安排好了吧?”
何承亮点头道:“白姑放心,都安排下去了!”蓝素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席中之人,便是蓝素心、何承亮、聂文风、聂武风、武书生、东方破、东方落、许忠、梅樱、梅七姑、何念情、心儿。
后院坐落于云海山庄之后,仙女峰的山脚。院前一片空地,池塘荷叶,花园芬芳,建造极其雅致,环境异常清幽。
何念情和心儿也住在后院中。
蓝素心在自己所居住的院中摆席,请众人相聚,实在是出于一番诚意。
日间出了漠北双煞的事,此刻她的心里并不愉快,脑中又浮现出十年前的皇宫血案,真是心神不宁。
她把手中的酒杯举在唇边,小口地抿着,眼神飘忽。
众人见蓝素心平日里谈笑自如,淡然自若,而今夜似乎心情沉重,还以为她是在为日间漠北双煞的事担忧。
何念情和心儿不住地给蓝素心夹菜,并跟她说笑。两人见蓝素心满脸惆怅,心中也不是滋味起来。
聂武风和何承亮不断思虑着乌大煞临死时所说的话,尤其是“因为一个书生,云海山庄将大祸临头”这句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武书生对于蓝素心来说,一直是个神秘非常的年轻剑客。对于其身世来历,武书生从来没有与蓝素心提起过。
聂家兄弟虽然也在心中质疑,可他两个是粗爽之人,并未细想。加之武书生数次相救,聂家兄弟早已将他当做救命恩人,心想即便他会给云海山庄带来什么生死大祸,也要留他在这里。
虽然与武书生相处短短十数日,但对于蓝素心来说,她仿似结识了一个数十年的好友一般。武书生令她日渐迷乱,他的言谈举止,令她心潮涌动。
此刻,她抬眼向武书生看了过去,只见他与东方兄弟、许忠侃侃而谈,笑语连珠,似乎他的心中毫无烦恼,毫无忧愁。听着武书生说笑,东方兄弟乐呵得大笑不止。梅樱笑靥如花,也在饶有兴致地听武书生说话。
武书生突然与蓝素心四目相视,便剑眉一展,示以一笑,继续与身旁的人说说笑笑,把酒言欢。
蓝素心与武书生四目一对时,不觉心中一颤,直见他皓齿微露,秀眉轻舒,一双眼眸清澈无边,俊容含笑,真的能勾魂摄魄。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对视,在蓝素心的心间却荡漾了许久。她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几个美妙的场景——
那夜把断刀三魔赶出客栈,救了心儿之时,她向身前的“红衣大侠”拱手相谢。红衣大侠回过身来,她看到他的面容的那一刹那,是惊诧、是意外、是突然、是感激------
在雪地中与刀中无常丘老二激斗时,丘老大的夺命追命刀向她身后射来,是武书生他不顾凶险地挡在她的身前。他的身子差点扑在了她的身上,此刻想起来,心内还是止不住一种娇羞------
那日攀爬三道岭的光滑绝壁,武书生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那刺入寒冰中的长剑失滑,她险些儿心胆俱裂------她的一颗心仿佛要跳到了嗓子眼里,是武书生紧紧抓住她的手,拦住了她下滑的身子。
那一刻,她感悟到——生死,真的只顷刻之间,能与知己者而死,死有何惧?那一刻,一切牵绊烟消云散,心中仿如明镜,清澈无边。
她情不自禁地将头埋在武书生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陌生,是如此的从来没有经受过。
那一刻,她的心虽然跳得厉害,但她却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仿佛风儿停止了吹拂,云儿停止了游动。
可是,少女的心怀,顿时又被娇羞占据,她奋力挣脱武书生的怀抱,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出去,心里满含着愧疚,泪珠夺眶而出。
然而,她又觉得,她没有必要给自己的内心扣上了一套枷锁,她需要对他敞开心扉。
寒风令她清醒了许多。她舒缓了一口气,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拭去,然后站了起来,回转身向武书生走去。
她发现,如若武书生对她不再那么亲近,她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失落。
蓝素心左思右想,心内不宁。她满满饮尽了一杯酒,缓缓站起身来向众人告辞道:“素心身子有些不适,先去歇息。何叔,文风大哥、武风大哥,你们陪大家吧。”说着便离开座位,向内堂走去。
何乘亮呵呵笑道:“来来来,大家继续吃!白姑她先去休息,我们大家可要尽兴!”
心儿起身道:“爷爷,我去看看姑姑。”何乘亮道:“去吧,你姑姑要是头痛,就来跟爷爷说,爷爷好去煎药。”
何念情也起身道:“爷爷,我跟心儿一起去。”
何乘亮挽住何念情的手,笑道:“一个去就行啦。你小姨不胜酒力,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会就好啦!”
何念情嘟着小嘴“哦”了一声,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突然她看向许忠嘻嘻笑道:“许大哥,你今天那一手飞刀实在厉害极了,可不可以教我呀?我要学得像你一样的厉害,就什么坏人也不怕了。以防下次遇到坏人的时候,又要被人家欺负个措手不及。”
许忠呵呵笑道:“情儿姑娘真要想学也未尝不可,只是先师定下一个规矩,除非正式拜师,否则本门功夫是不可外传的。况且在下的飞刀技法只是皮毛,当年师父重在传我刀法。至于飞刀,我看情儿姑娘你还是别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