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XX师范学院的三号楼下,抬头望着最高层的窗户,陈佳怡就是从那里跳楼自杀的。
“砰”一声重响。她当时就落在我身后三米开外,此刻那声猎取我心魂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晰。
是我亲手将她送上了死亡之路。
她离开人间半月已过去,我站在她跳楼自杀的地面,这里似乎还笼罩着她的怨气。当时我没有亲眼看到她惨死之相,但是七楼高跳下来,死相一定狰狞无比。
当时她断气那一刻一定很难受,一定留了很多血,如今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清除的干干净净。
河水声潺潺,风拂过垂柳依依,来往学生谈笑风生,进进出出的学生脸上欢悦,校园里一排祥和之气,似乎他们早已经忘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他们与她毫不相干,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因爱而跳楼自杀的女生是谁,他们为何要记得?那个该记得的人只能是我,是我亲手葬送了她的命。
这栋楼一年里我未曾踏进去,今天我想爬上七楼,去715寝室看看,里面曾经留下我们的欢声笑语,此时真的好怀念,我不知道在寝室里还能不能寻到陈佳怡留下的足迹,心中的懊悔,让我很想去找寻她留下的点滴。
不知陈佳怡走后琳儿和吴小雨她们还在715住没,这个寝室,一个退学离开,一个跳楼自杀,寝室里变得无比冷清凄凉,对于女孩子来说,她们还敢在里面住吗?我想她们多半向老师提出了搬离715寝室的申请。
如果是这样,今天我还能走进715寝室,去寻找我们曾经留下的一些美好回忆吗?
如果她们搬走了,我也只能把我们的缘分在门口画上句号。琳儿、吴小雨我们再也不会相见,她们两会成为我的往事,随风飘走,我在她们的记忆里也会慢慢淡去,我想一年没有见过,她们或许在已经将我淡忘了吧!
走近715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琳儿和吴小雨的说话声,看来是我小看了她们,居然没有搬离715,她们胆子还挺大。
今天能遇见她们,心中隐隐高兴。
我抬手缓缓推开门,本想不惊吓到她们,推门的动作过于轻,门缓缓开启还伴随着“吱吱”的声音,好像鬼片里的鬼出现的场景。
她们两就像被电击了般,神经高度过敏,惊恐的叫起来,当我推开门看见她两时,她们俩已经缩到墙角蹲了起来,两人紧紧抱着彼此,浑身战栗。
把她们吓成这样,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诡异,站在门口歉意道:“是我,对不起,吓着你们了。”
听到我的道歉声,两人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吴小雨不可思议地喊了我声:“沈思宇?你怎么回来了?”随即两人站了起来。由于是白天我的突然出现还不至于把她们吓得不敢靠近我,两人互对一眼朝我走来。
我淡淡地笑了下,迈步走了进去,此时才发现她们在整理自己的东西,铺盖卷已经打包捆好,看来是要搬离这个寝室了。
“我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我扫了一眼她们打包好的东西,“你们要搬去哪个寝室?”
吴小雨和琳儿刚刚露出的欢喜,听见我的话后两人的嘴角顿时朝下勾起。
琳儿拉着我的手极其失望道:“我们以为你要回来上课了?”看着我的眼睛亮了亮,“你不读书了?”
“我在XX商学院读书,所以这边就不来了。”
听见我的话她们两个的眼睛都瞪圆了,满是疑惑地互看一眼后,吴小雨不解地问:“五月的时候,陈佳怡说,”她说的犹犹豫豫,似乎有点说不出口,“说你怀孕了,孩子几月生的?”她眼神带着不好意思和疑惑看着我,后面一句话声音小了下去。
“我是怀孕了,本打算生了孩子再回校上学,不过……”一想起我的孩子已经不在,心里一阵绞痛,我深吸一口气,缓解内心的痛,平静道:“还不到五个月他就死了。孩子胎死腹中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就忘记了一年的时光,我的家人不想我想起那一年的事情,把我送进了XX商学院,所以完全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对不起!”我看向了陈佳怡空无一物的床铺。
对不起,我是对她们两个说,也是对陈佳怡说的。如果我当时没有失去记忆,是绝对不会对她说出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以至于让她接受不了事实跳楼自杀。而这个事实却是我完全捏造出来的。
她们俩似乎明白过来,凝神看我默默点头。
“陈佳怡跳楼前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什么?”我看着她的空床,失神地问。
吴小雨扁起嘴,摇了摇头,“在她跳楼自杀前几天,她好像跟你哥吵架了。”
凝神顿了会,“有天她在阳台给你哥打电话,好像在责怪你哥自从你怀孕就没有时间陪她,还怒气冲冲的问你哥,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说你哥比徐宁还在乎你。”
“哎,反正你走后她们两个就矛盾不断,她心情也异常的暴躁,动不动就跟我们发火,我们俩都不敢和她讲话。”琳儿插话道。
我沉沉吸进一口气,朝阳台边走去,垂目朝下看去,看的我一阵眩晕,这么高的楼跳下去……
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再看,心中悔之莫及。
她俩走进我身边,琳儿紧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我道:“在她跳楼自杀的前两天,半夜里我听见她在被窝里哭,边哭边说什么,你告诉过我,你们是兄妹,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你们在一起了?”她扯了下嘴角不解地问,“她说的是不是你?”
