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如期反问道，他握剑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在他肩头卡的更沉重了。他的脸凑到伊瞬华面前，每一次呼吸都让伊瞬华感觉到他内心的寒冷与无情。

“如期殿下杀了我也是情理之中，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确应该受到殿下的忌惮，只不过，殿下为何现在才动手？”伊瞬华看着姬如期的眼瞳说道。

姬如期丝毫没有恐惧伊瞬华血红色的眼眸，他体内的血反倒对于这血红色的眼眸感到热血沸腾。

姬如期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问道“这就是血王瞳…魅族之王的眼睛，王座上的王，伊家的眼睛…”

“殿下也会像祁洛尘或者是公孙乾一般，忌惮我的眼睛么？为了毁灭这禁忌的力量不惜灭了一个国，或者灭了一个家族？”伊瞬华问道“殿下在担心，这双眼瞳，会毁了你的秦国，所以你要斩草除根。”

姬如期笑了，他的牙齿苍白可怖“对。”他承认道“血瞳是这个世界遭致祸患的源头…”

“那殿下可知一个巴掌拍不响？”伊瞬华笑道“殿下错了，真正毁灭这个世界的源头并不是你这样的异类，亦不是我这双诡异的眼睛，而是—人心。”

姬如期迟疑了一下，下一秒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将剑刃移开然后瘫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

“为什么我无法下手？”如期不解的问道。

“因为所有的魅族人，都没法杀了他的王，混血也不例外，何况，你体内流着的，是王座边上的王的血。”伊瞬华的血红色眼瞳逐渐蜕变成黑色，暗纹断齿剑也奇迹般地在如期的手里化为乌有。

这柄剑是一把契约剑，可以幻化成气态，在主人有生之年可以随时听从主人意愿忽然出现在其手上作为锋利的武器，当主人死去时这柄剑就会等下一个主人，如此循环往复。至于这柄剑为什么叫黑蛇，原因就在于它经常会自己变成一条黑蛇的模样在主人身边徘徊，虽然它是一把剑可是就像一个活物一般有灵性。伊瞬华很好奇姬如期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不过在白魔鬼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奇怪，他本身就是一个魔鬼。

“王座旁的王？”

“如期殿下听过我的事情，也就应该知道，离国另外两个王。”

“你身边的那个小跟班，还有…”如期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他轻笑道“父王那个混蛋…临幸的居然是…”

“伊，即墨都是幻术能力非常强大的家族，只不过到我跟即墨释这一代已经衰弱的不止一点半点，而另外一个，自古以来被你们刑王朝称之为鬼王，也是我跟即墨释一生都在寻找的家族。说实话，如果没见过殿下本人，我真不敢相信曾经惨遭灭门的白家竟然还有后裔，虽然只是一个混血，但也足以证明白家血脉没有断。”伊瞬华笑道“天生白发，对鲜血有着异样的渴求，可以驾驭冤魂…不过我也没想到，魅族的混血会生于王族，还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们猜不透的。”姬如期说道。

“言归正传。”伊瞬华又为姬如期倒了一杯茶“如期殿下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其实对秦国没有任何兴趣，身居高位霍乱朝政并不是我心中所想，我想要的，只是阳国的死。”

“…”如期沉默片刻说道“跨越千年遗留在你血液中对乐家的憎恨么？”

“不止如此，落下屠刀杀我族人的祁家也难逃灭亡的厄运。”

“可你知道，烟云的母后就是祁家人。”姬如期说道。

提到烟云时伊瞬华的眼瞳忽然暗淡了一瞬间，随后便被刺骨的冰冷代替，即使是炎炎夏日姬如期依然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祁家的小皇帝，为了王位杀了自己的父亲，烟云对他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伊瞬华幽幽的说道。

姬如期则觉得此时的伊瞬华才是真正的伊瞬华，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很难看出来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如今他的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寒意，让所有人对上他双瞳的一霎那间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和毛骨悚然…

“我对秦国毫无兴趣，我只是在利用秦国达成我毁灭阳国的目的，与赵结盟也好，与唐结盟也罢，我只想让以齐国为靠山的阳国不是死在秦国的黑虎骑下就是被唐国的大炮轰平，仅此而已。”伊瞬华继续说。

“那为何不帮齐国？”

“我并不喜欢高九衡，他为人太过阴险毒辣，一旦登上至尊皇位，即使是我也很难违抗他的旨意。”伊瞬华笑道“虽然我不在意人类的死活，但毕竟我在人类中间活了这三十来年，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情的，至于我为什么要帮姬炎，从秦国灭卫国那一天开始，我就要帮秦国登顶，因为秦国夺得这个天下只需要越过齐国这个障碍，而齐国，则需要越过其他八国的障碍。”

姬如期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只好相信公子了。”

“…”这回则轮到伊瞬华沉默了。

“虽然我不应该相信异族，可我本来就是异族…”如期笑了笑“罢了，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无妨。”伊瞬华笑道“殿下将剑实体化的那一刻起我手里就握着血剑了。”伊瞬华一边说一边将镂空剑鞘裹着的细长的剑放在了桌面上。

如期轻笑一声“原来公子早就有准备。”

伊瞬华也是微微一笑。

“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棋子，为何不利用烟云？她的身份可不简单。她可以说是整个三界最有名望地位也很高的人了。”如期问道。

伊瞬华没有回答如期，他的眼瞳中流出些许温软。

“就像你不杀我也是因为烟云会对你穷追不舍。”伊瞬华没来由的吐出这一句。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如期虽然还有些对赵国的恨意但是对这个小丫头他却无理由的喜欢，不想让她特别的讨厌自己。

他其实知道伊瞬华为什么不利用烟云，即使烟云也不会觉得伊瞬华是在利用她。

因为他爱她啊。

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