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道:“周公子这话就错了,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盟主道底是什么人,我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周公子自以为了解,其实也是自以为然罢了。”
周天龙喝道:“胡说!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打错了算盘。”
卓天禅道:“当然不是,我很理解周兄的心情,因为在这之前在下也和周兄一样,从未怀疑过盟主任何事情。在在下看来,盟主是人中之杰,是统领江湖,惩歼除恶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是今日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在下也只有道声遗憾。韩飞云确是一个我们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的人,一个凶残无耻、丧尽天良的叛徒。”
韩飞云摇头苦笑。周天龙却已气得面色铁青,话音也已变得冰冷,道:“你若再敢说一句对师兄不敬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卓天禅道:“周兄这是仰仗自己武功高强威吓在下吗?像韩飞云这样的人,非但在下要骂他几句。这在场的每一位有良知的英雄,哪一个不想想一刀杀了他才解恨?你周天龙也敢一齐威吓吗?为了一个韩飞云,你想凭一己之力,与整个江湖作对不成?”
韩飞云最了解周天龙性情,一但怒上心头,便是泰山压顶也不惧怕,此刻卓天禅又是一再的扇风点火,怕挑起公愤,忙道:“师弟哪里是要与整个江湖作对,卓兄何必说的那么严重。”
周天龙当然也知道惹怒群雄引起公愤的后果,但年轻气胜,从不知畏惧,反嗔怪韩飞云软弱,道:“师兄!他们这样欺服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面向众人大声喝道:“师兄堂堂正正,就是不容诬蔑,有谁不服气,尽管上来。”
这不正着了卓天禅的道,韩飞云一时间也拿周天龙没有办法。
道是有一个人此时开了口。这个人看来年龄与韩周二人相近,高个子,一身纯白的长衫,模样甚为宁静文雅。他就站在周天龙身后,其实在周天龙出现时,他就和其余的八个人一齐出现了,只是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韩周二人身上,没理会他们。道是清元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面现不悦,这个人也看见了清元,便红着脸,一直低着头。就更没有人注意他了。不过他一开口就立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道:“周兄确实是火气太大,以致于口无遮拦,众英雄大可不必在意,他一项是有口无心。”他的话语很平静,很稳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飞雪剑”东方明一项的态度。听他这一说,本来怒行于色的人,想想周天龙也的确一项是这样的性情,加上大家谈核的又是他的师兄,将心比心也就理解了些,都压住了火。
周天龙却没有就此收敛的意思,又要大声呼喝,东方明忙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你这样大呼小叫的,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会使事情越闹越大,使众英雄更怀疑盟主。”
周天龙听了也觉得有理,强压着怒火道:“好!我不再大呼小叫,我听你的,不过今日若有谁敢不分清红皂白的动一动师兄,我周天龙拼丢了脑袋,也绝不放过他。”
韩飞云见东方明安抚住了周天龙,不胜感激,含笑道:“看来也只有东方兄压服得住他,在下真是感激之致。”
东方明躬身为礼,恭声道:“盟主客气。”
说着忙面向清元,双膝跪地恭声道:“弟子拜见恩师!”
清元脸色阴沉,道:“叫你面壁参禅,怎么又跑到山上来。”
东方明低垂着头,脸色绯红,支吾难言,周天龙忙替他解围,道:“大师你别怪他,是我硬拉着他来的。”
清元道:“他怎么会与少侠碰面?”
周天龙道:“不是碰到面,是我从大漠回来时,在家中没看见师兄,以为他在您那里,这就上了少林寺。见您不在,一打听才知道清凉山上似乎要有大事发生,您上了山。我想既是要有大事发生,师兄也一定在那里,便硬拉着东方兄跟我一齐来。本来他是死活也不肯违背师命的,只是拗不过我罢了。”
韩飞云原本还奇怪以周天龙的性情,既早已来了,为何在四高手咄咄逼人时,还沉得住气,原来是有东方明跟他在一起。东方明的沉稳从容无人可比。周天龙能静听到现在也是受益于他的劝阻。加之方才若非东方明一言,周天龙今日说不定又闯出祸来,心中对他更是感激,见清元不悦,也求情道:“还请大师不要怪罪!”
清元道是还没有无视这个盟主,很给韩飞云面子,道:“既是盟主说情,老衲今日就饶他这一回。”
韩飞云见清元在这个时候还很尊敬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含笑道:“谢谢大师给晚辈薄面。”
不管清元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总之东方明是没事了,周天龙也连连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东方明忙叩头称谢,经清元示意才敢起身,拱手恭声道:“弟子有几句话要讲,请恩师恩准。”
清元看了看东方明,默然片刻,道:“但说无防。”
东方明这才转过身面向群雄,但尚未开口,胡千秋却当先开口道:“东方兄该不是也怀疑他们四位在冤枉盟主吧?证据已然确凿无误,东方兄要想替盟主辩白,恐怕不容易。”
东方明含笑道:“胡兄若以为在下是来偏袒盟主的就错了,在下从来对事不对人。这一点想必胡兄是知道的。”
不但胡千秋知道,江湖上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胡千秋道:“那在下道是真要洗耳恭听,看东方兄道底有何高论。”
东方明摇头笑道:“胡兄客气,在下不敢当,只是在下有几件事不明白,是以不敢盲目定盟主之罪。”
胡千秋道:“何事?”
东方明道:“盟主若是果真出卖了武林,那他为什么还派周兄去大漠调查梅天寒呢?”
胡千秋冷笑道:“装腔作势掩人耳目罢了。”
东方明仍就含笑,道:“胡兄所言,道也有几分道理,但自梅天寒横行以来,盟主数次出生入死,保全我武林同道,这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梅天寒索定了目标的凌风凌邦主全家、白云白公子全家,洪峰的整个‘洪家邦’邦众和家人、还有关清山关老爷子全家,不是都在梅天寒杀来之前被盟主毅然带入‘韩家密穴’以保周全了吗。‘韩家密穴’是韩家列祖列宗埋骨之冢,一直都是秘而不宣之地,除了韩家的人,从未有外人涉足其中,它也就成了江湖上的一个密地,因为隐密才安全。在这非常时期,盟主为了保全众人性命,顾不得祖上遗命,毅然将许多外人带了进去。只要是在梅天寒索定了目标,但还没有杀的人,盟主都冒着生命危险带其逃到了‘韩家密穴’,至于共有多少人,大家不用算,梅天寒都以算好了……慕容山庄灭门时那墙上,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韩飞云!你欠我五百四十九条人命!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你会比任何一个人死的都惨!’这时盟主本可以自己也躲到密穴之中,不必再管江湖上的事,他已尽力,没有人会再埋怨他。但盟主没有。他只是把自己的家奴们全部遣散了,自己仍与周兄一起坚持与梅天寒周旋。盟主既是这样舍生忘死,悍卫武林,今天众位就单凭一张字笺,就认定他伙同魔枭,在下以为实在不妥……还有,既然梅天寒在慕容山庄墙上,已扬言要报负盟主。盟主此次身受重伤,又无缘无故生还之事,又是不是梅天寒出于愤恨,故意使的离间之计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众位英雄且不可妄下断言,以免错杀忠良,使亟亟可危的武林,失一中流砥柱。那才当真是铸成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大错……”群雄一时间盲目,竟把韩飞云所做的种种给忘了,经东方明一说,才纷纷想起。冥神细想着东方明的话,似乎也都觉得此事确实该慎重一些,表情都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