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云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羞愤已胜过恐惧。
梅天寒冷哼一声,道:“看来……”
韩飞云一挥手,颤声道:“你……你别说了……。”
他的手还在颤抖,可还是拔出了剑,剑尖指向梅天寒,沉声道:“我们开始吧!”
梅天寒十分庆幸他恢复了斗志,意味盎然地道:“杀一个满腔斗志的人,总是比杀一个浓胞有趣得多,可惜你身后还有那么多的浓胞。”
韩飞云回顾群雄,强作镇定,豪然道:“各位,生死有命,既然……注定要……要死于些地,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得大义凛然、豪气干云吧,总比被人骂作浓胞的好。”
没有人应声,却有几个人拔出了剑,剑拔得很慢很艰难,声音也不大,但至少证明他们和韩飞云一样还有一点勇气。
梅天寒似乎微微笑了笑,身形轻动,人影倏忽不见。正当韩飞云惊恐万状之际,一个声音又从他身后响起:“我在这儿”声音比冰还冷。
韩飞云倏地回头,一条白影已闪入他身后的人群之中,“呛”的一声,宝锋出鞘,精光万丈,仿佛要照亮天地间所有的沉暗。…… ……
没有亲眼见过梅天寒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而见到他的人,又几乎不相信他生在凡尘;没有亲眼见到梅天寒的人,绝对不知道什么是完美,而见到他的人,却只能认定完美便是不可描述,任何口和笔都不可描述的完美,才是绝对的完美。
他的目光仍在远处渺茫的地方,并没有正视他的剑和要杀的这些人,他似乎又不是来杀人的,只是寻个高处在瞭望,望到在远处的云雾之中有另一个世界——很美好,便忘情陶醉在其中,于是眼神更加痴迷,酣然。
可这种美好的静默转瞬即逝,接着人动剑起。
人影飘舞,剑影闪动,剑啸阵阵……
那人影傲然如飞龙在天、纵横宇内。那剑光绵密细碎,婉若高川流水,飞花溅玉;那剑啸缠绵清翠,尤似琴鼓齐鸣,珠落玉盘……
绝对没有人见过如此美妙的剑法,所以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呆了。直到那长长的宝剑飘然如云地奔向刘长安时,人们才知道如此美妙绝伦的剑法也是用来杀人的……
刘长安并不能长久安然无恙,反而第一个倒霉的是他……
剑光愈来愈密,愈来愈快捷,刹那间,刘长安只觉眼花缭乱,接着“嘡”的一声响,手里的剑便飞了出去,断成无数零星的废铁。正当他两手空空,不知所措之际,梅天寒身驱一转,招式变幻,将他团团围困在剑锋之内,疏而不漏。
没有人上前救他,因为他们即使有胆量,也没有梅天寒的速度,也根本看不清梅天寒的招式。
紧接着天地间蓦然响起四声谁也没有听过的声音,接着刘长安变成了怪物,一个有四条胳膊和四条腿的怪物,因为他每一条胳膊都被从食指与中指之间分成两半搭拉在肩上,每一条腿也同样被分成两条支在地上,居然还能支持住身体,他也仍还活着……脸早已抽搐得分不清五观,只仿佛那是一张褶皱的白纸,上面捅了几个血红的洞。即使尚未受到这种遭遇的人,也仿佛心被横着竖着切成无数块,然后放入油锅里煎熬,于是受不这种煎熬的人还没有出手便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有四个,与刘长安相比他们也许是幸运的,因为梅天寒尚未停止他的剑……
“喳”的又一声响,刘长安便倒在地上,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他的“四条腿”便已飞出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时他仍还活着……
梅天寒兴趣尚浓,横出一剑将刘长安挑了起来,抛向半空,旋即飞身两剑,刘长安的“四条胳膊”也已不见,他第二次倒在自己的血泊里,已成了一块肉担,这时他仍还活着……
紧接着梅天寒一剑扫向刘长安,所有的人最后又听道“喳”的一声,刘长安的残体飞向高空,头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这时他才终于死了。一阵血雨浇在绿草上,也浇在刘长安头上,梅天寒身形一跃,凌空一扫,那残体也已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于刘长安来说,这种死,该是一种多么令人快慰的解脱啊!
梅天寒仍没有停止他的剑。他的剑仍是那么美妙傲然,仿佛已凌架于天地万物之上,尽收眼底的都是不屑一顾的尘埃。陡然,那剑飘然如云地刺向张而川,却被韩飞云中途截住。
韩飞云居然能在茫茫剑光中截住梅天寒的剑,梅天寒也感到意外,道:“你的确比韩询利害!”
韩飞云并未因此而得意,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在梅天寒面前得意的只能是梅天寒。
韩飞云以一招“飞星传恨”截住了他的剑,紧接着一剑七点,点点寒星,电一般飞向梅天寒,他虽不冷静,却比冷静的人要聪明,
梅天寒的剑茫远胜这“流星飞逝”的七点寒光,那么在那耀眼的光中,这七道寒茫根本无迹可寻,梅天寒只能用感觉去感觉剑气……
对于梅天寒来说虽然感觉未必比视觉差,但在他想看又看不见而转念去全身心感受的这一瞬间,韩飞云的剑也已到了他的跟前。
韩飞云的剑虽远不及梅天寒剑快,但这一瞬间足够把他要发挥的发挥得淋漓尽致,韩飞云开始信心实足,但他却忘了一件事:忘了梅天寒是谁!
梅天寒根本就没有去看他的招式,又好像没有去感觉,只似乎轻描淡写地挥起了剑,中指一弹剑鞘,看似平淡,却有一股雄浑的剑气直冲了出去,致使韩飞云的七点寒光突地反射回来,射向他自己的七处要害。韩飞云大惊失色,倏地,凌空三丈方闪避过去,但人未落地,梅天寒的剑又冲上来,冲上来的速度仿佛比“流星”落下去要快上十倍,而他在冲上来的瞬间又连变十五式,韩飞云便只有眼花缭乱,听天由命的份了。
梅天寒似乎轻蔑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便闻“哧”的一声,一剑刺入韩飞云左肩,利剑中陡然一股剑气射出,韩飞云电一般飞出一丈开外,头撞到树杆,顿时昏死过去。
梅天寒没有像杀刘长安一样,再去“玩弄”韩飞云,他只说了一句:“你真的以为韩询能接我三十招吗?”然后又飘向张百川,那剑招依然美妙傲然、如风如梦。
他为什么不继续“玩弄”韩飞云直到将他杀死?
梅天寒没有解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