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城的护城禁制虽然残破,却仍旧相互勾连形成体系,威力很是强大,一般人还真很难穿越过去。
好在毕路学过西门家的《阵法总要》,对西门家禁制的特点很是清楚,一边穿行一边还对木头爷爷点评:“这个禁制看似简单,却是暗伏着三重变化,看样子很像西门豹尾前辈的手笔,回归到了化神奇为平凡的境界。这个禁制看起来威力不大,却很阴险,触发它会引起连环攻击,有这样心思的非西门柔情莫属。这个禁制就很一般了,只能说中规中矩……”
木头爷爷虽说是人老成精阅历不凡,但在阵法禁制一道,和毕路相差何止一点半点,若不是毕路带领,相信进入禁制中不到半程,就会被发现,现在听到毕路对禁制的解说,心中暗叫侥幸。
百里禁制,对普通人来讲可能是很漫长的距离,可对修士来说不过是抬脚而已,等毕路住嘴不讲,兰花城已是近在咫尺。
停住遁光,毕路看着眼前巨大的城池,无处不是激战过后的痕迹。
城墙虽然还是坚强屹立,但墙上斑驳陆离,到处都是兵刃法器攻击的坑洼,以及法术雷法轰击后的裂缝,雉堞有的被轰掉了半边,有的干脆都没有了,完好的没有几个。
城边的开阔地上寸草不生,遍布着一层黄沙,在星聚满天星光之下,弥漫着无形的杀伐之气。
兰花城的护城大阵还是完整的,城墙上有微弱的白光游动,垛口旁隐约可见寒光闪烁,那是绞好弓弦上好箭矢的灵弩,偶尔还能看见飘过的黑影,那是守城的西门家族的修士在巡查,看来附近虽然没有了天门之人,兰花城的守卫一点也没有放松。
既然护城大阵开启,想偷渡城关那边绝无可能,除非有西门家族的家传玉佩,或者使用珍贵的无影遁符,可前者早已交还给西门柔情,后者老鬼也之炼制五张,已经在救西门豹尾的时候用了一张,剩下区区四张还得留着保命呢。
逡巡一阵,毕路决定还是叩关而入。
刚刚收起遁光现出身形,毕路和木头爷爷就被兰花城的守卫发现了,一声呼哨响起,顿时不知多少兵刃、法器和灵弩对准了他们。
毕路高举双手,大声叫道:“我是某派的路大长老,前来拜见兰花城主。”
城上的人说道:“兰花城战时管制,严禁出入,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伤了和气。”
毕路说道:“我有急事求见,还望通融一二。”
城上的人踌躇一下,说道:“你是哪个门派的长老?报上名来。”
“这个……”这下轮到毕路迟疑了,他根本就不是星聚什么门派的长老,随便乱说那就露馅了。
“哈哈”,另一个残破的雉堞旁传出了冷笑:“那些混蛋白天刚刚撤走,晚上就来了一个藏头露尾的路大长老,欺负我们傻吗?你明明就是前来诈取城关的,弟兄们,灵弩准备。”
毕路急了:“我是你们城主的故人,西门风雨可以作证。”
“放屁,今天风雨大哥率队突击身受重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拉一个无法对质的人做证明,好重的心急啊,不过也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弟兄们,放箭!”雉堞旁的人不容毕路分说,直接下令施放灵弩。
先是几枝灵弩稀疏的射过来,毕路知道这是灵弩在定位测距,等一会灵弩调整好弓弦的劲力和方位,迎来的将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看到那几枝箭矢上闪烁的微弱星光,毕路不淡定了——我靠,咱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啊,上来就使用星文兵器,兰花城也太有钱了吧,连灵弩上使用的箭矢都是星文兵器。
星文兵器的威力毕路知道,他急忙一拉木头爷爷,边运起土行之力护身,边使用地行之术向地下沉去。城头西门家族的修士动作也很快,已经调整好了弓弦的力道,分成几组开始发射。
“第一组,放!”
