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吾……”傅时锦撑着沙发坐起身来,看着满地狼藉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哎!”管夷吾叹口气,无奈道,“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就算你想不起来了,这里都是证据。”管夷吾苦笑着,指了指满地的酒瓶,“你先去我房间洗个澡,把酒味洗了,我叫人给你的房间打扫打扫,不然让爸看见了,又得说你。”
“现在什么时候了?”傅时锦一边找换洗的衣服一边问道,“我是睡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一点了。”管夷吾一边吩咐佣人打扫房间一边说道,“至于你睡了多久,那得问你什么时候睡的……”
“……”傅时锦拿起衣服,轻车熟路地去到了管夷吾的房间,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没有风,没有喧嚣,窗帘静静地垂在地上,遮挡了午后的阳光,简洁干净的房间中,一片清亮。管夷吾坐在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那个被傅时锦摔坏的手机。
昨晚的响动他听见了,他很想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接到傅安的电话,关于乔言的安排……
关于乔言要离开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正思索着,浴室的门开了,傅时锦裹着浴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珠。
“小锦,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管夷吾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将手中那个碎裂的手机递了出去,“我看你手机都摔坏了,猜想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缓缓放了下去,蓝色的吸水毛巾搭在脑袋上,傅时锦低垂着头,任由刘海盖在额头,从管夷吾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表情隐藏在垂下的阴影中。
“是啊,我很不开心,所以喝了很多酒。”傅时锦突然开口,语气低沉,“我以为喝一杯就会醉了,然后就不会再难受了。可是却越来越难受……”
“发生了什么事?”管夷吾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痛傅时锦一丝一毫,“如果觉得难受,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傅时锦嘴唇动了动,半响,喃喃道:“我失恋了。”
“哈?”一时间脑袋中思绪乱飞,纵使脑袋聪颖如管夷吾,一时间脑中也千头万绪纷乱不堪。
失恋?就是说和乔言分手了吗?看乔言今天的反应,确实有点奇怪……可是,前几天不都还是好好的吗?大家还一起去吃了饭,见了傅安,所以傅安才会深夜打电话来安排乔言的事情。
这这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管夷吾彻底蒙了。
“额,这个……为什么?”管夷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着急之下挤出了这么一句含糊的问句。
“因为,乔言不喜欢我。”傅时锦落寞地说道,“我觉得我似乎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乔言,她过去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明明家境贫寒,却拥有比大家闺秀还要出众的气质。她依靠勤工俭学生活,却拥有一把价值百万的小提琴。这一切,现在想想觉得不可思议。”
管夷吾沉默,对于乔言的过去,他前几天,听傅安说过几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海云飞以前是那个关系。”管夷吾敷衍道,“海云飞送她一些值钱的东西也很正常。”就这么含混过去吧!过去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小锦知道。管夷吾心中盘算着,打算蒙混过关。
“所以,她就出卖自己,然后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傅时锦突然咬牙切齿,抓住管夷吾的肩膀,愤怒几乎疯狂的质问:“所以,她就是那样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吗?我真是傻!我竟然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干净的人!”
傅时锦放开管夷吾,坐在沙发上,单手撑住额头,盖住眼睛的手掌,隐约有灼热的水汽流淌。
“我真是傻……”傅时锦仿佛一个复读机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小锦……”管夷吾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得耐心安慰道,“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傅时锦目光空洞,木偶一般地诉说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你说,我是不是傻?”傅时锦继续重复着这个问题。
管夷吾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乔言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这样能怎么样呢?让他和乔言重归于好,然后忤逆傅安的安排吗?这样的结果,对双方都不是很好。
内心一番挣扎犹豫之后,管夷吾最终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开口道:“是的,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超市中,乔能把最后一瓶酸奶放进购物车中,带着乔言结了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着家里走去。
一路无话,不知道是因为手中的东西太重还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乔言有些失神,径直地向前走着,没有听见身后哥哥的呼喊,也没有看见突然变红的绿灯,直直走了过去。
尖利的喇叭声音混合着刺耳的刹车声直入每个人的耳膜,乔言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瞥见一辆蓝色的卡车对着自己直直冲来……
“乔言!”最后的一声呼喊,那是哥哥的声音。乔言的眼前一黑,蓝色的卡车直直撞了上来。
世界瞬间沉寂,握在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乔言躺在血泊之中,只剩下一片苍白。
路边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中,俊美的嘴角微扬,勾起一丝绝美的弧度。
秋仲戴着墨镜,看着赶到现场的医疗队带着乔言焦急地离开,惊慌失措的乔能跟了上去。他淡淡笑了,开车离去。
傅时衡,好戏才刚刚开始。
傅宅,傅时锦出乎意料地安静,每日保持微笑,看上去和过去那个傅时锦丝毫不变,只有管夷吾察觉到,那张越来越苍白的面孔。
傅时锦并没有释怀,他心中认为是乔言伤害了他,可是又没法恨她,只能微笑着,每天自我折磨,一点点苍白下去……
管夷吾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深。
夜晚,华灯初上,傅宅一片宁静,傅时锦坐在游戏机前,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门轻轻地开了,管夷吾走了进来。
“小锦。”管夷吾喊道,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哦!小吾啊!”傅时锦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游戏机屏幕,说道,“要不要一起玩?”
管夷吾一把抢过傅时锦手中的游戏手柄,说道:“别玩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这么多天的心里斗争,看着傅时锦一点点衰弱下去,他再也不能忍受,只有说出真相,他才能拯救傅时锦。当初撒的那个慌,真的是自作自受……
傅时锦爱得那么深,那样看似为他好的谎言,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好吧。”傅时锦撇撇嘴,极度不情愿地离开了游戏机,坐在沙发上,倚着沙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乔言的。”管夷吾开口说道,“那天,我撒了谎。”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没什么的……”傅时锦伸了伸懒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不在意,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小锦,乔言就要出国了。”管夷吾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这是爸的意思。”
眉毛轻轻地颤了颤,傅时锦坐起身来,失神地望着窗户外的草地,喃喃到:“她要去哪里?”
“维也纳。”管夷吾说道,“爸已经安排好了乔言出国后的一切,让她在维也纳进修音乐,而爸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乔言答应离开你。”
“呵呵……”傅时锦苦涩一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痛苦,“所以,为了她的音乐梦想,她就答应了对吗?所以,我就是个有巨大交易价值的筹码对吗?”
“小锦,乔言这么做,确实是别无选择。”管夷吾垂下头,叹息似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因为不知道乔言的过去而心里不安吗?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些……”
傅时锦望向窗外的空洞眼神中,闪过一丝亮色。他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望向管夷吾,目光中带着期待和好奇。
“我只是略有了解。”管夷吾扶了扶眼镜,面色认真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乔言家境贫寒却拥有与身份不符的气质和物品吗?那是因为,在乔言贫寒之前,是一位出生富贵的小女孩。”
“嗯?”傅时锦沉默,乔言从来没有说过以前的事情,当自己问她为什么会选择昂贵的艺术系时,她只是说是因为从小的爱好吧!
从小的爱好,就是从小就学习的东西啊……
“乔言在五岁之前,一直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管夷吾继续说道,“可是,就在她五岁那年,她的父亲因为赌博而输光的所有家产,一夜之间从富贵人家沦为贫民。”
“……”傅时锦眉毛微微皱起,乔言从来不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原来是因为有这样的回忆。从天堂落到地狱,这是谁都不愿意再次回想的吧!
“而她的那把昂贵的小提琴,并不是别人送的,而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的母亲曾是世界一线的小提琴手,那把绝版的小提琴,就是她在参加一次演出后,欧洲的国王亲自赠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