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心!”
危机关头,一直跟随着墨渊那几名副将却是表现的极为悍勇。
眼看着墨卿烟气势如虹,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般冲过来,他们竟然也没有退步丝毫。
纷纷拿起了战刀,将一脸惊恐,面色苍白到了极致的帝王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只是,这些久经沙场的副将尽管武功不弱,可他们所学所用的,大都是沙场冲阵杀敌之术,而墨卿烟枪法,则是刚好克制这样的招式。
再加上,这些副将与墨卿烟的武功本就有不小的差距,随着墨卿烟近身,这些副将没有任何一个能在墨卿烟手中走过三招。
几个呼吸间,他们便被墨卿烟的银枪挑翻在地,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对于这几名副将,墨卿烟并没有如同对付之前那人般痛下杀手。
毕竟她接下来还需要让这些北境的士兵重新返回北境驻守,提防北荒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如果在此地她将这些副将全部杀了,那么到时候军中无人指挥士兵作战,又如何与驻守北境?
“墨渊!”
挑翻几名副将后,墨卿烟与墨渊两人间,再无任何人阻拦。
墨卿烟见时机成熟,当即一声怒喝,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杀意轰然爆发。
手中的长枪径直刺向墨渊的肩头,寒光闪烁间,可谓势不可挡。
只不过墨卿烟这一刺看似极为凶险,可实际上墨卿烟并没有打算直接取了墨渊的性命,哪怕她对于这个害死自己父皇与兄长的人早已经恨之入骨。
可不管怎么说,墨渊到底还是东墨的帝王。
不管他这个位置究竟是用怎样卑劣的手段夺去的,墨卿烟身为东墨的公主,对于他都没有生杀大权。
至少,从大局上看,墨卿烟可不希望自己也如同墨渊一样,背上这一条弑君之名。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墨卿烟就会放墨渊一条生路,毕竟想要将一个人置之死地,方法实在太多。
尤其对于墨渊这样的人,墨卿烟实在没有必要给自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眼看着墨卿烟手中的银枪带着凌厉的杀意刺向自己,墨渊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也被放大到了极致。
堂堂东墨帝王,此刻竟然只能满脸惊恐的挥舞手中的宝剑,妄图做最后的抵抗。
与此同时,墨渊更是扯着嗓子喊道,“来人护驾……护驾!”
这声音里,还夹杂着因为恐惧到了极致而不由自主的颤抖,可谓狼狈至极。
其实墨渊也曾征战沙场,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数月之前,那么见惯了战场上生死的他,是绝不会表现得如此狼狈的。
可如今的他,自从他坐上帝王这个权力巅峰的位置后。
却是愈发的患得患失,他害怕死亡,害怕自己辛苦多年才得来的荣华富贵一早丧尽。
有些时候,人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巅峰滋味,那么就不会再轻易放手。
一如此刻的墨渊,那从未有过的惊恐模样,与其说他是在害怕死亡,倒不是说是他害怕自己会失去一切。
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再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模样!
然而不管此刻墨渊心中究竟是如何去想,墨卿烟手中的银枪却没有半点停滞。
锋锐的枪尖带着墨卿烟积压已久的怒火与恨意,朝着墨渊的肩头狠狠的刺去。
墨卿烟不会让墨渊轻易的死去,却也不会让他再活得那么轻松!
至少,她心中的怒火,她心中的仇恨,已经积压了太久太久,也是时候发泄一番了!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伴随着尖啸声传来。
墨卿烟只觉得眼角的余光中陡然闯进一道寒芒,心中那随之而来的危机感使得她下意识的侧身闪躲。
就在墨卿烟刚刚侧身的瞬间,一支利箭便贴着她的耳旁飞过,几缕发丝随之整齐的断落在肩头,可见这一箭的力道之大,已然锋锐至吹毛断发的地步了!
瞧见这一箭的可怕后,墨卿烟眉头顿时紧紧皱起,她抬头顺着利箭与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瞧见不远处的立在马头,手握长弓的夏杰后,墨卿烟的心也开始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终是来了吗?
老天爷似乎总这么喜欢与人开玩笑,在墨卿烟即将拿下墨渊的刹那间,夏杰竟然及时带兵杀到,方才那一箭,便是他所射出。
墨渊心中本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夏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却有将他给从新拉了回来。
趁着墨卿烟被利箭所阻的片刻,墨渊转身便想跑,然而才刚走出了不过一步,墨卿烟已经闪身贴了上去,也不用长枪,抬手一拳狠狠的砸在墨渊的背上。
墨渊顿时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整个人也随之摔倒在地。
“云凰殿下!”
