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维拉结婚后,吉米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听说她在婚后,小镇里频频传出汉斯的绯闻,每天都闹得沸沸扬扬,直到有一天人们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作为银行千金,这无疑是对吉米的工作多少产生影响的。可是,作为父亲,他在乎的并不是工作上的问题。
“维拉,你会后悔的。”
结婚前一晚,吉米如此忠告维拉。
然而,恋爱中的小女孩并没有听进去。
“他会进步的,你会看到他的努力。”
吉米还记得那天,女儿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
如今,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希望她不会继续消沉。
这一天,他出门沿着大街来到了距离维拉新家前的十字路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的穿梭在人群间。一个接一个的挨着询问维拉的下落。
吉米凑上去,乍看下——
“这不是钱宁家的安德鲁吗?虽说平常我不是很欢迎他,但他似乎在嚷嚷着维拉的名字。”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一个路人将那询问的少年狠狠地推开了。
吉米上前,第一次试着帮助一屁股跌到地上的他。
“咦,魏瑞法先生?”安德鲁受宠若惊的抓住吉米伸出的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谢谢。”
他微微怯生生的说。
刚想转过身继续手边的事情,便被吉米叫住了。
“你在做什么?我听到你在说维拉。”
糟了。安德鲁正烦恼是否应该将维拉失踪的事实告诉他,不过到底还是瞒不了他,果然不愧是维拉的父亲,终究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不要骗我了,将事情说出来,多一个人帮手也好,如今不到四十八小时,相信警察们是不会处理这类案件的。”
吉米暗指的就是维拉。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隐瞒了,眼下还是积极寻找维拉最要紧。
“其实是这样的,”安德鲁不情愿地转过身,“伯父...”
***
胖嘟嘟的红心女王在打高尔夫,直到她不小心露出了岩块做成的脚。接着手部、头部、腰部,一一都变成了石头,最终撑破了女王的外衣,变成了一个多头石怪。
“你是神官!”爱丽丝捂着嘴惊呼。
反倒是其它的扑克牌士兵和受虐的小动物们,明明一个个眼里都闪过了惊吓的神情,却没有一个人敢像自己一般大呼着揭穿女王的面目。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扑克牌们在冒冷汗,小动物们在吞口水。他们的眼神都偷偷看向了穿了一身蓬蓬抹胸长裙的爱丽丝,仿佛在叫她闭嘴。
“是的,被你发现了,爱丽丝。”多头石怪发出了厚重的怪声,两眼发出紫色的不祥之光,她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爱丽丝,呵呵嘲笑道,“你做得很好,维拉确实来了...”
话说到一半,爱丽丝的眼神亮了,“她来了?”
“她来了。可惜,”多头石怪接下去,“轮到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了,你们不会汇合的,在你们能够接触到对方之前,红心女王会先将她毁掉。”
听到这里,爱丽丝的眼神坚毅许多,她肯定的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多头石怪发出了大声的怪笑,脚下用力一蹬,在动物们仓皇逃开的地方,青绿色的草地忽然陷了下去,裂开来,成为一个装载时空间的大洞。
爱丽丝惊讶地退开:“又是时空间的通道,你想把我送回去?!”
“你没有的选择!”
石怪一阵咆哮,摊开的手掌心里出现了一颗炽热的火球。
“我...”
爱丽丝正想说些什么反驳,时空间里便传来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爱丽丝。爱丽丝,我想回家。
时空间的洞里,随着那声呼唤,爱丽丝瞥到了呈现的影像。
是一个女孩...是维拉!
“维拉!?”
石怪微笑。趁机丢出手中的火球。
爱丽丝“啊”的大叫一声,一不留神,被石怪突如其来的火球打中,只觉得浑身发烫燃烧,身子一软掉进了时空洞中。
几分钟后,爱丽丝渐渐恢复意识,在眼睛能够睁开以前,耳朵里便听见了什么人的嘀咕声,回音似的回荡着。
眼缝中,只见一个男人正念念有词地拿起一个针筒,里面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药物。爱丽丝挣扎了一下,发现双手似乎被什么手铐一样的东西给箍住了,无法动弹。
她使劲动了动发麻的嘴唇。
男人看她想说什么,捏着针筒的手顿了一下:
“你醒了?冷静一点了吗?如果不够冷静的话,我们得再给你一针。”
他另一只手试着在爱丽丝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将针尖靠近她的皮肤。
爱丽丝的双眼假装合上,待男人持着针筒距离自己仅有一个拳头距离的时候,抓住机会,大叫一声:“啊,疼!”
“疼?”男人吓了一跳,突然向后颤了颤。
此时爱丽丝的视线清楚多了,她看见那名男子穿着洁白的医师袍,五官清秀,也许很好糊弄——虽然她从来就不曾见过他。
如果他只是个新手,那就好办了,至少能借此逃出去希望大。
手边用力的转了转被绑的手腕,她痛苦地哀求他:“医生,先把我的手松绑,我好像流血了,这个东西绑得太紧了。”
“这...”
见他迟疑的模样,爱丽丝满心欢喜,她趁机装柔弱,嘴里还不停地喘气:“求求你了,我的身体不舒服,根本没有力气逃跑的。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禁不住她的几番哀求,果不其然,那男子真的先给她松绑。看上去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她就算是在看不清楚的状态下,也能打中他的下巴。
“好吧...啊!”
