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叹为观止的海景，仿佛浮动着一层盈白的月光，伴随着海潮的涌动，奔涌而出一团一团的浩涌海流，整个冥海的主体呈现而出一种青灰色，缓缓流动的时候就像时间轻声的低喃，怒海兴涛之时就像威严的王者一般，整个冥海之大无法想象，这是远超普通生灵视野的极限，苏天将自己的神识极致扩张也根本触摸不到任何的事物，仿佛这是一片浩瀚深沉的永恒宇宙一般，缓缓浮动着的潮水在海平面之下荡漾而出无边无际的浩瀚。

苏天走向海岸线，冥海的触角轻轻地延伸在海岸之上，苏天轻轻地弯下腰，冥海在手指缝隙之中轻轻流动着，宛若流动的盛宴，脚下是温暖糯湿的沙滩，踩在脚面之上仿佛一种情人的轻柔抚摸一般。

“灰橪，无法想象，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苏天赞不绝口，与他之前生长的村庄来比，海洋是多么浩瀚宽广，更为新奇有趣。

“那是你还没有见到过冥海家族内部……虽然并不大，但却更加惊艳绝伦，与冥王城堡相比也不逞多让。”灰橪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这里有她熟悉的家乡，也有她爱的人，如果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的话，应该是最为美好的吧。

“果然任何人的一生都需要去见一见海洋，只有真正见到了海洋，人们才会明白，自身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苏天感叹着，对于灰橪能够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羡慕至极。

“海洋再大，也逃脱不了固定的宿命。”灰橪却突然之间有些感伤，“不如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会再离开吧？如此景象，也就只能在这里有缘一见了。”

随后灰橪脚尖轻点，缓缓上浮在虚空之上，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她仿若从日月星辰之中走出的仙子一般，明净纤灵，纤尘不染，而随后，她缓缓自虚空之中张开双臂，轻轻地平仰而下，闭上眼睛，自高空之中直直坠落而入海面之下，激荡而出一阵阵的水花。

苏天莞尔，有模有样的照做而下，同样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得老高，水花震动之声震天响，苏天与灰橪一般跌落至海平面以下。

冰冷却有些温柔的冥海一拥而上，将苏天整个人完全包裹而下，无数的潮水拥抱着苏天，冲刷着他全身上下，仿佛要流入他的心中一般。

灰橪被苏天这一幕逗乐，却没有多说什么，两只玉藕一般的手臂轻轻滑动，整个人宛若一只灵巧的游鱼一般顺着水流，两双美腿轻轻摆动着，裹挟而上无数神秘的星星点点，一阵雾气涌来，包裹而住她的双腿，最后竟然缓缓融合而成一条美丽的鱼尾。

鱼尾之上浮现而出神秘古老的花纹，鳞次栉比的鳞片之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七色光彩，她宛如深海之中的美人鱼一般轻轻游动着，带起一阵无声无息的美妙。

苏天看得如痴如醉，静静地跟随着灰橪，至此，他终于看到了灰橪的本体。

灰橪没有说明的是，只有当他们遇到了认定的人才会将自己的真形显露而出，而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你知道小的时候，我经常自月光之中跳跃而下，在海水之中游动着，孤独地渴望着未来，没想到直到长大到了现在，我似乎仍然孤独。”灰橪就像一条美丽的小美人鱼一般，孤独而又忧伤，只是当她转身望向苏天之时，面容之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灿烂笑意。

看到这一幕，苏天心中莫名一酸，缓缓游动至灰橪的身旁，望着她明净若风的身躯，灵月一般的双眸，他一时之间分不出他此刻面对的，到底是整个冥海，还是灰橪。

“苏天。”

灰橪轻轻说道，如星子一般的双眸涌动着无限情绪。

“嘘。”

苏天轻轻将手指放在嘴唇之上，“你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深深地印下一吻。

……

之后两人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在海水之中闲逛着，两人下潜到极深的海洋世界，看到了会发光的珊瑚，这些珊瑚的骨架散发着阴冷的白光，仿若真正的骨架一般，更有无数恐怖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海洋巨兽的尸体，它们静静地躺落在海水深处，任凭海水与时间共同侵蚀，更有成群结队的鱼群，它们铺天盖地地游动而来，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退避。

