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僧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嘴里跟着羊笑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趁着羊笑不曾防备。
从身后面拖出条精钢禅杖来,猛然跃步直向吴之成头顶砸去。
火龙僧赤裸上身,怒睁怪眼。
有如恶魔转世。
“完了,完了。我便要做个异乡鬼了,不,还是个异乡异代的鬼了。”
吴之成眼睁睁的看着火龙僧那条精钢禅杖当头砸来,魂飞半天之上。
黯然泪下,叹了一声,绝望地闭上眼睛。
仿佛听得自己脑袋在这禅杖之下砰然崩裂,看到白花花的是脑浆,红通通的鲜血,撒满了地,腥味扑面。
魂浮天空,用怜悯之心,看着可怜的自己。
转千百回个念头,终归是:
花解语。
娘子。
对不起。
你的梦灭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不知为何,火龙僧那条精钢禅杖眼见要砸到吴之成的脑袋上,足下却莫名其妙的一滑。本来计算得稳稳当当,禅杖这一砸,是要砸在吴之成脑袋。羊笑手里没有兵器,想要救援恐怕也来不及。只要吴之成死了,真明寺的秘密无人知晓。到时,再转来跟羊笑陪理道歉,人都死了,羊笑也奈何不了他。
若羊笑还是执意要管,那时撕破脸,也不必怕他。
火龙僧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条精钢禅杖抡在半空间时,足下无端端的一滑,随着这一禅杖砸下来,离吴之成绑的木桩就差有数寸。禅杖带起的锐风,划过吴之成额头,震裂开一道口子,流出血来。
用尽全力一招,没有砸到人,反而把地下砸出一道坑。禅杖的反弹之力,连胳膊都震得都似断了般。
火龙僧呆了一呆,凶性大发。扬起禅杖便要继续行凶。
羊笑此时也到他身后面。从腰间取出一僧钵。展开疯魔钵法向火龙僧砸去。
在梅山时,大德禅师偶尔拾得三块碗状乌金铁陨石。这陨石硬如精钢,且带极强磁力。
不知大德禅师用何种办法,竟然将三块乌金铁陨石,打磨成三个僧钵。大德禅师一代异人,在打磨这乌金僧钵时,居然给他悟出疯魔十八招钵法。既可以单使,也可以合练。
兄弟三人合用的话,比单人使用威力无形增强数倍。
羊笑见火龙僧使用是一条磨铁禅杖,重约四五十斤,便知此人功夫深厚,不敢托大。一上来,就取出乌金僧钵。展开疯魔钵法,迎战火龙僧。
数招过后,火龙僧喘着粗气,力气不济。
按说火龙僧的功夫并不比得羊笑低,怎会几招就有些架不住了。原来,火龙僧这数年来在此,吃喝玩乐,早给酒色淘空了身子。兼之禅杖又是重兵器。十数招还能勉强支付。久了便显现后力不足来。
而羊笑心无旁虑,不懂人世古怪。那钵法又是大德所传秘法。砸,扣,盖,推,每招每式疯狂如魔。
声势上早就压过火龙僧的禅杖。
两人正激斗间,猛听外间喧嚷齐起。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火龙僧闻听这声,以为梅山三怪都到了,心里一慌。杖法就更加乱了。
羊笑一招举钵降魔式,手中乌金僧钵,往火龙僧当头扣砸去。这一招,火龙僧原本来可以躲得过去,不想心里着慌,又怕哭闹二怪齐到。自己若再不走,恐怕到时走不掉。
一心二用。那招举钵降魔当头扣砸下来。这火龙僧,也该是恶贯满盈,合当毙命。这一招竟然躲闪不开,羊笑的僧钵直扣砸在他光头上。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声,肥大身子便横倒在地,死在羊笑乌金僧钵下。
羊笑看砸死火龙僧,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叫道。
“你明明可以躲开的,我都使好几次这招了,你都躲开了。你为什么不躲开。”
这梅山三怪,从小跟随着大德禅师住在梅山,闲时跟大德禅师学练功夫。
大德禅师怕他们学成后胡乱伤人,定下规矩,不得杀人,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凶徒。
梅山三怪最敬重师傅,师傅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如刀刻在心里边,从不肯去改变。
“他自己想寻死,他便不躲开。”
绑在木桩上的吴之成,这会才算缓过神来,暗自庆幸又躲过一难。见羊笑这模样,忙出言安慰他。
“你说他自己寻死,撞将来的。不关我事,是不是。”
羊笑一听,忙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问道。
见前面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火势越来越大。吴之成心里焦急万分。见羊笑抬头问他。知他是个实诚人,便说道。
“对对对,你想,若是他不想死,怎么前几招都躲过去了。这招不躲,想是看见他家房子火烧着了,心里一时想不开,自己撞死在你钵上的。他这是想冤枉你呢,哪能怪得了你呢。”
