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光晕倒后,众人看着这漫天的大火,却毫无招架之势,皆叹这是天要灭他卢大人,这地,只见朱益均从众差官中走出来,手指按住卢大人的人中,没多久,他便醒了过来。
在卢大人的眼里,所有的衙役差官都是模糊的,漫天的大火已令他的视线模糊,他想,此时除非天兵天将赶来,如若不能,看来他是在劫难逃了。丢官贬民为轻,若是因此而丢了脑袋,那自己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凡事都有两面性,人坏事做尽了,老天自会惩罚他;好人遇到了难处,老天也自然会帮助他。
邓县自建城以来,像这么大的火,还尚属首次。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就见这响晴响晴的天,霎时间阴云密布,与这火光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多时,倾盆大雨大雨从天而降,不消半个时辰,便将这场大火消灭个干干净净。而引来这场大雨的,就是这场大火,但,现场除了朱益均,没人懂得这个道理。
火灭了,众人刚刚还在接受着大火的炙烤,转瞬间又在大雨下洗礼。只要火灭了,即便自己因此而得场重病,也在所不惜。
被雨浇灭的,自然不止这一处火情,还有萧氏失踪的现场。而这,兴奋的卢大人竟然给忘了。
火是灭了,可灾后百姓的损失,由谁来弥补呢?自然是官府,近几日,除了不动声色的破案外,便是有条不紊地统计百姓的损失,上报给南阳府洪大人处,按受灾程度发放救济银。
独孤雁杀人一事,因这场大火而不了了之。不同的是,卢大人特意‘恩准’她‘戴罪立功’,限时查找线索,将杀人者缉拿归案,还无辜者一个清白,给被杀者一个交待。
现在与以往不同,这次她遇到了对手,一个强大的对手。强大到自己连对方的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她十分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她这边还在追查着线索,那边,这个还没有露脸的家伙再次犯案了。被杀的,是城中的施掌柜,同样是做绸布生意的,也同样在他的尸体旁,发现了另一个神秘数字:五。那施掌柜还好,管怎么死后还给留了个全尸,可他的发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和何萧氏一样,头颅被人拿了去。可不同的是,这次这个歹徒,并汉有放火烧店。
一时间,邓县的百姓被闹的人心慌慌,各大小经营布匹类的店铺都纷纷关门,各店家老板一家老小无一敢出门,都生怕自己是第六个。这样就息事宁人了吗?当然不是。
后来发生的这些命案,还在大牢里关着的咸青山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被卢有光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无须再审,等待着秋后被问斩。这些日子,他现在虽然是身陷囹圄,但仍被卢有光奉为上宾,一日三餐有酒有肉,比自己在感化寺时的伙食,强的何止是百倍。渐渐地,他对卢有光的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可恨自己没有机会手刃仇人了,如今,只能是伸着脖子,等着挨那一刀了。父母的仇和孝能师傅的恩,自己只能等着来世再报了。反正也是如此了,有好吃好喝好住处,哪里还不是一样。
咸青山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洪知府一边安置邓县被火烧后的百姓,一边督促卢有光限期破案,刚刚罢免了一个刘明海,他还不想让卢有光步其后尘。若案情再持续下去,只能是上报给巡抚衙门了。
李二等尸体被盗一案,卢大人已经没有心情再追究这个了。
和别的杀人凶手不同,这一系列案件的嫌犯若无必要,作案的时候只在大白天,因为他觉得,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于无形之中,才是此人最大的乐趣。
他以为别人都傻吗?当然,谁都不傻。再狡猾的狐狸,终究还是斗不过好猎手的,计划的再周密,也有疏忽的时候。
再没有抓到他之前,所有商铺门前都有重兵把守着,各弓箭手也都在周围埋伏着,全省最有名的捕快纷纷来此协助,就怕他不出现。
像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他能不出现吗?当然不会。
翌日中午,他神一样地将齐记粥铺老板一家杀害,在重兵的眼皮子底下,将粥铺老板一家杀害。齐老板被杀的手法,与独孤雁杀死魏舸的手法一样,皆是被快刀瞬间割破喉咙而亡。
他的妻子也是一样,头颅被取走了,留下了血数字:六。
官兵迅速到达了现场,他却再次现身,众目睽睽之下,将唐老板妻子的尸身偷走。官兵们在他逃走的方向万箭齐发,但他却毫发未伤。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这里之时,还摆在县衙的施老板妻子的尸身,也被人偷走了,当然,凶手也是他。
卢有光一病不起,茶饭不思了。
又一日,那凶手再一次的现了身,这次被灭门的,是药材铺的吴老板师徒一家。当然,被杀的手法一致,还有留下的数字:七。
和以前一样,他逃跑的方向,都是与新阳县交界的老孤山,可老孤山上除了一条官道,一家被焚烧了的客栈,就只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孤山寺了。独孤雁心里清楚,那凶手的落脚点,肯定不在这里。
独孤雁把这些案件的受害者都串并到了一起,发现了个神秘的规律。
这几起血数字案和杀死何璨、李二的人,还有在老孤山放火焚烧客栈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至于是什么,她暂时还没有想到。
独孤雁想: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下一个受害者,一定就是县令卢大人本人了。但卢大人还没有家室,也不是什么商铺老板。这个凶手会和她想的一样,冒着暴露的危险,去刺杀卢大人吗?
独孤雁想到了,但是却已经晚了,卢大人虽然没被杀死,但却在额头上留下了两道血痕,这次,如果按照常理的话,那卢大人身上的数字应该是八,但却是反常的两道血痕,独孤雁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两道血痕,只是在告诉众人,这是数字“二。”
这就足以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还想到了,下一个留下疤痕或者丧命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了。她还为此做好了准备。心说你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哪怕应时一身剐,也要看清楚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独孤雁发现了这里面的规律,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就是一只孤独的大雁,喜欢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单飞。
凶手是在她在客栈熟睡之时,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道疤的。
独孤雁明知道不这样,凶手一定不会出现,可遗憾的是,她还是不知道那人的嘴脸。
也是因为这道疤,她再次现身就不得不系一条布带,这也是她的一个耻辱。
她知道,凶手的血数字已经聚齐,不会再出现了,或许他就隐藏在周围,或是某张她熟悉的面孔。他说她蒙受了污辱,她更不会放过这个人了。说来,她也应该感谢这个人,感谢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命。她也是本案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女受害者,也是两个还没有家室的人之一。
卢有光也和独孤雁一样,额头上系着一块布条,从此也有了一个‘布条县令’的雅号。
一连多日,凶手没有再现身,但他必竟一连做下了几起大案子,即使他消失,迟早也会把他在人群中‘揪’出来的。
邓县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县衙表面上是悄无声息,实际早已经是暗流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