最后的最后，两人共同上潜，这是近海地区，海水并不深，但是景色仍然足够秀致美丽，令人陶醉。

海面之上飘动着另一只神秘的圆月，它在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之上仿若一尊神圣的圣像一般印刻在海水之上，却被突然从海水之中冒出来的两人直接打破，荡漾而成一片片美丽的涟漪。

“这一次的经历的确很不错。”苏天深吸了一口气，深海一游，他仿佛净化了全身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之意。

“这也是之前的我经常做的事，每当有控制不住的情绪之时，我就会深潜入海水，用巨大的海压去放空自己，去涤荡身体虚灵魂。”说到这里，灰橪也是深呼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怎么样，准备好进入冥海城堡了吗？”灰橪轻轻一笑，“只要通过这里的空间通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到达。”

苏天却有些意外地摇了摇头，“再停留一会，再等一会，这种美妙的感觉，再长一些。”

灰橪笑了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也终于说到了正经的事情上。

“你们的族人会要求我施展烛照四方吗？”苏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即使是他自己也只是对烛照四方粗通，至于说要教导别人更是痴人说梦，换做灯灵还有可能。

“这种圣术，可遇不可求，更为奇异的是，是很难通过观察别人的施法而习得，可以说如果你与圣术有缘的话可以习得，无缘的话就不得强求。”

天冥灯自苏天的魂戒之中颤颤巍巍地飞身而起，随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海面之上，溅起一片片的涟漪，虽然此情此景看上去略微有些诡异。

天冥灯的火苗跳动着，自海水之上缓缓开口，“灰橪，要知道大灵之术可并非由你们族人掌控，只是你们恰好知道所在地罢了，由此来交换整个烛照四方，这个买卖实在太不划算了，更何况苏天还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大灵之术。”奸诈的天冥灯已经开始讨价还价。

灰橪不动声色地微笑着，“不知天冥前辈想要怎么做呢？”

“你应该知道苏天这小子他空有烛照四方，但是没有凝练而成相应的神通种子，所以很难将这一圣术传承而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我。”天冥灯显然意有所指。

“我知你们族群历史悠久，家底传承深厚，我想你们家族的收藏应该有传说中的海灯油吧。”天冥灯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也总算是露出了真正的狐狸尾巴。

苏天听得天冥灯的话哭笑不得，这恐怕才是天冥灯的真正目的吧，步步为营计划到此。

“哦，海灯油吗？”灰橪沉吟着，“莫非你说的是数千年前曾经自深海火山之中诞生而出的火海灯？”

天冥灯当下大喜，既然灰橪听说过那么她们家族拥有的可能性就相当之大，“我知道漫长岁月以来，海灯油不断诞生，所以你们家族肯定收集有一部分，我的要求也并不算过分，但年份必须要在千年之上。”天冥灯有一种得寸进尺的意味。

“这个海灯油到底有什么来头？”苏天等着有人给他普及。

“深海火烛，又称为火海灯，是深海火山在极为特殊的条件之下，机缘巧合分泌而成的一种火烛，当然这并非真正意义之上的火烛，它拥有一种本源性的火焰灵性，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对于我的修补我提升相当明显。”天冥灯的语气之中甚至透露而出丝丝缕缕的迫不及待之意，可见这个火海灯油对他的吸引力相当之大。

“那是自然，我们成交，虽然圣术的受用范围有些狭窄，但族人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领悟，用海灯油交换排名第四的烛照四方圣术还是相当划算的。”灰橪点点头，老实说虽然海灯油的采集相当困难，保存也有一定的难度，但这个交易还算划算。

“如此甚好。”天冥灯轻轻吐出一口气，灯口之中的灯焰有微微变形，随后从其中分化而出一丝火苗，在虚空之中不断变形扭曲着，最终幻化而成一朵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火苗，但却出奇地明亮动人，其中隐含着一种微妙的波动，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苏天心中一动，他的确从其中感受到一丝丝的熟稔气息，与他体内的某些气息不谋而合。

“如此的话，就多谢前辈了。”灰橪抱拳道谢，小心翼翼地收下了这一缕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