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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信则有迎春不辩白

2017-06-11发布 3127字

萧静听回到家中静下心来学习,十月下旬还有四门课要考。待考完再去五峰和漂亮的山妻过上一段恬静淡雅的田园生活,我挑水来你浇园,不也快哉。海外那边的消息一时真空,默默他们还好吗?今年过年是否还邀请他们再来?萧静听心中有点矛盾,他既希望她来,又怕她来。范小轩有时周末打电话邀他去跳舞,他也乐于去放松一下。

一天萧静听走在路上觉得前面一个女性像张静瑶,就试着喊了声;“腰鼓!”那人居然回头了,惊喜道:“呀!敢情是雷哥。”萧静听迟疑地问:“你没事了?”腰鼓十分感慨说:“没得事了。哎哟!差点上了断头台。幸亏儿子说了实话。”萧静听说:“我听范小轩说到你,还想去看看你,不知关在什么地方。”

腰鼓激动地说:“得亏你没去,去了连你一起怀疑。”腰鼓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因为耗子咬了筛子的脚趾头,我就买了耗子药毒老鼠。瘫在床上的筛子乘我不在,就指着药叫六岁多的儿子拿来喂了他,结果被药死了。夫家人就怀疑是我毒死了丈夫,于是告了官,我就被逮了。婆家甚至怀疑我在外边有了相好的。后来在案子审理过程中儿子说了实话,我才被放了。”

腰鼓感慨说:“雷哥,其实我这个人嘴是嘴,心是心。心烦的时候我是当着好多人的面说过,搞烦了买包耗子药闹死他算了。可真要这么做,我么样下得了手呢?我们毕竟从下放就在一起,是共患难的两口子。还不是筛子心疼我,不想再拖累我,才走了这一步。就为他这点感情,算了,我就守他一辈子,绝不再嫁了。就这,他家人还怕我改嫁把儿子带走,死活把儿子藏到别处不让我见。”

萧静听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后问:“你现在搞么事啊?”“么办哩,还不是重操旧业。雷哥,你在搞么事呀?”“我,瞅准了就干上一笔投机的买卖。小张,我晓得你做生意还是蛮不错的,希望你做好做强,多积累些资金,将来我要是办公司,一定邀请你加盟。”张静瑶笑道:“那好唻,我就晓得,雷哥是做大生意的料。不像我们,只会小打小闹。”

和腰鼓分手后,萧静听想,谁说知青没有爱情?难道美好的爱情就是城里的舞场上放浪形骸的狂舞?筛子和腰鼓这对在希望的田野里,也有人认为是失望的田野,不管是希望的田野还是失望的田野,都会萌发爱情。爱情不一定因为地的肥美就肥美,也不会因地的贫瘠就贫瘠。只会因人的个性格调呈现不同的色彩。城里钢筋水泥下的爱情,不见得牢固。乡里苦楝树下的热吻也能溢出甜美来。筛子以一个赌徒的心态,情愿拿生命为妻子博前途。只是他没想到,仅这点情感的筹码,就要把妻子套牢为他守寡一辈子。于是他想到了美丽的迎春,那也是在希望的田野里生长出来的爱情树。

自考完后萧静听去了五峰。当他走到五峰小学,娃儿们已经放学了。他想上个厕所,免得到家上那个男女共用的厕所,哑巴姑姑听不到信号误闯进来闹得尴尬。它刚蹲下,却听一堵墙的另一边两个女人在对话:

“哎,刘老师,你说,迎春的男的怎么那么贱,咋就能容忍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也许不晓得吧?”“我看是装聋子。”“跟小叔子偷情,当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了。我还听说是跟陶国美,说他俩是老相好。”“是的,要不姓陶的咋就肯给她卖力气,把村长训得一愣一愣的,还让派出所的人登门给她娃儿补办户口。你说,现在的干部有几个是白给人办事的?”“这叫色贿赂。懂吗?”“啥叫色贿赂?”“没文化,非要说那个粗鲁的话你才懂。就是卖——”

当老师的顾及孔夫子的颜面终于没说那个字。可那位妇女毫无顾忌地说:“不就是卖X么。”又说,“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你想想,咱们守着男人,两三天不干那事还想得慌。她男人长期不在身边,我不相信她能憋得住,要不还没结婚咋就有了娃。”“那叫私生子。”又嘿嘿笑道:“那是你,骚劲大!我们是过周末才做一次爱。”“啥叫做爱?”“简直没点文化!不跟你说了。”

一个有文化的人和一个没文化的人,一番厕所里的文化,让一个非常有文化的人听了,脑袋嗡得大了。怎么迎春在村民眼里就这种形象?当萧静听脸色铁青地走进家门时,迎春抑制住心里的热情却不冷不热的问:“雷哥,你怎么又来了?”“怎么,不欢迎?”萧静听的脸色很难看,“怕我来了搅了你们的好事?”