吴之成边说边暗叫惭愧。
都不知道何时学得这付伶牙。
“那你要告诉我师傅他老人家,不是我不遵守师令,是他自己撞到我这钵上死了的。好不好。”
羊笑想了下,说道。
“好,好,好,我一定给你师傅解释清楚,你师傅定然不会怪你的。”
此时,叫吴之成说火龙僧是自己上吊死的,他已愿意。
“看来你小子真的跟我投缘,我们可结拜成兄弟。”
羊笑欢笑道。
“大哥,你快先放我下来,火都烧到屁股眼了。哪有工夫拜兄弟。再过会烧到这里来,我们都没地方逃了。”
吴之成急道。
火这么大,不知花解语逃出没有。是不是给关在求子堂里,外面还锁着门。
羊笑这才想起来,慌忙爬起身,解开绑吴之成的绳子。吴之成见前殿火势正烈,无路可去,急得团团转。
羊笑想起他来时钻进的猫狗洞,急带着吴之成,从洞里爬了出去。
吴之成心急如焚,惦念着花解语,不知道她如何了,是不是受到伤害。着火时,她在那里。
爬出洞后,急忙忙就往前跑。
“喂,你不是说要跟我去见我师傅的么。”羊笑扯着嚷道。
“娘子,我要去救我娘子。求人要紧呀。”吴之成哭道。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跑了,我跟师傅说不清楚,师傅有话多。”
羊笑说道。
吴之成不搭理他,急步往真明寺前殿跑去。
此时候,前殿火势越来越大。如同数条火龙在空间飞舞,半边天都红了。这寺院建筑又全是木头,虽然有许多人在那里救火,火势一点儿也控制不住。只得任由它烧去。
“娘子,娘子。”
吴之成边跑边焦急地叫喊着。见殿门外聚着许多人。吴之成顾不得那里火势正旺,一头往里面钻去。旁边人见了,忙将他一把扯住。喝道。“你不要命了。”
“我就不要命了。我只要娘子,娘子。”
吴之成大哭道。
“娘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放下你不管,娘子,娘子。我跟你一起走了吧。娘子。”
吴之成使劲挣脱众人的手。就要冲进火里。
要跟花解语同生共死。
“喂,喂,喂,你不能死呀,你死了谁给我师傅说去。”
羊笑钻来一把扯住吴之成嚷道。
他这么一抓,吴之成如同蜻蜓撼树,挣扎不脱。
“娘子。娘子。”
吴之成深深自责,自己已经是先知先觉,依然没能救得花解语的性命。
“大郎,大郎,大郎。”
此时人群中挤进花解语,见到吴之成跪倒在地,泪水滂沱,伤心欲绝。以为她葬身于火海中,绝意要跟从寻死。
忙奔上前,一把将吴之成抱住。
“大郎,大郎。你吓坏了奴家,奴家以为再见不到我的夫君了。大郎,大郎。”
吴之成见花解语无事,喜极而泣。
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回。
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娘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座寺院是座恶寺。”
吴之成问道。
“大郎,说来话长。奴家给你慢慢说来。”
花解语言道。
“喂,小子,你家娘子没死,你也不用死了。你跟我去见我师傅。”
羊笑扯着吴之成嚷道。
“大郎,这位老人家是何人。”
花解语见羊笑生得有些怪样,惊道。
“娘子,莫怕,莫怕,这老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便死在这里了,从此跟娘子阴阳两隔。”
吴之成说道。
“见过恩公。”
花解语见吴之成这般说道,忙上前给羊笑施礼。梅山三怪最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见花解语向他行礼,顿时涨红了脸,紧闭着嘴,扭转头,双手往后连摆,倒象自己欠了花解语似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吴之成想着死去的火龙恶僧,恐给人发现说不清楚。
“对对对,这地方不妙,不妙,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羊笑一听,触到念头,有些害怕,赶忙赞成。
“大郎,你等下。弟弟,你过来。见过我家大郎。”
这时,花解语从身后拉出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孩。这小孩生得很是可爱。圆脸圆眼圆鼻圆嘴,没有一处是不是圆的。连身上紫红衣裳的花纹也是圆圆的。
赤着一双雪般的足。
笑嬉嬉的站在吴之成面前。
“大郎,这是奴家刚认的弟弟,名叫陈路,奴家这次,多亏了陈路弟弟救了奴家。”
花解语说道。
吴之成闻言忙去牵着陈路的小手,连声儿说道。“谢过小兄弟,谢过小兄弟呀。”
“姐姐,他就是俺姐夫呀。”
陈路把吴之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把圆嘴儿一瘪。小手一指吴之成,扭头朝花解语,哭丧着圆脸儿说道
“姐姐。你找的姐夫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