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茗慧听到林语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陈晓平没有必要那么做。你知道吗，陈翔宇的出国手续，还是陈晓平找关系帮他办的呢。我的签证很顺利地拿到了，但是陈翔宇的却迟迟没有下来，罗鹏找人去问了，但是却不知道签不下来的原因，我们的出国时间被迫推迟，就连机票都改签过一次。陈晓平知道以后，通过她家的关系，帮陈翔宇签了下来。她知道我和陈翔宇会一起出去，会离开建平集团，离开建国，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她没有必要再去做那样的事情。”

“但是张娴雅亲口告诉我，陈晓平想让你在她眼前永远地消失，所以，她就找到张娴雅，让她来办这件事情。如果事成，她答应给张娴雅二十万。”林语努力回忆起张娴雅当年对她所说的话来。

方茗慧听到这些，却装作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她问林语，“你想过没有，张娴雅原本是我的下属，后来又是建国的秘书，陈晓平跟她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交集。以陈晓平那么聪明的人，她即使恨我，想杀我灭口，她也不会去找张娴雅，她对张娴雅的信任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方茗慧说到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摇着头，“而且，我相信陈晓平的为人，我也相信建国看人的眼光，陈晓平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一直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必要用那样的方式和方法来害我。现在想想，这很有可能是张娴雅在撒谎，也许是她拿那张光盘敲诈陈晓平，陈晓平不买她的账，所以她才这么诬陷陈晓平的。”

林语想了想之后，觉得方茗慧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仍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如果不是陈晓平指使的，那张娴雅为什么要在你的刹车上动手脚，主动的来害你呢？你跟她无冤无仇，而且一直以来对她都那么好。”

方茗慧听到林语的话以后，无奈地笑了一下，“张娴雅曾经跟我说，她打算买房子，跟男朋友结婚，想一次性付款。只是他们手里面的钱还差二十万左右，就想找公司借钱，希望我能帮她作一个担保。我觉得二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公司里面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就拒绝她了，她会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情怀恨在心？”

“她借钱根本不是为了买房，而是给她男朋友治病。她男朋友得了尿毒症，需要二十万来换肾，那二十万是救命钱。”林语看着方茗慧的眼睛。

“天啦，她怎么不跟我说实话，我还以为她真的是想买房子，我还劝她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钱不够就不用选择一次性付款，直接找银行贷款，做按揭就可以了。我们策划部的工资在整个集团来说，并不高，所以我就把她推荐给建国做秘书，这样工资就比我们策划部要高很多。我还想着她有了这份工资以后，每个月还月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方茗慧装作对张娴雅的思维模式，感到很不能理解的样子。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连连摇着头。

“张娴雅的心思太重了，在她的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林语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年，如果她跟我说实话，说不定我还能帮到她，至少她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害我，我自问待她不薄。”方茗慧看着林语，一脸的伤感。

“也许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张娴雅说她最恨其他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一生下来，却什么都不顺。”林语将张娴雅在病床上对她所说的话，转述给方茗慧听。

方茗慧听了以后，连连叹气。

林语详细地给方茗慧描述了自己亲眼看见的，陈晓平车祸时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方茗慧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张娴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林语又给方茗慧讲了张娴雅在开车撞她不成之后，又在医院里面自杀，并且刻意设计，陷害她的情形。

方茗慧觉得更加难以置信。

方茗慧告诉林语，在她的印象里，张娴雅一直是那个脸很白净、懂事听话的乖乖女。尽管张娴雅对她做了并不地道的事，但要她相信张娴雅会设计杀人，她一时之间还是不太能够接受。

林语觉得方茗慧竟然天真单纯到了这个地步，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对于方茗慧这种长期处于黑暗当中的人来说，他们就像是一群常年生活在洞穴里面的老鼠，对于危险，他们会有一种天然的警觉。

但是，方茗慧非常的聪明，她并不想跟林语说出自己对张娴雅和陈晓平的真实看法。她的话，也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林语不太相信方茗慧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她对方茗慧所说的话，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但觉得她在杜建国的问题上，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因为，杜建国一有难，方茗慧就回国，这证明两人之间并未交恶。

