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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夏:妙峰寺

2017-05-22发布 3246字

纯梓忙问:“难道兄长要在这里常住?”

贝磊望着那妙峰寺的大门道:“如果没有再遇到婉儿,我以为自己是不会定下来的人,现在我想好了,不管要等多长时间,我都要等到婉儿明白我的心意。”

纯梓见他神情坚定,就像离开文正县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就迈开前进的脚步,知道自己劝他也没用,倒不如鼓励他几句。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贝磊便和纯梓一起回城里去取自己的行囊。

纯梓知道贝磊必定要在山上长住,一进城门,就急忙叫上他一起去买棉衣等过冬衣裳,回到客栈又直往贝磊手里塞钱,贝磊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下来。

收拾好行囊,纯梓执意要把贝磊送到城门口,两人的话似乎已经说完,都默默不语地走着,贝磊打起精神来强笑着说:“如果你高中了,记得托人知会我一声,将来我若有求于你的话,也才知道往哪里去找你。”

纯梓只是点头,说不出话来,两人结识了三年,中间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分别了就不会再见面的感觉,总想着下次考试时就见得到了;可是现在,贝磊到山上去住,自己如果考取了,那随之而来的便是授官上任,跟贝磊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如果自己没有考上,下一步就要出发去寻自己的娘,到时候天各一方,两人更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两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离别方衬托出友情的珍贵,心里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纯梓望着贝磊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念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时,他又何尝没有想起夏可沁来呢?

等待放榜的日子真漫长啊!纯梓从来没有这么焦急过,这次考试寄托了自己太多的希望。

第三天一早,纯梓早早醒来,无事便在庭院里练了一趟拳,洗漱的当口心里开始“咚咚”乱跳起来:“多年艰辛,今日便可见分晓。”

这样想着,他还是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如果到下午没有好消息传来,那傍晚自己必将离开上都,踏上寻母的旅程。

正收拾着呢,就听外面一片喧哗,店老板喜笑颜开地带人冲了进来:“恭喜自公子,贺喜自公子,你这次殿试高中榜首进士头名,我们可要改口叫你自状元了!”

纯梓耳畔“嗡”的一声,一股平静而激荡的气息顿时冲遍全身。

集贤殿上皇帝会问什么,这谁也不知道,但总不过就当今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针砭时弊,提出新鲜一点的建议,能令皇帝展颜一笑,那就大功告成了。

纯梓真想立即去到那古香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贝磊,让他也为自己高兴高兴。

上集贤殿接受皇帝的面试是明天的事,纯梓在这天下午,尽是应酬前来贺喜的人,这让他疲惫不堪,可又不能不打起精神来应对,这种时候更不能得罪任何人,绝不能让别人说自己眼睛抬到头顶上去了。

到了第二天,纯梓一早起来,刚打开门,就见店老板和几个人站在门口,见到纯梓出来,店老板谄媚地一笑:“状元郎,早啊!这是小店奉送的免费早饭,请状元郎用过后再出发吧。”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状元郎你的锦袍!”

“这是我家主人特地命小人送来的上好端砚一方,请状元郎笑纳!”

……

纯梓发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中了状元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清寒学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千万人之上的一颗明星,那亮闪闪的一个词“新科状元”,却叫自己觉得高处不胜寒,有一种脚下空空、不知何时会跌落下来的眩晕感觉。

纯梓却不得不赔笑一一婉拒着,只穿了自己带来的一件较新的玄色袍子,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出了流云客栈的大门。

大门外早有礼部派来的官吏在等着,见纯梓出来,忙上前接洽,带着纯梓便往人群外挤去。

纯梓于围观人群里回头一看,客栈门前已经竖起了一块簇新的招牌“新科状元下榻之处”,他不禁苦笑摇头:“这店家,还真会招徕生意。”

红色宫墙巍然屹立,纯梓看着,心生感慨:“这么大的一个宫殿,就皇帝一家人住着,真不公平。”忽又想到,自己现在正仰那人鼻息生存,这种想法万万不可有。

宫外已经等了好些人了,纯梓看着,估摸就是这次殿试录取的那百名优秀人才,心里不敢怠慢,这些人就是自己将来的同僚,也许还是竞争对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脸上就堆起笑容来,和那些人一一客套着。

与此同时,宫内的各项准备工作也正忙碌进行中。

真心恭贺纯梓高中榜首的人有,戴着虚伪客套面具的人也有,羡慕的人有之,嫉妒的人也有之,纯梓仔细看去,人的种种喜怒哀乐表情在这一刻间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些人里面,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文奇明不在其中,这是预料中事,以他那水平,想取得名次是很成问题的,即使是从宋熹那里搞到了题目,也不一定发挥得出来,至于弄没弄到题目,用贝磊的话说:“以他的出手,恐怕打动不了那留一半。”

