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掌柜见如此心急,笑着摇摇头:“你急也没有用,世子不在我醉红楼!”
“不在?”子矜惊讶地看着掌柜,流露出狐疑的神色,如果当真不在,她为何不早说?分明是在故意为难!“不可能!”
“我骗你作甚,小侯爷的确不在醉红楼了。”容掌柜说着,喝了一口茶,子矜仍然不信,提起裙摆就要望楼上走:“我要去看看。”
容掌柜轻盈移步绕到她身前拦住:“今晚的贵宾雅间有贵客包场,谁都不能上去。”说着朝门口的两个小使了个眼神,“看好了啊,可千万不能让闲杂人等去打扰了贵客!”
子矜看了看身材高大的小厮,发现不能硬闯,只得先假装离去。楼上有客包场,但楼下仍然宾客满座,小厮眼睛再尖,也有分神的时候,于是子矜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很快便等来了时机。一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喝得醉醺醺的,非要上楼看美人唱曲,小厮无奈只能硬拦,子矜趁其不备,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之前跟着小姐已经来过醉红楼二楼,所以对此处还算熟悉。二楼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果如容掌柜所言,这里被某位贵客包场了?
子矜心想,左右已经闯上来了,不如上三楼瞧一瞧。于子矜而言,二楼的布置已是华丽不可言,然而当她来到三楼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奢侈。此处格局与楼下大不一样,凡装饰品不是金便是玉,或是瓷,雅间只有三个,门帘用白玉制成,串串生光,华贵至极,丝丝红帐垂落在地,时不时随风飘扬而起,乃是上等的丝织品,至于究竟多上等,子矜这个自小在乡间长大的小丫头是分辨不出来的,她只能通过触摸之后感觉好与坏。
走进一些,突然听见有丝竹管弦之音传来,子矜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小姐说小侯爷在醉红楼听曲,向来里面的定就是小侯爷了。
子矜急急忙忙推开雅间的门,未待看清里面的情况便喊了一声“小侯爷”。平日跟在苏宁声身边,受其影响,养成了在尚流面前不拘礼节的习惯,更何况在这危急关头,就便更加忘记守礼这回事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子矜急忙抬头一看,只见整个屋子的人都在圆睁着双眼盯着她瞧,她眸光一扫,这许多人之中,并没有小侯爷!
看这些人个个衣着光鲜,似乎大有来头,想必就是容掌柜所说的包场的贵客了。子矜心下暗道了一声不好,这回恐怕惹祸上身了。
一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丫头,竟敢无端闯进来冒犯我家主人!”
子矜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往宴席上望去,主位上一身穿黎色长袍极其清俊的男子正用探究式又带有兴味的眼神瞧着她,他的嘴角含着笑,看上去并未无怒意。次座上坐着几位华服中年男人,应该是某些大官。
子矜低了低头,准备道歉,却听那清俊的男子悠悠问道:“你方才所唤的小侯爷,可是武宁侯世子?”
子矜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点点头。男子又问:“你一个小丫头,寻小侯爷何事?”
“要紧事,请恕奴婢不能说!”子矜轻轻说道。这回答显然是没有经过酝酿的,心思稍微深沉一些的都不会这么回答。男子见其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的样子,不禁笑了,这小姑娘想必是来一睹风流小侯爷的风采的吧,他突然有种想逗逗她的冲动,他笑道:“我就是武宁侯世子,这总可以说了吧?”
男子却是不知子矜早便见过小侯爷的,子矜先是抬眸愣了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能!”
男子疑惑:“哦?你不是寻小侯爷有急事?”
子矜淡定地说道:“你不是小侯爷!”
男子并不在意她的揭穿,反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当下哈哈笑了两声,道:“实话跟你说吧,小侯爷不在醉红楼,他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走了!”
“啊?”子矜的眉头皱了起来,寻不着小侯爷,那她岂不是有负小姐所托,这可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她问道:“你可知道小侯爷去哪里了?”
男子回答:“不知,不过,近日戚国公府办丧事,想来除了武宁侯府,他也只会去国公府了!”