林语以最美好的愿望看待着自己周围的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却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说完了张娴雅的事情之后，方茗慧和林语的话题重新回到了陈晓平涉嫌行贿的这件事情上。

林语问方茗慧，“陈晓平为什么会让关海涛的公司去参与竞标？据我所知，关海涛的公司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经营不善，马上就要倒闭了，他才把所有的股权都卖给建平集团的。在这之前，他的公司都是他自己在独立运作。从道理上来看，在2002年的时候，那就只是他自己个人的公司，陈晓平怎么可能指使他去参与竞标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关于那张光盘上的内容，我问过建国，他让我少问这些，他说我知道多了，对我不好。那个时候，我急着出国，对其他的东西都不太上心，只觉得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从这一点来说，建国还是很保护我的。”方茗慧看着林语，回忆起这些往事，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件很不开心的事情。

当年，方茗慧一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潜逃。

她离开杜建国，就是为了逃离陈晓平可能加到她身上的那些伤害。

只是因为陈晓平和张娴雅现在已经死了，她觉得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她们的坏话了。

方茗慧对林语所说的这些话，也就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林语见从方茗慧那里打听不出其他更有价值的信息来，因为不能确认陈晓平与那件行贿案是否有关，就不能有效地为杜建国脱罪，她心里免不了有些着急。

方茗慧看出林语的心思来，仔细想了想以后，轻声对林语说道，“建国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但是我却帮不了他什么忙，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些了。”

方茗慧言语之间，表现得非常的抱歉。

林语只好强笑着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没事的，你离开成都比较早，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这个不怨你。”

“你找人打听过吗？建国被带走协助调查，除了受陈晓平涉嫌行贿这个案子的牵连，他自己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情况，被他们掌握了？”方茗慧看着林语的眼睛，很小心地问。

林语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进建平集团比较晚，你离开得又比较早。中间断了这么几年，公司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方茗慧听到林语这话，禁不住问她，“那你怎么不找人去问问？”

“我的人脉并不广，我不认识公检法方面的人。再说了，这种事情，我即使找人打听，在有关部门调查清楚以前，也没有人敢跟我说啊。”林语被迫实话实说。

“建国的法律顾问——赵大律师在公检法那个圈子里面的人脉，不是挺广的嘛，你让他去找人打听打听。”方茗慧给林语做着建议。

“我找过赵律师了，他一直在帮我想办法。但是这种事情，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处在外围的人，是没有办法打听到里面的内幕的。”林语有些无奈。

“我好像记得徐洁的父母就在公检法机关工作，你找她试试看，她说不定可以通过她父母的关系，打听到一些情况。”方茗慧试探着给林语提出这个建议。

“说实话，我尽管很担心建国，但是，我也不能为了他，让别人去做违法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原则，每个人有每个人所处的立场。在没有调查清楚以前，我让别人帮我去问这些，别人也不敢冒这个险。”林语小声说道。

方茗慧仔细想了想以后，觉得林语的话不无道理，她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建国做事情，一向光明正大，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被牵扯到这种案子里面去。”林语见方茗慧一时之间没有言语，她就闷闷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或许，你可以找关海峰问问，他应该算是建平集团的元老了，公司里面的事情，除了建国以外，就数他最清楚了。”方茗慧想了想以后，给林语轻声建议。

“好，我找时间问问他。”林语见方茗慧杯子里面的咖啡早凉了，忙站起身来，帮她续了一杯热的。

那天下午，方茗慧在杜建国家，跟林语聊到很晚才离开。

两个女人都为杜建国的事情，心怀忐忑。

林语是担心杜建国的安危，方茗慧是害怕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情。

方茗慧这次这么急着回来，原本也是想探探风声。她见自己在林语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以后，也就不再勉强问她了。

那天晚上，林语跟方茗慧聊完旧事以后，两个女人各怀心事，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