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芍药花温柔绽放在一座四方庭院之中,散发着沁人的芳香,李元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株芍药,不知为何,看到了这株芍药就想到了阿敏,阿敏是那样的清新可人,天真无邪。
李元身后此时站着一人,正是冷封。
冷封面无表情,但依然难掩此时其激动的心情,主人不仅没有陨落,而且给自己的威压比之以前更加强烈。
主人的武功大有进步,这是所有做手下的最期盼看到的情形。
“咳咳,主人,经过就是这样的。”冷封清了清自己有些发干的嗓子。
冷封将自己是如何见到阿敏,如何从阿敏那里得到消息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向李元禀报过。
“你是说阿敏已经被洛璃所囚?”李元冷冷问道。
“应该不是被囚禁的,主母好似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冷封试探着说道。
“往后呢?”李元接着问道。
“于是在下便安排人监视那洛璃和主母所栖身的小院,一有情况便来向我汇报,到目前为止,主母和洛璃应该还没有离去。”冷封面色有些苍白的道。
“那还等什么,带我过去。”李元声色俱厉的道。
“主公,且慢。”冷封伸手拦住了李元。
“放肆!”李元单手一甩,冷封整个人倒飞而去,砸落在一丛花木之上,顿时间一片狼藉。
“主母有交待,让我等不要告诉您老人家她的下落,说是不愿见您。”冷封一手摸着胸口,一边撑起身艰难的道。
“嗯?”李元的身形顿时为之一顿,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还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快快道来。”李元沉声道。
“属下不敢妄自猜度,请主人明察。”冷封硬着头皮道。
“既然猜不出来,就去问个清楚,带路。”李元吼道。
冷封不敢再做阻拦,于是飞快的出了小院,径直的向洛璃和阿敏歇脚之地行去。
李元双手附后,面色狐疑的跟在后面。
在一处小院门前,冷封停下了脚步,示意李元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时,一名贩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冷封身侧,在冷封耳边低语一番后,便再次走向街面,消失在人海之中。
李元抬头望着院落大门门楣上“梅府”二字,心情有些失落。阿敏纯真无邪,对自己是深爱不已,可是为何不想见自己呢?难不成洛璃在其中挑拨,将自己往日的劣迹一一告知了她,使她决心疏远自己,不爱自己了?那又为何冒险将太阿龙泉的信息传给冷封,让冷封传给自己呢?
洛璃虽然心机深沉,但还不屑于行挑拨离间这种下作手腕。
阿敏难道是受到了洛璃的威胁?洛璃也不是这种欺负女流之人。
那是?…….
李元在心中不断猜测着可能。
冷封迅速来到了李元面前,低声道:“今日晌午时分,洛璃就带着主母离去了,还让我下面的人给我传话说,要想再见到阿敏主母,就等回洛阳再商谈。想必这话是传给您老人家的。”
李元远望北方,冷冷的道了声:“很好。”
冷封分明感觉出一股犹如实质一般的杀意笼罩在自己身侧,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李元转身径直走向街角的一处酒楼。
冷封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在身后,小心服侍着。
二人在酒楼二楼要了间雅间,冷封很识趣的点了三斤醉仙潭。
李元一杯一杯的喝着醉仙潭,眼神中的冷意逐渐被醉意所取代,冷封见了不知说什么好。
在三斤醉仙潭下肚之后,李元又好似冷静了下来,缓缓对冷封道:“阿敏被洛璃挟持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过问了,速速安排我和陆成以及老神仙进建邺的事情去吧。”
冷封闻言心中一惊,有些劝慰的道:“建邺现在很乱,孙浩暴历无常,在朝野之中接二连三的掀起血雨腥风,从建邺城中逃出来的人是一波接一波,根本就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入建邺城的,所以……所以还请主公三思。”
李元闻言也是有些惊诧,但微微一想后还是摆了摆手道:“你还是速速安排吧。”
冷封见李元心意已决,所以不好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
洛阳,宫城,太极殿中,武帝司马炎站在御桌一侧,一手复后,一手执笔,正在一方雪白的宣纸上缓缓写着隶书,两名执事太监分别跪在御桌两头,一人磨墨,一人时刻准备着换纸。
御桌另一侧的御阶之下站着三人,三人正是贾充和裴秀以及一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乃是新进的侍中冯枕,但见这冯枕生的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贾充看了看武帝司马炎,又看了看冯枕,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秀却是微微伸长着脖子凝望着武帝笔下究竟写得什么好字。
“太阿、龙泉”四个隶书大字跃然纸上,裴秀乃是书中圣手,一见此四字便已经明了武帝此时心中的激动心绪。因为武帝最为得意的竖笔居然有着几处多出来的枝节,这都是心情激动时,运笔不畅的结果。
但裴秀可以更加肯定的是,武帝此时的心境大好,好似消除了数日来的心中芥蒂。
这种芥蒂都是因为李元,现在李元主动献剑给皇家就说明其并无二心。
太阿、龙泉乃是神物,说李元只为表明心迹将两把神剑献给皇家也太过轻视了这两把神剑的分量。
而李元能这般作为,在裴秀看来是顺应天道的作为,乃是大丈夫所为,并不是为了遮掩什么。
不过今日大殿之上的另外两人的想法却和自己完全相反。
只见武帝司马炎写完收工,孤芳自赏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后,微微笑道:“朕早就说过,李元这个人还是能信得过的。不说其他,当日救过朕的性命,为朕当下一剑,今日又为朕送上如此大礼,朕就可以忽略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裴秀躬身道:“陛下圣明。”
贾充眉头一皱,冯枕立马察觉,当下对武帝道:“为陛下挡剑的是昨日的李元,献剑于陛下的是今日风口浪尖上的李元,时过境迁,两者虽为同一人,但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还请陛下明鉴。”
武帝闻言陷入短暂的沉吟之中。
贾充见状道:“陛下,冯大人所言极是,这个李元身负绝艺,而且此时在民间居然还得到了一些声望,特别是作为一名武将居然得到了文人士子的认可,实在是透着诡异啊。”
裴秀出言道:“贾大人此言诛心啊,当日在琅琊山中,李元身为陛下的臣子,难道见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们陷入危难而不救的道理?不救的话,世人说武帝不珍视文人豪杰了,救了说是收买人心,哎,难做啊。再说,李元救了这些文人,这些人谢他救命之恩有何不可?更何况这些人最后感恩会是李元的主子,当今的陛下啊。”
冯枕冷笑道:“此言有些牵强附会。”
裴秀笑道:“没有陛下的言传身教,李元一介武夫怎么会在那种危急时刻,来替陛下收拢人心?”
贾充闻言冷哼一声,转头不理裴秀。
冯枕却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冯枕心中雪亮,今日是李元献剑的日子,立有大功,今日在太极殿中中伤李元一为表明态度,表明自己站在贾充一边,二为已经在武帝心中生出的芥蒂上浇浇水而已,让其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