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墨轩房间的黑影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像是早就知道墨轩会待在原地任人鱼肉。双脚落地,他们将背后的步枪持握在胸前,不约而同地对准了房中唯一的人——墨轩。而墨轩仍然像是没有听见巨大的声响,认真地书写着东西。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他所期望见到的是墨轩的惊讶和恐惧,于是他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打穿了墨轩面前的桌面,木屑随着巨大的冲击力爆炸开来,墨轩不得不用手挡住,以免戳到自己的眼睛。其他的黑衣人看到了这一幕,黑色的面罩下露出同样邪恶的笑容,像是在为墨轩的可怜而幸灾乐祸。可是笑容一瞬即逝,他们没有看到墨轩脸上的一丝恐惧,相反,墨轩转过头,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他们。
“墨轩先生,我们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者发话了,他的声音因为面罩的遮挡而显得有些模糊,当然也不排除本身就使用了变音器:“还请您不要反抗,我们不知道下手的轻重,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这年头真是奇了。”墨轩说话了,语气平静,“连雇佣来的杀手讲话都这么客气。”
“还是请别废话了,我们赶时间。请问,您是自己系上安全带呢,还是我们为你系?”黑衣人手中拿着吊索的固定钩,气定神闲地问道。
“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不想出门。”墨轩抱臂,歪头看着他说道。
“那么我们只好帮您系了。”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步枪,迈开腿打算上前用强,但下一个瞬间他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因为脖子上传来了他最熟悉的感觉,那是属于冰冷刀锋的触感,也是最接近死亡的感觉!
可是墨轩现在就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啊!进入这个房间后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确认了只有一个人,现在又怎么会……等等!
“不知道,生命对于你们来说珍不珍贵。”墨轩惋惜地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破碎的白纸,自己写的东西刚好被毁了:“再好好感受一下吧,因为你们马上要失去它了。”
半个小时后,墨轩出现在那个之前使用过的狭小的高层会议室,手中的香烟燃烧近半。洛秉和独自一人将轮椅开了进来,停在了墨轩旁边,拿出了自己那只造型优美的烟斗,和墨轩一起吞云吐雾。
“都处理好了。换的房间也收拾好了,等会儿你就可以去睡觉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威胁了。”
“估计睡不着,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那倒也行,不过明天开会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们的意思是不是先把我铐起来,像是审问犯人一样?”
“那倒不至于,‘那几位’在场的时候,铐不铐你实际上是一样的。而且,‘新’也是一个有底气的组织,有底气的人就会讲究文明。”
“说的真让人放心。”
“当然,都是事实。”
“这次你是怎么知道这帮傻子要过来的?”
“很简单,观察。”
“别蒙我了。你想要动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只是这次恰好利用了我的形势。”
“话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不然就没意思了。”洛秉和陶醉地吸了一口烟:“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我要先恭喜你了。”
“有什么好祝贺的?”
“你已经牢牢地握住了权柄,我想,以后你就不会像昨天那样处处受人制肘了吧?”
“我可对权力一点兴趣都没有。”洛秉和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做这些只是确保自己的地位而已。”
“你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可是就是真的。”洛秉和认真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想干嘛?如果只是为了权利,我完全可以直接控制这个集团,你知道我有足够的武力和手腕。”
“那你……”
“好奇心。我只有这种目的。”
墨轩陷入了无言的沉默。直觉告诉他,洛秉和是在说真话,但是他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特别是在面对洛秉和的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进入这个摆渡人世界以来,有种看什么东西都无法看清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不管再怎么清楚某样‘概念’,却总还是觉得缺了某样东西?你是新人,所以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短暂,但是对于我,确实横亘在我心头的死结。”
我和很多人不太一样,有些人在这个世界里赚取生活所需,有些人在这个世界里争取荣耀和地位,还有些人借助自己的力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博得一个好去处。但是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仅此而已。当然也不是单纯的求知欲,我不放和你说清楚,我有一种预感,当我接触到那条不变之理的时候,我也会因此而获得巨大的权能,整个摆渡人世界都会在我的眼中。所以,你要理解成我是一个做着春秋大梦的疯子也无妨,只不过我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疯子罢了。
听完洛秉和热情洋溢的一段话,墨轩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相信,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洛秉和,确实有着极大的野心,以至于他已经对身边的事都不会太过在意!
“一不小心又开始演讲了,抱歉了,毕竟在工作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听我讲这么多话,好不容易才有你这么一个听众。”洛秉和将烟灰倒在烟灰缸里,“不过我觉得你到现在也确实应该知道自己跟的是一个怎么样的疯子。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对你不利的,但是也请你做好为我效力的准备。”
“明白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墨轩答道。
“直说什么?”
“你放在郊区监视我的朋友的哪些人,可以撤了吗?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洛秉和拍了拍脑门,“不是监视。现在至少有三伙人在你们那辆房车附近转悠,我派去的是负责防卫的战斗部队。”
“那我还要谢谢你?”
“你要是觉得多余我现在就让他们撤掉。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么做不一定对你有好处,也涉及到我的利益。”
“此话怎讲?”
“那些盯着房车的人,恐怕就有今天这些人那一伙的,如果他们能够控制你的朋友——恕我直言,你的那些朋友战斗能力都不是很高——那么恐怕明天,”洛秉和看了看表,“哦不,今天的审查会上,你的发言就会因为对他们的担心而改变了。”
“那么过了今天,你撤掉他们如何?”
“OK。我再加一句,说实话我没有监视你们的意思,如果我要监视的话,我的潜伏部队绝对不会被你们发现的。”
“那谁知道呢。毕竟刚才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你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没问题,我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你。”洛秉和没有一丝愠怒,爽快地答应了墨轩,轮椅轮子转动,他很快消失在门口。
“有趣。”墨轩听见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远,在几乎消失不见的时候吐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