迎春见丈夫脸色不对,才放笑说:“我能有什么好事?不就是两点一线的来回跑。”“怕是另外的两点一线吧?”迎春奇怪了问:“雷哥,你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萧静听终于忍不住,厉声问:“那好!你跟我说,你和苏雨到底有没有那回事?”迎春明白他又听到风言风语了,放严肃了说:“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崇高品质来发誓,我和小雨之间没有任何鼠窃狗偷的行为。”萧静听冷冷的说:“陶国美还是镇委书记呢,你还不是跟他偷偷摸摸的。”

“你!”迎春气得脸色煞白,好半天平抑住胸中的闷气,沉缓地说:“雷哥,既然你产生了疑心,今后的日子过起来恐怕也是磕磕绊绊的,还不如咱俩平静的分手。”“分手?”萧静听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下爬过的土鳖虫,狠狠地一脚踩了。过一会抬眼望着妻子,“那你给个理由。”

迎春说:“我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哪你爱谁?”迎春板了脸说:“在这之前,我只爱过你。在这之后,我爱谁是我的自由。”“到底是老师,说起话来思维缜密,无隙可击。”萧静听想抽烟,但是身上没烟,只好干咳了两声说,“迎春,你知道我很爱你。无论你是贫富贵贱,我都不在乎。我只向你求证一点,村里人说的那些风言风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迎春已决意和萧静听分手,她明白让他离开自己的最好理由就是承认有出轨行为,但是自己又不能往自己身上泼污,迎春想想说:“雷哥,你不愧是买卖人,说问题也会掂量轻重,把握尺寸。我知道,精明人总是要抢占道德制高点。那我就借用一句信仰迷信的说法回答你的问题,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信不信由你。”

萧静听说:“你这是模棱两可。”迎春说:“我不想做徒劳的辩解。”萧静听盯了妻子说:“那你就是默认了?”迎春说:“对于不存在的东西,何必要去辩白。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迎春见丈夫无语,缓慢地说:“雷哥,我看咱俩还是分手吧。”

萧静听站了起来,凝视着床头上方自己的画像,尽管他背对着迎春,但从画像中仿佛看到的是迎春的影子。这个美丽的女人太聪明了,聪明人也是狡猾人,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的。她和国美,也许是别人有意诽谤,但是和苏雨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太多了。她分明向我暗示,他俩的关系是“莫须有”。

“莫须有”不应该是疑问句,如果这样断句,“不,有的”,那就是肯定句了。萧静听在艰难痛苦中终于做出了抉择,回身说:“迎春,我明白了,你和苏雨之间的风流韵事,已经大白于天下了,要不村民们也不会空穴来风。你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你首先抢占道德制高点,主动地要和我分手。既然你已触及了我们爱情的底线,那咱俩分手就在所难免了。”

迎春内心非常痛苦,强作一笑说:“雷哥,你终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不过,你可以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走。”萧静听愤然说:“不了!我现在就走。”他想拿提包,却发现提包忘记在厕所了。于是摔门而出。

迎春喊道:“回来!我还有话说。”萧静听回身看着迎春。迎春回身从枕头下拿出戒子说:“这个戒子请你还给妈,我不配戴它。咱俩分手的事,请先不要告诉孩子们,让他们有个安静的学习心态,直至考上大学再说不迟。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每年的寒暑假,你让他们回五峰来好吗?还有——算了,你走吧。”

萧静听点点头,讽刺说:“看来你早有准备,把其余的条件不妨也说出来,我遵照执行就是。”迎春强笑说:“我本来拟定了约法三章,现在一想,那两条是相互矛盾的。不说也罢。”说完,合上了门,背靠住门,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是没被关住,从眼角处夺缝而出。

迎春的另两条吩咐是:第二,这事也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他们对我太好了,我不忍心伤害他们。第三,你要尽快地和杨萱仪结婚,你父亲来日不长了。而第三条迎春又不能说,一说,雷哥就知道我的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