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空无辜地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挂名的狱司,又没有实权,他李冠玉早有心造反,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个不称职的大王拉下马。”这种说法一点不能让凌珑相信,华长空没有实权,却有其他的东西,枉死城内大大小小的妓院他都逛了遍,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偶然一次还让她听到姑娘们叫他“小公子”,听闻这些大大小小妓院的主人正是一位神秘的“小公子”。让这些姑娘给李冠玉灌迷魂汤,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今战事吃紧,你还让他们窝里反,长空,你到底站那一边的?
“当然是站大哥这一边啊。”
她已经不知不觉承认了自己就是凌珑,华长空掏出一盒药膏递给她:“这是我华家的独门秘方,你相信我,上次芳华阁一位姑娘烫伤了脸,也是这个药给治好的,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娇艳更胜从前,你快试试,涂个几次就好了。”
华长空也笃定,她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便没有理由拒绝他大哥连命都不要调制出来的药,可凌珑竟连一眼都没有看,冷冷地说道:“要是我能找到千秋太岁轮,你以为我还需要你的独门秘方吗?”
“啊?你找千秋太岁轮,难道不是为了……”华长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阴测测地说道:“你不会是想回到更久以前,改变曾祖想要改变的事吧。”
“你很害怕?”
“当……当然啦!”华长空竟从来没觉得如此害怕过,是真正地害怕:“如果曾祖没有轮回转世,哪来的我啊?如果世上都没有我了,我不存在了,那将变成什么样,想想都可怕……”
“不会的,世上还是会有你,你可以继续祸害其他的姑娘。”
“啊?那你到底找千秋太岁轮意欲为何?”量他华长空再聪明,也猜不透凌珑心里想着什么,他远远地看着六道,摊开手摇了摇头,感觉聊了这么久,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六道紧盯着他,指了指右手心。华长空只好继续端起笑脸,再一次把灵药呈上:“不管怎么说,也别辜负我大哥……我的一番心意,这万一千秋太岁轮失灵了,回不去怎么办,你也可以安心把面具摘下来,一直戴着多不方便,多难受啊。”
“我不难受,这些药,还是留给你芳华阁的姑娘吧。”
“唉,亏我大哥拼了命地去采药,差点没摔死!”华长空感觉失言了,闭上嘴巴,他也是故意失言的,默默留意这她的反应。
可她不仅脸毁了,也变得铁石心肠,竟一点反应也没有,转过头去靠着墙角休息,但她还是听了华长空的建议,把神木杖搁在了脚边。
鬼判殿内寂静非常,只闻听海浪海风的声音,刚才在轮王殿内,华长空和莫相如都受了点小伤,本来只是佯装休息的他们不知道沉轮王何时才能醒,等得都差点睡着了,唯有六道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直聚精会神地留意周围的动静,捆仙索的法术慢慢要失效,慎防沉轮王会有什么变故。
果然,这个沉轮王还是“最先醒来”的一个,摆脱了捆仙索他的表情尤为兴奋,可看到大家都累得瘫了过去,真叫天助我也。沉轮王双眼冒出了青光,蹑手蹑脚地走到凌珑身边,眼前的神木杖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他把神木杖拿到手后,便激动得喘不上气,现在,他夺命地逃亡,海边传来惊天动地的杀伐声也不管了,天塌下来也拦不住他的脚步,只要启动千秋太岁轮,所有的逆境都可以扭转,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要杀了李冠玉,不让他再有机会造反。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什么赤月鬼王,什么鬼王之女,谁也没有他厉害。
可惜他不知道,有四个人紧随其后,在他的带领下,进入到黄泉狱海的最深处谁也没曾想到,黄泉狱海深处还有一艘巨船,能在水底下行驶,人在船内如同在陆地上自由呼吸和行走,隔着船里的琉璃船,还能看到黄泉狱海特有的怪异物种在海底徜徉。
不知巨船行驶了多久,凌珑靠在琉璃窗边,不知看到什么东西,伸手贴在窗前,水底下没有光,巨船上镶嵌的夜明珠成了唯一的光亮,海底深处有个特异的空间,巨船穿过一道结界屏障后完全停了下来,他们跟着沉轮王悄悄下了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海水,是有一个巨大的转轮,抬头也看不到尽头,感觉此轮能直达天际,这个巨轮非人力所能制造得出来,每一个环节都似乎存在机关法术,不断变换,这个巨大的运转机器藏匿海底,居然几千年来都没人发现的了。
