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染红了幽深的海水,仿若浸了鲜血的蓝色海绵。一具具或焦黑似炭,或残缺不全的尸体,飘散在海面上,如同散落的灰烬一般。
沈念秋倚在傅时衡的怀中,看着忙碌打捞尸体的海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昨晚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惨烈,在游轮自毁爆炸下,侥幸存活的人寥寥无几。
而她,他们,平安无事……沈念秋欣慰地笑了笑。
几天后,C市治安中心,一大早,治安中心便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道整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片刻的寂静后,记者们蜂拥而上。
“根据调查,盛舞天伦游轮突然爆炸事件,相关调查显示是有人故意引爆,目的应该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罪行。”海警警长王玄站在中心,一脸严肃地发言。
沈念秋裹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我们对方圆百里的海域进行了搜查打捞,发现了曾经失踪的人口,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拐骗少女的团伙,而从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以及伤者的情况来看,他们是被下了某种药物,神志不清,以至于被人取走鲜血而不自知。”
傅时衡亲口告诉她,他亲手射杀了巴托里。但是,沈念秋却一直心神不宁……
鱼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至今没有出现,巴托里伯爵具有重大嫌疑,但是因为在游轮爆炸的当晚,他神秘失踪,生死未卜,所以这件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已经安排了进行认亲的活动,数百名存活的失踪少女将和自己的亲人团聚……”
少女……苍白的少女,那明显不正常的少女,抓走小甜心的少女。
以及那个,在水晶灯光下笑得宛若罂粟一般妖艳的男子。那种不属于人类的腐朽气息……
沈念秋皱了皱眉,思绪万千。
巴托里,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对,应该说,他到底,是什么?
热带的海岛边,阳光如同火焰一般炙烤着大地,一株茂密的灌木丛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破烂的衣衫,靠着身后的岩石坐下。衣衫破烂的地方,隐隐可见雪白的肌肤,和这里的风景完全不符合的颜色。
她的腿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男子全身僵硬,穿着华美的服饰,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姐,是不是迷路了?”两个浑身上下一片焦黑的男子走到娇小的身影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是遇上海难被冲到这里来了吧?去我家里歇歇吧,这么细皮嫩肉经不住太阳晒的啊!”
“不,我不能丢下他。”娇小的身影低着头,楚楚可怜。
“他死了呀。”另一个黑皮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跟着我们,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不,他不会死的……”娇小的身影喃喃道,“我好饿。”
“我家里有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男子坏笑着,对着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同伴立刻会意,两人左右靠近那个娇小的身影,如同围捕猎物的恶狼。
“我想吃肉。”低低的声音传出,两个男子愣了愣,随即大笑道:“我们家什么肉都有,只要你满足了我们,我们什么都答应你!”说罢,两个男子饿虎扑食般一左一右抱住了娇小的身影。
“嗯,真的是肉。”少女盯着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目光灼灼,“谢谢你们的招待,我真的很饿……”
“嗯?”两个男子不解地对望一眼,随即发出痛苦的惨叫。
半个小时之后。
娇小的身影拍了拍肚皮,满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原本干涸的身体,渐渐变得饱满起来,如同充上气的洋娃娃。
“好饱~”多尔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向地上死去的男子,自言自语道,“主人,我吃饱了,这下,有足够的食物喂你了。”
说罢,多尔蹲下身去,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嘴唇苍白,失去了活力,他不再对自己微笑,不再……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这么想着,洋娃娃般可爱精美的脸蛋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十分熟练地把手腕处咬开一个口子,鲜血顿时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带着黑色气息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进男子口中,如同甘霖降临干旱的土地,男子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神采。
突然,男子紧闭的眼眸睁开,猛地坐起身来,如同饥饿许久的困兽一般,一口咬住面前的手腕,贪婪地吸食黑色的血液。
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多尔咬着牙,坚持着不收回手。只有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主人才会无法控制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骤然停止。多尔睁开眼,巴托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海边。
他对着海水,清洗自己的污垢,妖艳的面孔清晰地倒映在海水中。
“多尔,你的血液似乎很不纯。”巴托里洗去嘴角的最后一丝血迹,有些不悦。
“主人,对不起,刚才吃了一些低下的食物。”多尔低着头,惭愧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欧洲。”巴托里淡淡笑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
C市中心医院。
沈念秋削好苹果,递给病床上的小甜心。
“谢谢你,每天都来看我。”小甜心接过苹果,发自内心的感谢。
“反正我也是一个闲人。”沈念秋耸耸肩,随即神秘兮兮道,“我是特意挑了秋仲不在的时间来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甜心连忙解释,“我们只是朋友,他在意的人只有你。”
沈念秋沉默,半响,微笑道:“那只是因为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我会帮助你们的。”
南部海湾的码头。
“海云飞,你干嘛不坐飞机非要走海路?”傅时锦说道,“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吧?”
“我这不是姓海嘛,当然要支持一下海运咯。”海云飞痞笑着说道,“可以欣赏一下海上的风景,Anna子很少看到的吧!”说着眼角余光瞥向Anna子。
Anna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转身望向大海。
“Anna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一旁的管夷吾突然问道。
Anna子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什么,随即爽朗一笑,答道:“路易斯·伊曼纽尔。”
“艾伦,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暴露自己的吗?”海云飞赶紧捂住Anna子的嘴巴,低声斥责。
Anna子突然一笑,幽幽说道:“你似乎隐瞒了我什么事……”
“噫~”海云飞眼珠转了转,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船了。”
“好啊,上船了你慢慢讲给我听。”Anna子倚在栏杆上,悠悠说道,“长路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海云飞怒目而视,“你爸没开口的事情,你就不要想知道了!你再这样我告诉你爸,让你以后都没法出门玩儿!”
“好啊,”Anna子学着海云飞的腔调,说道,“伯父,艾伦要我给他讲巴托里的事情,啊?怕他啥?因为我中途把他弄丢了害他差点死去。啊?为什么?因为我忙着繁衍后代所以一时大意。啊啊,伯父我错了,你别告诉我爸!”
“你!”海云飞气得手抖,“算你狠!走!船上说!我给你好好讲讲巴托里。”
看着海云飞拽着Anna子登上游轮,傅时锦撇撇嘴,摇头道:“没想到海云飞也会被吃得死死的。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Anna子到底是什么人。”
“路易斯·伊曼纽尔。”管夷吾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当今意国的国王。”
“啊啊啊,这么说……”傅时锦显然慢一拍反应过来,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不可置信道,“难道,那个Anna子是王子?我就说他那个气场怎么都不像是艺人。”
管夷吾微微一笑,示意他回答正确。
“可是,王子怎么能随便外出呢?那多危险!国王会允许吗?”傅时锦疑惑道,“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抢救及时,Anna子很有可能已经被杀了。”
被杀吗?
管夷吾的脑海中,浮现医院中的情况。
“医生,Anna子他怎么样?”海云飞几乎是急切地询问。
医生怪异地看了海云飞一样,说道:“他只是睡过去了。”
“怎么可能?其他人都伤得那么严重!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检查啊?”海云飞怒吼,“他要是有事你们医院就准备变成炮灰吧!”
“这位病人家属请你安静,”医生处变不惊,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Anna子先生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只是沉睡几天没有进食,有些虚弱,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能很快恢复的。”
这场争吵以Anna子出现在门口,虚弱地抱怨一声“吵死了”而结束。
其他的人非死即伤,唯有Anna子毫发无伤。这确实让人疑惑。
巴托里对Anna子,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情愫,而Anna子看巴托里的眼神,却十分陌生。
游轮渐渐走远,管夷吾的疑惑随着海水消失在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