人群中有两个人就特别引起了纯梓的注意,一个是个样貌清瘦、举止稳重、比自己大好几岁的青年,正和身边众人打成一片,谈笑风生,非常熟络,另一个是个略矮的胖子,脸上堆满了笑,也不知那笑容是不是天生的,就没见过他变化过其他表情。

有人见纯梓看那两人,就介绍说那个年纪大的青年是榜眼郎更一,胖子是探花熊俱兴,那郎更一的哥哥是工部尚书,“这下,一家哥俩同朝为官,郎家可真是光耀门楣啊!”那个考生羡慕地看着郎更一说。

至于那熊俱兴,那考生低声在纯梓耳边说:“听说他的伯父跟主考官宋熹很熟,平日里来往就密切得很。”

纯梓想想,正待上前打招呼,就听一阵呼喝:“新科进士进殿。”那声音由集贤殿内如一重重波浪,传了出来,在宫内外嗡嗡回响。

传胪声余音未了,在一位公公的带领下,本次科举试的佼佼者们鱼贯进入集贤殿。

殿内地点宽阔,气氛肃穆隆重,纯梓眼角只见两旁尽是密密麻麻的脚,知道上至丞相,下至考官都在其中,他不敢抬头,低首躬身趋步前进。

在宦官的示意下,纯梓他们跪倒在地,向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行礼。

旁边一个公公就高声唱名:“一甲一等:纯梓——赐进士及第,郎更一——赐进士出身,熊俱兴——赐同进士出身。”

话音未了,就听旁边一个声音高声奏道:“臣有要事启禀陛下。”

上面传来一个有兴趣的声音:“庞御史,在这种时候,你有何要事?”

“臣听闻这新科进士纯梓,乃是主考官宋熹的得意门生,两人过从甚密,宋熹一向对他另眼相看。坊间传闻,为了让这个得意门生登科,那宋熹不惜辜负陛下的信任,私下将考题透露给纯梓。那么,这纯梓的头名状元之位就来得蹊跷了,为使我朝能得到真正的人才,请陛下明察此事。”

纯梓的心往下一沉:“贝大哥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还真有人拿自己跟宋熹的关系说事。”他顿时想起贝磊父亲的遭遇,额上就冒出冷汗来,不敢再想下去,屏气凝神往下听。

这科举试作弊,历来是从重处理的,殿内顿时死一般寂静,大臣们皆不敢出声,静观事态发展。

就听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疾呼:“陛下,那是诬告!臣决不敢辜负陛下的信任,没有做过那种下流的事。臣冤枉啊!”这声音纯梓认得,是宋熹。

上面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唔,是这样啊。纯梓,你与你的老师宋熹私下确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纯梓忙重重叩头:“绝无此事!”

“那这传言是哪里来的?有道是无风不起浪……”

“陛下,一犬吠声,百犬吠影,流言传得多了,也会变成真的一样。”

“那是有人诬告你了?”

“望陛下明察。去年省试时,宋熹宋侍郎是承天府的主考官,也是我的老师不假,可是我们师生私下并无往来。”

“胡说,你成天在宋熹府内出入,怎么会没有来往?”这是庞御史严厉的声音。

“陛下明察,我自入京以后,按规矩前后共拜望了老师两次,这是师生情谊,人之常情,其余的如庞御史所说的‘成天出入’,那是绝对没有的。”

上面那个声音又问:“那为何不说宋熹透露考题给别人,偏偏说是你呢?”

这句问话给纯梓出了个难题,要是他说那宋熹收受贿赂,拿自己出来顶缸,有谁会相信自己?而且这样回答必定会让宋熹恨死了自己,自己的将来更加堪忧。

纯梓伏在地上,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嘴里慢慢就讲了起来:“省试时我只给老师递过拜帖,人是一眼也没有见过。我进京后住在朱雀斜街的流云客栈,每天只以埋头读书为乐,除了前后共拜望过老师两次以外,其余时间均在客栈埋头读书,这些,客栈老板、小二等人均可以作证。如果真如别人所说那种过从甚密,我哪来的时间去过从呢?请陛下明鉴。”

上面的皇帝轻声一笑:“好了,我明白了。纯梓,看来有人质疑你的才学到底是真是假。不如这样吧,你当场做一副对联,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