子矜垂首细想,没错,小侯爷最有可能去这两处,只是,不论是武宁侯府也好,还是国公府也罢,凭她的身份都不可能进得去。说起国公府,她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多谢公子,奴婢退下了!”子矜屈膝福了福身,拔腿便往外跑,周围的人立刻露出惊诧的表情,虽说主子的脾性向来温和,但是今日也太有耐心了吧,竟对着一个闯进来的小黄毛丫头啰嗦了半天?
所幸今日跟着小姐去过戚家墓园,也算熟门熟路,所以按着原路走过,子矜很快来到墓园,不料又遭看守墓园的护卫拦了下来。她只好解释来意,恳请护卫放她进去,护卫本是不肯,好在正好之前见过的守陵人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将她带了进去。
没想到尚流竟是回了这里。
“咦,这不是苏大小姐身边的丫头吗,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家小姐呢?”
子矜噗通一声跪倒:“请小侯爷救救我家小姐!”
尚流不禁讶然,赶紧问:“救你家小姐?她怎么了?”
……
苏宁声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额头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她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好像在流血。挪了挪身子,发现自己是躺着的,浑身酸痛,她闷哼一声,突然听见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猛然睁开眼睛一看,竟是素素。
素素浑身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也被塞了布条,不能动也无法出声,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泪眼,白皙的小脸上沾上了泥巴,混合着泪水,看着煞是可怜。
“素素!”苏宁声的声音因喉咙干燥而变得沙哑,她翻身起来,抱着素素上下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受伤,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苏宁声给素素解开绳索,素素激动地扑了过来,抱着她就是一顿大哭:“小姐,我、我以为再也、见、见不到你了,呜呜……”她被一伙黑衣人五花大绑扔在这冰冷的山洞里,着实是吓惨了!
“好了,没事,别哭别哭!”苏宁声一边安慰一边打量周边环境。素素渐渐缓过神来,忙不迭问:“小姐,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不会是为了救我……小姐,是我连累你了!”
“不,是你被我连累了,这伙人背后的主使者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只是以你作饵,来逼我就范。”苏宁声说道。
素素大骇,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死小姐?难道又是大夫人?
苏宁声继续勘察洞内的环境,这是一个封闭式的山洞,山洞宽阔,足足有妍声院的两个房间那么大,四周都是岩壁,壁上长着青苔,洞中央有一张石床,上面摆着一盘水果,和一壶茶,还有四支粗壮的白色蜡烛,照亮了整个山洞。这看上去是个天然的山洞,但是有人做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动,用来做某种用途,比如紧闭的石门,还有对面角落里的各种铁质器具,有铁链、链球、拶指等等,那是常用的刑具,苏宁声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些东西,是给她准备的。
谁这么恨她?苏宁声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李月芳,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李月芳向来是下死手的,没必要这次搞这么多的花样。正思索着,石门轰轰~地打开了。
三名身穿黑衣蒙着面的人走了进来,左右两名身高体大,眼神冰冷,但中间黑衣人身形娇小,一看就是女人,她的眼睛里散发着浓烈的恨意。苏宁声断定,她就是那个想要她性命的人。
素素尽管已经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仍是下意识地将苏宁声护在了身后,苏宁声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看向女黑衣人说道:“让我猜猜,这位姑娘也姓苏吧?”自女黑衣人进来,她就确定了之前的推断,对方的身份她早已心中有数。
女黑衣人没有说话,准确的来说,是她不可以说话,她打了个手势,身旁的两个黑衣人会意,立刻朝苏宁声和素素走过去。
素素被其中一黑衣人两下又绑了回去,扔在地上,她只能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家小姐!”
面对两个壮汉,苏宁声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一步步后退,心里不停地打着鼓,左手悄悄地伸向后背。就在黑衣人的手要伸过来时,苏宁声左手一扬,洒出一包白色粉末。
黑衣人猝不及防,粉末正正洒在眼睛上,立刻剧烈疼痛起来。看着两个黑衣人倒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苏宁声定了定神,轻轻舒了一口气,幸亏出门前做了些准备。
女黑衣人见此状,登时又惊又怒,真没想到苏宁声还留了这样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