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可以说是包含了太多丰富的内容，一直都没有人说话但是一直都有种很奇妙的氛围。庞艺雅埋着头吃着东西一边偷偷抬一抬眼皮去瞥自己哥哥脸上的神色，一会又去看看寒雪脸上的表情。

应该是很微妙吧？

哥哥刚刚说的那些话，应该算是表白的意思吧？

难道不是吗？

庞艺雅有点迷惑，但是也没有说出来。她又偷偷去瞥了瞥宁云纱，宁云纱却只埋着头自顾自地吃饭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连个眼神都不给她示意。

庞艺雅只好自己也埋着头吃饭，心里真的是好奇得要死。她长这么大对这些和爱情有关的事情还几乎算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年年宫里的假山之下流水淌过，总会带来几片写着相思的红枫叶。她还捡到过好几片，诗写的很美，字也很好看。没有署名也没有称呼，大概是怕给自己和对方惹上麻烦，顺着流水就这样幽幽地飘进来，然后运气好的真的被他所爱的人捡了去，小心翼翼地珍藏在红木匣子里，运气不好的顺着水又悠悠地漂出去，带着不知名的相思漂到不知名的地方，永远也不会有被人看到的机会。

庞艺雅小的时候还看见过有宫女夜里躲在角落里幽幽地哭，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也不害怕，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溜出门去好像是为了去看鱼。她还在那个宫女旁边站了好一会，轻轻地拍她的肩，想要让她好受一点。

后来那个宫女因为私逃出去和情人私奔被抓住处死了。

庞艺雅听过见过很多宫里的爱情故事，但是她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也没有想明白过。现在看见自己哥哥好像是跟寒雪姐姐表白了，心里简直比自己被表白还要激动，很想看看接下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关系。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要不是宫里自己母亲和父皇那样就好了。

想到这里庞艺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吃饭。

庞绝尘却是注意到了这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雅儿，为什么好端端的叹起气来？”

庞艺雅赶紧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人生如白驹过隙，实在是太匆匆了。”

庞绝尘失笑：“怎么雅儿你都这样子感慨起来了，你还很年轻，不要老是想这些事情。你才刚刚开始，你看看你都还没有成为江湖女侠，怎么能说人生就白驹过隙了呢。”

宁云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雅儿你想想你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你不仅要成为一个纵横江湖的女侠，还要碰见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白头偕老生一堆孩子，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再说这些话也不迟。你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不要想这么多。”

庞艺雅嗯嗯地应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哥。你和寒雪姐姐现在……”

“嗯？我和寒雪怎么了？”庞绝尘似乎是不懂她的意思的样子。庞艺雅在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样子了你还不回答我。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拼命地暗示道：“你，你今天下午不是和寒雪姐姐说了好多话嘛，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桌四个人瞬间都沉默下来。庞艺雅顿时就有些尴尬了觉得自己好像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了，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低着头继续吃饭。

宁云纱也觉得气氛一时间尴尬到难以言说，僵硬地笑着道：“吃饭吃饭，寒雪你喜欢这个萝卜吧？多吃点多吃点。”一边说着一边给寒雪夹了好几块萝卜到碗里。

寒雪其实也很想知道庞绝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是下午庞绝尘说的话她仔细想想也许就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意思都好，寒雪听了之后真的觉得内心很感动。

庞绝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真真正正送给他的礼物，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也是她第一次为了别人绣手帕。所以她才反应那么激动。

桌子边的四个人沉默了一会之后，庞绝尘终于好像是明白过来一样缓缓地开了口：“哦，你说下午我说的话呀。当然是因为我觉得寒雪虽然和我整天拌嘴，但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礼物当然是很感动。”

庞艺雅也不敢再问些什么，只好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宁云纱也没有说话。

寒雪低着头吃着宁云纱夹给她的萝卜，心里感觉还是有点失望的，但是想想既然庞绝尘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不禁又有些高兴。毕竟之前庞绝尘一直在和她斗嘴，她还以为庞绝尘也许是不太喜欢她。既然是朋友，那以后应该总会有机会的吧。

感情应该是会随着时间发展起来的吧？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庞绝尘开口问道：“那你的帕子什么时候能绣好？”

寒雪一愣：“你很急吗？”

“不急，慢慢来，绣得好看一点，毕竟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庞绝尘对上抬起头的寒雪的眼睛，轻轻地笑了一下，“没事的，第一次绣也好。你看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不是正好有更大的纪念意义吗？我第一次收到送给我这个人本身的礼物，而你第一次绣了帕子送人又正好是送给我，我挺高兴的。”

寒雪一怔，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埋着头吃饭胡乱地嗯了几声。

宁云纱在一边听得自己都有点心动，庞绝尘的声音低沉而有点形容不出的暧昧磁性，让她有点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容云贺。

不知道容云贺现在在干什么呢……

也没有来找自己……

宁云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又低落了下去。明明说好的喜欢自己，但是又把自己当成棋子，现在又任着自己出走……大概是真的只把自己当成棋子吧。

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变数，不掌控好就会影响他的计划，所以就把自己拉在身边，而自己还可笑地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