就在墨卿烟准备上前将墨渊彻底制住时,夏杰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他已经将第二支羽箭扣在了弓弦之上,长弓如月弯起,一双眼睛里寒光闪烁,紧紧的锁住墨卿烟。
察觉到夏杰的弓箭已经瞄准了自己,见识过夏杰那堪称举世无双的箭术的墨卿烟,顿时也不得不放下手中再次举起长枪。
“罢了,事已至此,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
墨卿烟知道以夏杰的箭术,方才那一箭已然是手下留情,否则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避开那一箭的。
而如今夏杰第二支箭已经瞄准了自己,她不敢,也没有必要去刺激夏杰,毕竟谁也不知道夏杰第一次留手后,这第二箭是否还会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墨卿烟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银枪收起,表示自己暂时不会对墨渊下手后,抬头看向了夏杰。
“墨京一别,夏将军别来无恙?”
墨卿烟语气淡淡的,仿佛在问候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夏杰微微一愣,却没想到墨卿烟会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缓缓点了点头,然而手中拉开的长弓并没有放下。
墨卿烟见夏杰如此,倒也不恼,瞥了一眼地上正在挣扎站起的墨渊后,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道,“如今大局已定,你还要帮助他做最后的挣扎吗?”
夏杰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其实他早已经接到了墨渊败退的消息,否则与陵丹城守军自相残杀一整夜后,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赶来接应墨渊。
因此他也明白,如今墨渊十万大军损失殆尽,还能调动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手中这一万轻骑以及周围的残兵败将。
当初兵力强盛之时,他们尚且不是墨卿烟的对手,如今实力大减后,更是看不见丝毫胜利的希望。
而夏杰能被墨渊任命为主帅,墨卿烟能够顾虑到的事情,自然他也曾想过。
毕竟说到底,夏杰也是东墨国的人,无论这场内战结果如何,他都绝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国家被北荒的蛮夷之辈践踏。
其实在这点上,夏杰的观念一直与墨渊背道而驰。
可奈何帝王掌权于手,他身为臣子,又有墨渊的知遇之恩在前,因此不得不遵从墨渊的命令。
否则的话,他内心深处并不想来趟这滩浑水。
可如今墨渊的溃败之势几乎已经成了定军,如果此时此刻,只要他选择袖手旁观,那么夏杰可以肯定,只需要几个呼吸的功夫,墨卿烟就能将墨渊拿下。
而以他对墨卿烟的了解,相比墨卿烟也不会因为此事去为难,最多也就降些职位,不再做这个将军罢了。
这一点对于在近卫骁骑营做了数年副统领的而言,倒是没有任何影响。
而夏杰此时此刻唯一在乎的,则是忠义二字。
毕竟他是墨渊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墨渊的亲信,若他在此刻背弃墨渊的话,那么不忠不义这四个字,或许会伴随他的余生。
但同样的,如果夏杰此刻选择帮助墨渊,那么就势必意味着双方还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最终的结果,不外乎多葬送数千东墨将士的性命罢了。
夏杰很少为一件事情如此纠结,可如今他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却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选,如何去做。
一面是对君王的忠诚,一面是对家国以及麾下将士的责任,可偏偏这两件事情是如此的对立,没有任何兼得的可能。
默然间,夏杰自己都未察觉到,那紧扣弓弦的手,在风雨中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什么大局已定,如今朕的援军已到,只要将你留在这里,那么一切都还有转机!”
就在夏杰纠结为难之时,墨渊已然艰难的从地上站起,那一身赤金色的战甲上,沾满了泥水,原本整齐的发冠,也凌乱散落,极为狼狈。
墨渊一边缓缓起身,一边瞧见夏杰手中那对准墨卿烟的弓箭,心中却是忽然间有了底气,顿时朝着墨卿烟喊道。
“想要朕认输,还没那么容易,夏杰听令!将她射杀,待得此战结束后,你便是我东墨的兵马大元帅!”
墨渊脸上的恐惧渐渐化作了狰狞,在已经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夏杰手中的弓箭,便是他眼中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抓住了这根稻草,将墨卿烟留在此地,他才有翻身的机会。
然而墨渊并没有注意,墨渊看着的目光,却是冰冷而又讥讽,就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极为滑稽的动作一般。
“墨渊,你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既然我敢带兵将你截下,又岂会考虑不到夏杰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