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公司在修建那个项目的时候,因为赶工期,有一栋楼的外墙砖就没有怎么贴好。最近在下过一场暴雨之后,就脱落了几匹,其中一匹还差那么一点,就砸到了一位过路的业主身上。
接到业主的投诉以后,建平物管的人非常重视这件事情。最近,他们派出人来,全面排查小区里面所有建筑的外墙砖。
就在这次检查中,他们还发现了那家承建商修建的另外几栋楼里,分别还有窗户渗水、下水管道滴漏等等的工程质量问题。
因为还在两年的保质期以内,物管公司的人就通过开发商这边,通知承建方派工人过来补那几片外墙砖。另外,也加紧处理其他的工程质量问题。
那个承建商,当初在接到建平房产的这个项目以后,他立即就将它分包给了另外一个包工头。
他不清楚那个包工头的人,在做建平房产的这个项目时,他们的工程质量到底怎么样。他接到建平房产的投诉以后,对跟自己第一次合作的这个施工队,没有太大的信心。
他有些害怕建平房产的人,会检查出更多的质量问题来。他担心合同到期以后,建平房产会以这些问题为由,拖着不付他们尾款。
因此,他就想趁着杜建国不在,给章军和林语施加压力,让他俩提前将尾款支付给他们。他找到当初承接这个项目的包工头来,让他亲自带人去找林语和章军收款。
林语和章军都是很重视契约精神的人,这合同没有到期,他们肯定是不会提前支付对方尾款的。双方谈了几次,都没有谈好,那边的人就有些着急。
那位包工头没有什么文化,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建平房产现在以外墙砖脱落为由,找人重新检查他们的工程质量,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找他们的麻烦。
因为那人对自己的施工队很有信心,他就觉得建平房产在这个时候了,才找人来检查工程质量,这完全就是故意找茬,其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想拖着他们的尾款不付,想赖账。
再加上,听到业界不少的人说,杜建国现在已经失联。那个包工头就担心建平房产现在已经群龙无首,没有人可以出面做主,他和他那些工人的钱,就将会化成一滩水。
他们分期、分批去了几拨人,找林语和章军要钱。关海峰知道这种情况之后,飞到成都来,试图想说服那些人,等质保期到了以后,如果没有再出现建筑质量问题,他们一定会一分不少地结款给他们。
就在关海峰到成都的那天下午,林语刚从机场接到他,两人前脚刚进建平集团的大门,后脚就有人跟着他俩进来要钱。
林语赶紧将他们都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怕这帮人说话太大声,影响公司其他人工作,就随手关上了房门。
她请关海峰和那帮人坐下来,好好说。但是那些人执意要站着说话,林语只好陪他们站着。
最开始,双方说话还算理智,但听到林语再次声明不会提前支付他们尾款的时候,那帮人急了,其中一个人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一下子就戳到了关海峰的胸前。
关海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因为腿脚不好,差一点跌倒在地。
林语见状,赶紧上前一把将关海峰扶稳,然后迅速地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她昂着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关海峰,挺身站在了那把刀前。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弱质纤纤,看起来很斯文的女子,会在这个时候站在锋利的匕首面前,为一位男人挡刀。
关海峰急了,他怕这些人伤到林语,赶忙大声吼道,“有话好好说,把你们的刀收好。”说着,就想冲到林语面前来保护她。
那人看到关海峰想过来,有些急了,将那把闪着寒意的匕首直接抵到了林语脖子动脉处,冲着关海峰大声叫喊道,“你别动哈,你动我就捅了她。”
关海峰吓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担心因为自己的莽撞,使得这帮人狗急跳墙,伤害到林语。
而林语却好像完全无视自己下巴上那把刀的存在,她很冷静地看着她面前这个用刀比着她的男人,“我再说一遍,钱我们肯定是要付的,但是杜总现在没有回来,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那个权力,提前支付这笔钱给你们。”
那个男人听到林语这话,手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林语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紧。
出于本能,林语立马就感觉到了紧张,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露怯。因为一旦这些人看出了她心底里的害怕,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地威胁她和关海峰。
想到这里,她没有理会那个男人手上的动作。
她用自己的双眼,直视着那人的眼睛,“按照合同,付款的时间是在下个月的月底,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得到杜总的指令,只要合同到期,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会付你们钱的。我今天拿我的命来做担保,请你们相信我一次。我们建平集团那么多个项目都卖得很好,公司账上有的是钱,我们绝对不会赖你们账的。”
那些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大吼了一声,“那要是杜建国不出来了,你们会不会把我们的钱给吃了?”