随着一个短暂的叫声,爱丽丝挥出了凝聚所有力量的一拳,小医生只觉得下巴被打碎了似的发疼,跟着便翻了白眼昏了过去。
身体后倾,他直直倒地。
身后的桌椅和医用器械犹如米诺骨牌一般纷纷散落一地,发出哐当的清脆响声。
趁着其他工作人员还没到来,爱丽丝慌张地寻找出口,踉踉跄跄的捂着晕乎乎的头部,耳边细听着各种模糊的声音,一边逃跑一边躲避一边推测。后来她听到了马匹的嘶鸣,便索性循着马儿的方向奔去。
“抓住她!抓住她!”
“患者逃走了!”
“爱丽丝,等等!”
更多的声音在追着她跑,她必须更加快速的到达马儿的位置。
她不计后果的冲到了马儿前,迫使马车上的车夫不得不小心后退。
“你干什么!”车夫大吼。
刚才的追赶声越来越响亮,似乎距离爱丽丝越来越近了。忽然,车里的人开口了,如果她猜得不错,那就是自己的母亲科亚。“爱丽丝?你又逃出精神病院了?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担忧。
然而爱丽丝没有时间犹豫了。
不得已,她摸索着跳上马车,一把将车夫推了下去。车夫大叫一声。
“爱丽丝!!你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科亚惊愕的大叫,整个脸色都发青了。
“我知道!”爱丽丝抓紧绳索,对着车里的人大吼,声音嘶哑,“我回头再解释,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找到神官!”
“神官?天啊...”
科亚拨开车廉探出头,她多么希望自己弄错了,跳上前面车位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其他的人。
马车猛烈的摇晃起来,科亚光要稳住身体就很吃力了,听到车外传来爱丽丝调转车头的声音,她唯有叹息,“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事到如今我也阻止不了你,不过你还是能够告诉我你想把我带去哪里吧?”
“不是想带你去哪里,而是我想去哪里...母亲,你认识维拉吗?”
科亚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周围一片凝重的气氛。
爱丽丝双眼一亮,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
“不,你一定在撒谎!”
咖啡店里,吉米的情绪几乎失去控制。
“我去过他们家了,汉斯从来就没有回来过,而维拉...可惜的是,正是在夜晚失踪的。”
安德鲁无奈的坐在对面,看着压抑着哭声的吉米用手捂着脸,小声的哽咽起来。
“我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不好,怎么料到那小子竟然如此无耻!”他气得一拍桌子,“早知道当初宁愿把她锁起来,也不要让她自己做主!她情窦初开懂什么!完全被那小子给勾走了...汉斯其实要的只是我的钱,我的钱!!”
安德鲁小心翼翼的将旁边的手帕递给他。原本以为让他了解了事态之后能帮忙寻找维拉,结果他竟当场失声痛哭,安德鲁看他心都碎了,也不忍心频频提醒他寻找维拉的事情,只有在一旁照料着他,安慰着他。
其实,当年维拉结婚的时候,钱宁父子也在,安德鲁眼睁睁看着她陷进去嫁给了一个帅小伙,所有人都知道汉斯是冲着魏瑞法家的财富而去的。要不是维拉如此沉浸于此,要不是她的愚痴和执着,加上他的推波助澜,一个千金,条件不差,身世可人,窈窕淑女,满腹经纶,又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你不要难过了,魏瑞法先生。”
吉米深深低下头,泣不成声。额间的碎发挡住了哭红的双眼。细想,打从爱妻逝世后自己还不曾哭得这样过,撕心裂肺。
忽然,安德鲁隐约发觉门口有什么动静。接着有几个人大声惊叫了起来,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啦!”
轰的一声巨响,一辆马车冲撞了进来,人群迅速散开,好在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吉米吓得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患者服,晕乎乎的刹车,看上去貌似有些有心无力。随着车厢内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尖叫的声音,他立刻便听出了科亚的惨叫。
那毕竟是他的老客户之一,很难认不出来。
“救命啊!爱丽丝,你疯了吗!而且,魏瑞法家并不在这里啊,这里是咖啡店,你果然神志还是有问题!你回精神病院吧!”说着,科亚便嚎啕大哭起来。
吉米的听觉此刻变得异常灵敏,他发誓他亲耳听到了“魏瑞法家”字。
安德鲁抓住吉米的手,想带他离开。他看着失控的马车整个摔了进来,马儿估计是扭到脚了,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正中央,整个身子斜斜的倒了下去。
“爱丽丝——!!”科亚顷刻间被吓得魂不附体,剧烈跳动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又怕又气,不知不觉便晕厥了过去。
安德鲁护着吉米一路退后,突然抓起他的手就往安全的地方跑,企图离开咖啡店,然而一心好奇的吉米却拒绝了安德鲁的好意。他坚持着等倒翻的马车停下来。
不久,马车停下来了,摔倒的马儿俨然失去了反应,爱丽丝的身影飞出了马车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惊叫声遍地的咖啡店里,人们仓皇逃走,转眼只剩下浑身疼痛的爱丽丝顶着沉重的脑袋趴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
吉米悄悄地走过去,蹲下身问她:
“你在找我?我女儿?”
爱丽丝微微挪动脑袋,仰头望着着急的吉米,喃喃道:“神官...预示到...维拉可能有...危险,不要让女王接近她。”说完,便重重跌回伸出的手臂上,失去了意识。
废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吉米是个注重结果的人,听到女儿有危险,又不晓得她正在面对的是什么,可能是想绑架她的人,可能是生意上的敌人,可能是带有仇恨的人....他的忍耐瞬间飙到了极点,脸上一怒,变得十分焦躁。
“魏瑞法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小女孩所说的话,并不能尽信啊。”
吉米想想也是,合上双眼,乖乖跟安德鲁走了出去。
但是,他的印象中,科亚是个珠宝商夫人,确实有一个叫做爱丽丝的女儿。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