“第二组,放!”
“第三组,放!”
…………
只见漫天星光点点,箭矢云一般的飞坠而下,好在毕路抢先一步,半截身子已经进入土中,上半身笼罩在黄色光芒之中,土行之力将飞来的星文箭矢死死挡住。
城头上的人们大吃一惊,还真没有见过只凭一己之力能挡住星文箭雨的人,看奇景一般的看着成片的星文箭矢飞过,却烟花似的四散弹开,他们大声吆喝,纷纷给弓弩手加油。
现在毕路已是把土行之力运转到了极致,露在地面的上半身像是一盏黄色的大灯泡,把这一面的城墙都照得通明。
看着很是威猛,其实毕路内心已是叫苦不迭,兰花城的城墙外看似一片黄沙,其实内里暗藏玄机,刚刚入土的时候很是轻松,可是黄沙一旦感应到有外物入侵,立即流动起来,在毕路身边形成了一个流沙漩涡。
漩涡强大的吸力将毕路和木头爷爷向下吸,而四周的黄沙却把他们牢牢的黏住不放,结果就是既不能潜入地下,又不能升起到地面之上,两个人只能忍受着下吸上扯的痛苦,不尴不尬的僵在那里。
好在毕路的土行之力防护强大,一时半会没有受伤之虞,可总是摆在这里挨打也不是办法,就在毕路苦想逃脱之计的时候,城头上又有人叫道:“这个叛附天门的逆贼防护法宝强大,灵弩无法破防,何不用灵力炮轰他一炮试试。”
很快一门粗大的城防灵力炮被推了过来,黑洞洞的炮口瞄向毕路,还没有发炮,五行的威压之力就已经将毕路死死的锁定。
毕路见状大惊,直觉这门灵力炮不简单,若是被它轰上几炮,虽说自己有信心不会受伤,但法力消耗一定很大,还没有进城就先弄了个五劳七伤,甚是不值啊。
此刻毕路也顾不得避讳什么了,扬声高喊:“西门柔情,你他娘的快快来见我,我快被你的混账手下给搞死了。”因为不知西门柔情具体在那个位置,根本无法传音,毕路只能凝音成束,像机关枪般的向着城内扫射。
“叫,叫,你个龟孙鬼叫什么?”城头上的人很不耐烦,命令道:“老三老五,你们两个快一点操炮,这个龟孙乱喊乱叫的心烦,要是惊扰了老族长和贵客疗伤,看城主会不会剥了你们的皮。”
城头上人影晃动,显然是在紧张的操作灵力炮,眼见黑洞洞的炮口开始出现一点妖艳的红色星光,那是灵力炮开始积蓄能量,完成能量积蓄就会开炮了。
毕路开始慌了,这他妈的又是一件星文兵器,而且还是自己根本不了解性能和威力的星文兵器,不过这尊灵力炮显然可以对自己造成严重的威胁,毕路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在灵力炮炮口红色星文亮起的时候,远处一道剑光掠过,然后毕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谁让你们动用的仙尊之怒,不知道这尊炮的消耗有多大吗?快停下来。”
灵力炮炮口的红色星光渐渐黯淡下去,毕路松了一口气,暗暗琢磨这个熟悉声音会是谁。
“那个,那个……”雉堞后面那个声音期期艾艾的说:“有一个想诈城的贼子,有一件防护超强的法宝,连灵弩都不能破防,大家只好用这尊灵力炮试试了。”
那个毕路很熟悉的声音骂道:“吕大头,我猜就是你想看看仙尊之怒的威力,上次你擅自出城被撤了队长之职,这次还敢胡作非为,看城主怎么收拾你。”
那个吕大头嘿嘿笑了两声,讨好的说:“还是胡爷了解我,这尊灵力炮被吹上了天,可激战多日,却一炮也没开过,我不是好奇嘛。再说,谁不知道胡爷您是好人,不可能去报告城主的。”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天尊之怒一发,你以为城主是瞎子聋子,他会发现不了?你们掠阵,看我去取诈城贼子的狗命。”
城头轰然响起一片叫好声,七嘴八舌的叫到“胡爷威武”,“小的看胡爷大展神威”……
胡爷?我靠,原来是他。
没等惊喜的毕路开口,就见一道耀眼至极的剑光掠过长天,击刺到了他护身的土行之力上,就算毕路变态的土行之力,也几乎被剑力穿透,毕路露出地面的半截身子风中荷叶般摇摆不定。
“胡炒炒,胡胖子,快住手,我是毕路。”毕路急忙给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胡炒炒传音,生怕他再来一下,剑修强大的攻击力毕路是领教到了。
