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子蓝突然抬起头。
黎宁画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回答,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落入安絮的眼帘。
“喻惜。”安絮喃喃道,心里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可是之前的事情骤然浮现在眼前,安絮尴尬地低下头。
“汀与,你跟的还真紧。”叶子蓝清澈的瞳孔里带上了狡猾的八卦神色,“我说怎么你也消失了呢,原来……”
汀与的脸微微红了红,两个人便嘻嘻哈哈打闹着离开了安絮的视线。
此时就只有安絮,喻惜和黎宁画三个人坐在座位上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面前的黎宁画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毕竟现在的黎宁画还坚信喻惜就是凶手,而且她还当场指证,所以现在喻惜被完好无损地释放出来,黎宁画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安絮默默地想着,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那是他很熟悉的侧影,喻惜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之前的一切波澜都是安絮上课睡觉时做的一场奇怪的梦,下课了,梦也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初。
“为什么那晚会出现在医院?”喻惜突然开口。
安絮愣了愣,这是他第三次被人问起这个问题了。不过的确,那个时候他的出现确实会让不知情的人匪夷所思。
正当安絮沉默着不知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他听见了喻惜的一声轻笑:
“对了,在你眼中,我是凶手呢,不告诉我也在情理之中。”
安絮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辩驳出口,因为他的内心也不确定,他无法像汀与那样深信不疑,因为无论是从实力还是线索来看,喻惜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因为黎宁画,”喻惜终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一旁的黎宁画。“黎宁画和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匆匆赶去。”
喻惜的眼神虽然没有那么凶狠,却充满着一股看透人心的深邃。黎宁画僵硬着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板凳也跟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咔咔作响。
“蓝璃石是吗?你跟安絮说蓝璃石被我抢走了,安絮怕你应付不来,就立刻赶到了医院。这时候,楼上的响声把你们吸引过去,于是你们就变成了这场谋杀的目击者。”喻惜的语气不紧不慢,却让黎宁画更加不安,她扭过头努力不去正视喻惜的眼眸,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喻惜没有放过黎宁画的打算,她依旧静静地望着黎宁画,眼神里虽没有凶恶,却也没有善意。
气氛愈加凝固,安絮看了看魂不守舍的黎宁画,不禁开口阻止:
“喻惜,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其实……”
“我还有事,先走了。”
喻惜打断安絮的话,站起身,没有再理这两个人。
只是走过黎宁画身边的时候,喻惜停了下来:
“对了,你认识海迪吗?”
黎宁画愣了愣,低下头不敢直视喻惜的眼睛:
“好,好像认识吧。”
脚步声渐渐走远,黎宁画才胆战心惊地抬起头。
上课铃声叮铃铃地聒噪起来,安絮望着那个身影逆人流从眼前消失,心里却被一种凭空出现的失落感填满。他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涌进教室的人流。
叶子蓝回到座位上,好奇地开口:
“喻惜呢?”
“走了。”安絮低低地开口。
刚刚坐下的汀与愣了愣,又起身快步离开。而黎宁画呆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在面前还未翻开的书本封面,绞着手指出神。
只是安絮已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脑子里很乱。
命运的绳索穿梭环绕,终于搅在一起凌乱得扯不开。纷沓而来的现实中,又有几个人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时光遮掩下真相的模样。
“怎么出来了?”汀与在喻惜身后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上前,温柔地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像黄山之巅流淌下来的潺潺山泉,清澈中携着抹幽香的嫩绿,让人在不经意间就深陷其中,回味无穷。
喻惜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坐在汀与旁边。
许久,她缓缓开口:
“我之前说过,会告诉你不能离开的理由。”
汀与垂下眸子,侧过头望着喻惜,眼睛里的温柔仿佛要漫出瞳孔。
此时大家都已经进了教室,外面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在漫无目的地晃荡。喻惜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个走失的哥哥。我找到他了,只是和我预料的一样,他完全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也不记得我了。”
“所以你不辞而别,就是为了来这里找他?”汀与的语气里染上了惊讶的色彩。
“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喻惜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结果,还是连累了你。”
汀与凝了凝眉,对喻惜的见外有点不满。他抬起手,宠溺却又略带报复性地揉了揉喻惜的头发,为了不让喻惜再自责,他转移了话题。
“那,你哥哥是谁?”
喻惜转过头,深色的眼眸里带了抹凄然:
“是安絮。作为暗线索引领安絮和黎宁画来到谋杀现场的那块宝石,就是我曾说过的蓝璃石。”
汀与知道,安絮内心其实并不是太相信喻惜的。喻惜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其实汀与明白,被唯一的亲人怀疑,喻惜不可能无感。
“要帮他恢复吗?”汀与问道。
喻惜摇了摇头:
“这样太危险,我还没有把握能对付杀死父母的那帮人,不可以轻举妄动,暴露哥哥的行踪。”
“那,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就保持原状吧。”喻惜朝汀与扬起一抹安慰的笑意,“其实,现在哥哥作为一个普通灵种,也挺开心的。只要保他安全,以前那些残酷的记忆,不要也罢。”
他开心了,那你呢?原来的骨肉至亲现在却对你形同陌路,怀疑猜忌,这样,你也会开心吗?
汀与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真实的回答,也知道喻惜不会承认。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各怀心事。
“喻惜,”汀与突然开口,打破寂静,眼神里带着些令人无法抗拒的可怜巴巴,“我饿了。”
喻惜:“……”
就在喻惜站起身时,耳旁突然出现了汀与的声音,柔和而又令人安心:
“你可不要轻易给我判刑哦。”
喻惜好奇地回过头,正好对上汀与似水的目光。汀与的温热的呼吸扑过她的面颊,似暖暖的春风拂面,喻惜微微呆了呆,却没有像对别人那样下意识地躲开。
汀与轻声笑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让我关心你,陪在你身边,就是酷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