众人不能停留此处感叹造器者的巧夺天工,他们要随着沉轮王进入到巨轮内部,这里面就是一个充满机关的迷宫之城,每个人心里都不得不承认,程仪所做出来的迷宫机关,与他相比简直九牛一毛,若不是沉轮王亲自领路,又心急不能留意有无其他人跟踪,他们只怕永远找不到进去的路。
路的尽头,看到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的画面,刚才明明还在海底,如今感觉世间倒转,海水在他们头上流淌,而脚下竟是一片熠熠闪闪的星辰,华长空吓得紧抱着身边的莫相如,生怕一个留神会掉下去,这比掉进还能更让人觉得恐惧。
“不好,沉轮王是不是已经启动了千秋太岁轮了?”华长空只看到那些本来顺着轨迹缓缓移动的星辰忽然偏离了轨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众人连忙跑着进去,只见沉轮王手上的神木杖发出神奇的亮光,凌珑率先冲上去抢神木杖,其余的人在她身边掩护,可一靠近神木杖,除了凌珑,全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回去。
凌珑和沉轮王都握着神木杖,谁也不想放开,这股力量是在可怕,把他们的衣服割破,皮肤也割出道道血痕,沉轮王的脸已不像一张脸,变得血肉模糊,仿佛被虫啃咬过一样,他歪着一张嘴说:“可恶,千秋太岁轮一旦启动就不能停止,快撤手!”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要毁了你,毁了这不该存在世上的东西!”凌珑的面具掉了下来,那一瞬间,把沉轮王吓呆了,竟然松开了双手,两个人立即被一股力量弹飞。沉轮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也被损坏得不成样子,他极度悲哀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停下来……我差一点……差一点就回去了,如今……如今一切都要完了?”
凌珑弹出去之时,被六道抱在怀里,她虽没有受伤,但心里比什么时候都难过,她忙抓起破碎的斗篷,拼命地遮掩哪一张是谁都觉得恶心的脸,大喊道:“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珑儿,不要遮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在意的。”
“可我在意,不要看我……给我留一点尊严,不要看我!”她吹出一声口哨,也不知道冥凤能不能到达这里来。突然,一个人向她狠狠扑来,六道一掌将他震飞出去,正是被千秋太岁轮反噬的沉轮王,他被六道打了一掌,已经奄奄一息。
华长空看见他的样子,也替他难道,说道:“大王,这就是千秋太岁轮的厉害?确实比你厉害,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
“哼!你知道什么!要穿过千秋岁月,就要付出代价,只要我能熬过去,只要在我灰飞烟灭之前改变命运轨迹,我不就能重新开始吗?”难以解释,这个时候他还能抱着傲慢的姿态,正因为他自认为这个本事在三界之内无人能及,即使终究失败,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就算被自己所做的东西毁灭,也值得高兴。
“要牺牲今日的我,拯救过去的我,沉轮王,怎么听来听去跟轮回转世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倒着时日轮回。”
“你说对了!我是不是比赤月还要厉害!”
众人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这时候,远处传来不屑的声音:“哼!比起我,你还远远不及。”
这个声音……众人回头一看,竟然看到程仪也出现在千秋太岁轮之内,而他是怎么进来的,竟没有一个人能发觉。程仪环看四周神奇景象,难掩目光里的兴奋,向凌珑伸出手说:“珑儿,事不宜迟,咱们一起启动它。”话音才落,四周的景象便消失不见,只剩一个黑漆漆的空间,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了千秋太岁轮上,让它剧烈震动。
“这是怎么回事?”程仪这么问,沉轮王也这么疑惑,可是他以无力在走出去查看出了什么差错。
凌珑把神木岭扎进地里,稳住身躯,漠漠地说道:“是我让冥凤打破了结界,海水很快就把这里淹没。”
“你要毁了我的杰作?”沉轮王爬起来,再一次想扑向她,可是只要六道守在凌珑身边,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凌珑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我不舍得毁了神木杖,只能毁了你这个所谓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