“什么?”正在加速的胡炒炒,来不及收势,只好一个转折,剑光直冲上九霄,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兰花城。
缓缓落下剑势,胡炒炒试探着问到:“老毕?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不要说话,用神识传音,我在星聚仇家太多,只好改换了相貌,现在我是路大长老。”毕路急忙传音告诉胡炒炒,不要泄露了自己的底细。
“好吧,和你同行之人是谁,你怎么证明你是老毕?”胡炒炒保持距离,警惕的围着毕路绕圈子。
“同行的是我的一位前辈,你尽管放心。我还需要证明吗,难道你忘记了自己在都天城中的狼狈相?”毕路嘴上说不需要证明自己,可还是说出了外人不会知晓的在都天城搭救胡炒炒的事情。
“不行,天门知道这件事。”谁料胡炒炒一口就拒绝了毕路,同时剑光变得凌厉起来。
“我靠”,毕路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我说胡胖子,你在秘域之中杀死路游这件事总可以了吧?若不然,在双子城你被我收了剑气,出卖天门的事行不行?或者,你……”
“行了,行了。我说老毕,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小肚鸡肠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兰花城形势有多危险,说是风雨飘摇也不为过。”胡炒炒的话里话外有着深深的担忧。
听到胡炒炒这么说,毕路的原本还有一点轻松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他刚想询问城中之人的安危,却见从城中飞出一道碧绿的剑光,只是闪了两闪,便来到胡炒炒的剑光旁边,看来刚刚胡炒炒冲天而起的剑光惊动了城中之人。
“胡兄,此敌很是棘手吗?”碧绿剑光中传来西门柔情的声音。
“这个……”胡炒炒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当着众人该如何说出是毕路。
毕路见到是西门柔情,高兴的叫到:“西门城主,我是路大长老,闻讯前来驰援兰花城的,谁知西门风雨不在,这才引起了误会。”
“毕……”西门柔情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急忙改口道:“路大长老一向闲云野鹤,此次闻讯驰援,某心中感激,多谢路大长老的厚意。”
“兄弟,别婆婆妈妈的,赶快把我解放出来,这片黄沙太邪门了。”毕路也不矫情,传音让西门柔情赶快放出自己,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窘境。
“对对对。”西门柔情一拍脑门,从身上掏出四块小小阵盘,安置在毕路的四周,飞快的打出一套手诀,四块阵盘各自射出一道黄光,照在了毕路身旁的黄沙之上。
原来这片黄沙掩藏了一个及其复杂的阵法,需要以四块阵盘才可以操纵,莫说毕路的阵法水平,就算西门家族一脉嫡传的西门柔情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西门家族能够守住兰花城,这个黄沙大阵功不可没。
等身周的黄沙渐趋平稳,毕路带着木头爷爷回到地面,躬身施礼:“见过西门城主。”身后的木头爷爷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对着西门柔情躬身施礼。
双手虚托一托,西门柔情客气道:“路大长老太客气了,此处不是讲话所在,还是城里请吧。”
几道剑光消失在城中,城头上还回响着西门柔情的声音:“吕大头,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下次若再不听号令,我将先斩后奏,取下你的人头去面见吕氏族长。”
吕大头缩了缩脖子,挤挤眼睛,吐了一下舌头,引得城头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