我没有逃避,暗淡道:“是。”
“你和你哥在一起了?”她俩都知道我和表哥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之前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她们也看出来我表哥对我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亲哥的范围,所以琳儿问这句话问的很平静。
“没有,是我家人的期望而已……”我不敢说出那天我对陈佳怡说了那些嚣张的话,顿了顿,“或许是因为我表哥照顾我经常和我在一起,她误会接受不了吧!”
她们俩也认定我的说,皱起鼻子点头。
琳儿吧唧了下嘴巴,惋惜道:“你说陈佳怡也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恰恰这棵树又不愿给她遮风挡雨,”她自顾自地摇着头,“哎,悲哀啊!活生生的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她的话虽不是针对我,却像刀一样一刀刀的捅我的心,而我不论有多痛,在她们面前只能摆出一副悲伤的面孔来,不敢向她们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看着窗外远处的云雾,那里大山若隐若现,心漠然疼痛。
“你们要搬去哪个寝室?”我收回眼神看她俩,她俩一时一脸不舍与悲伤。
琳儿无奈道:“你不回来,陈佳怡死了。这寝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总感觉阴气森森的,白天回寝室我都是害怕的,别说晚上了,这半个月我们两个一天晚上都没有回寝室睡,全在别的同学那里借宿。”
“是啊,”吴小雨接过话,“我们每天这样也不是办法,就给胡老师反应了下,最后他把我们安排到了楼下,和学姐她们一起住。”
吴小雨说完,琳儿拉着我的手问:“思宇,我们以后来XX商学院找你玩,我还没有去过那所学校呢?听说商学院的帅哥多,我们那天去看看。”
我没有点头,毫无神色的看着她们俩,我打算退学,如今的我没有心思上课,我想放下尘世,履行我的诺言,剃发修行,2015年我的期限已到,魂归酆都。可是一时间让我为难的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向父母解释,便一直这样耽搁了下来。
琳儿拉了下我的手,将我的神思拉回,有些不高兴:“怎么,不欢迎我们去啊?”
我微微笑了下,“不,你们随时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们。”
一年多过去,在这一年里我没有这里的丝毫记忆,当我想起时,这里空荡凄凉,再也寻不到当初的欢笑。我们在这里相识,也在这里告别,今天就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我拉着她俩的手,有气无力地笑了下:“你们收拾吧,我哥在楼下等我,我该回家了。”
她俩依依不舍的拉着我,不肯放手。
“我们又不是不会见面,等你们安顿好了,来找我。我们再聚!”
琳儿“嗯”了声,松开手间突然想起什么来,跑到她桌前拿来一本天蓝色的笔记本递给我,笔记本上一个小女孩背对我们,及腰的长发被风吹的向前翻飞,她在观望蓝天上的一朵云彩。
“喏,我们收拾寝室时,在你桌子下面发现的,应该是你的。里面画的画全被水给洗模糊了,一张完整的都看不见。”琳儿递给我的时候解释着。
我的?我拿着笔记本疑惑起来,此时看见它,脑海里似乎有它的印记。回想了半天,想起在军训的时候,徐宁把这本未完成的漫画要我完成,后来就不知了它的去向,原来我带回寝室就被我抛弃在了桌下,到今天才见天日。
我打开笔记本,的确如琳儿所说一块一块的水责印,侵泡了所有整个笔记本,里面的漫画模糊不清。
我记得军训时,两个病友看过里面的故事,她们说故事很精彩,要我赶紧完成,可我却从来没有阅读过里面的内容。今天,直到我和徐宁分开才打开它,里面却没有了故事,就如我和徐宁的故事到此结束,过去只是一场风雨而已。
这是徐宁的东西,他没有说送给我,只说要我帮他完成,而现今,完不完成都不重要了。这里面有他亲手绘画的东西,尽管模糊了,但是里面有徐宁的印记,有他作画时认真的神情,我将占为己有,永远陪伴我。
我合上笔记本,“谢谢你们。我该走了,再见!”活落向她们笑着挥了挥手,迈出了715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