“怎么可能?我们建平房产做开发做了这么多年,在业界的信誉一向很好,你们去打听打听,跟你们一起做我们那个项目的其他两家承建商,你们看他们催我们要过款没有,向来都是合同到期了,我们主动付款给他们的。我们公司是严格按照合同来办事的,即使董事长不在,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公司的正常运转。你们放心吧,钱我们一定会付的。”林语很镇定地给那个男人解释着。
那个男人跟他身旁的一个人耳语了几句之后,指着林语说:“好,我相信你一次。但是到期的时候我没收到钱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指挥那帮人撤。
那些人走了之后,关海峰又心疼、又着急地看着林语,嗔怪她道,“小语,刚才你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那些人伤到你怎么办?”
“我就赌他们不敢拿刀捅我,他们是来要钱的,钱没拿到,他们要我的命有什么用?”林语扯了一下自己上衣的下摆。
“这种事情,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赌?那万一赌输了怎么办?”关海峰有些不满。
“愿赌服输呗,要真赌输了的话,我也就只好认了啊。”林语见关海峰那么紧张,为了缓和气氛,就跟他开起玩笑来。
“但是你这样太冒险了,要是你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舍自己的命来保护我。”关海峰微微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怜爱。
关海峰因为紧张和极度的惊吓,此时说出这些话来时,喉咙里面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声音都还有些干涩。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林语在离开他这么多年之后,现在已经被生活历练得如此的彪悍。
“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赌他们不敢动我一根寒毛。你大哥告诉我,做这行的人,都是在血盆里面找钱,这不算什么的。”林语轻轻地耸了耸肩,微微笑了起来,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
关海峰从林语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林语重新拉了回来,他探过身去,仔细看着林语的脖子,看她有没有被锋利的刀刃给划伤。
他看到林语雪白的脖颈上有一道鲜艳的红色血痕,那是刀锋抵在脖子上落下的印记。
关海峰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那道红色的印子,想确认它有没有破皮出血。
刚才的那幅场景,真的把关海峰给吓坏了,他觉得林语要真出什么事,自己可真的没有办法对任何人交道,尤其对不住的是自己的良心。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对林语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爱。他觉得林语跟他已经是血肉相连,命运攸关。
他觉得,自此以后,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将他和林语分开的了。他知道,林语现在是自己大哥的女人,而自己也有家室,但是他觉得这些都并不妨碍他将林语视为自己生命里最亲近的人。
刚才那些人的那一刀下去,如果真的是伤到了林语的身上,他觉得那比伤到他自己的身上更疼。
因为忧心林语,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本能的痛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爱林语,已经爱到了骨子里,这种爱,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它剥夺。
他对林语,已经完全没有了占有的心态,而是觉得只要她活着就好,只要能够经常见到她,就已经是自己莫大的幸福。
关海峰的这些心思,此时在他的大脑里面不断涌动。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但是,他看着林语的那副眼神,仍旧让林语有些不太自在。
林语刚想拨下他的手,就在这个时候,章军得到消息回来了。
他看到关海峰一只手拉着林语的胳膊,一只手的拇指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摸着,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关海峰见到章军这么突然地走了进来,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他忙放开林语。
“刚才林主任打电话给我,说那帮人又过来闹事来了,这次,连刀都用上了,他们没有伤害到你们吧?”章军怕林语和关海峰难堪,赶忙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