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画扇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河边,那缁衣女子秀眉深锁,显然很是焦虑。她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闵画扇小心翼翼的溜到她的身后,冷不防的抬起一脚将缁衣女子踹进湍急的河流之中,并朗声大笑道:“哈哈,你也有今天!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闵画扇的举动令小蝴蝶和琴羞相顾骇然。
闵画扇兴奋的跑到两人面前,得意道:“哈哈,终于报仇了,快跑,那家伙绝对不是善茬儿。”
“你还真是龌龊,怎么能对女孩子做这种事情!我们鄙视你!”琴羞愤愤道。
“是小蝴蝶要我这么做的啊。”
“雨后的树上会挂着水珠儿,人家是要你踹那株海棠树,你踹人做什么?”小蝴蝶无辜的说道。
“啊!你怎么不早说!”闵画扇回头见缁衣女子已爬上了岸,遂慌张的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我更加鄙视你了,花痴假仙人。”
“你们又不把话说明白,怎么能怨我。”
“这种整人的小把戏你小时候没玩过吗?”
三人躲瘟疫似的撒腿便跑。终于,琴羞跑到了自家的门口,气喘吁吁道:“小蝴蝶,你进来躲躲,别理那个花痴假仙人。”小蝴蝶笑道:“琴羞姐姐你快进去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啦。”
“那有空常来玩啊,小蝴蝶。”
“嗯,会的,琴羞姐姐。”
琴羞白了闵画扇两眼,道:“花痴假仙人,警告你别说认识我们哦,不然有你好看!”随即将大门“咣”的一声阖上了。
“大哥哥,天快黑了如果不嫌弃,先去我家吧。”
“那叨扰了。”
离开荷塘村有一段的路程,闵画扇跟随小蝴蝶来到一个山洞前。小蝴蝶道:“大哥哥,这里便是我的家啦!”闵画扇随小蝴蝶走进洞去,见锅碗瓢盆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角,旁边便是芦草铺成的“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闵画扇静静的看着小蝴蝶,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着;天知道她的微笑掩盖着多少的苦涩。闵画扇又环视简陋的山洞良久,竟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小蝴蝶笑道:“大哥哥,你先坐这里吧。”她指了指芦草铺成的床。那里是唯一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闵画扇知道,那里是她栖身的地方,他不忍亵渎她的圣洁,遂一脸苦笑道:“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说罢,他席地而坐。
小蝴蝶笑道:“嘻嘻,大哥哥,你先坐着,我去下就来。”
“你不用费心的。”
当闵画扇起身到洞口时,小蝴蝶已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很远了。
迎面碰到一个中年猎户。猎户笑着和小蝴蝶打招呼道:“女娃儿,这是要去哪儿?”小蝴蝶停下脚步笑道:“嘻嘻,我家来了客人,我出去买些食物和酒。”猎户慷慨的解下肩上的野兔递给小蝴蝶,道:“这个你拿去招待客人。”小蝴蝶连连摆手道:“谢谢陆伯,我买不起的。”猎户陆伯笑道:“大伯送你的,不收女娃儿的钱。”小蝴蝶依旧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您还是快些攒钱给小淘子治病吧,人家帮不上忙已经很内疚啦,怎么还能给您添麻烦呢!我真的不能收的。”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这一刻,深深的烙印在闵画扇的心里。
许久,小蝴蝶提着一壶酒和一个竹篮回到山洞。她甜甜的笑着,道:“大哥哥,饿坏了吧?”闵画扇笑道:“没有,只是担心你怎么去这么久?”小蝴蝶天真无邪的笑道:“我上山采了些野果和村里的章婶换了一壶酒,所以回来晚了些。”闵画扇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悸动,道:“我不喝酒的,你何必费心。”小蝴蝶执着道:“那怎么行?我见别人家招待客人都要买酒啊!”她把竹篮放在闵画扇的面前,脸上浮现很好看的笑,道:“嘻嘻,这些都是山上摘的,有酸有甜可好吃啦,你尝尝。”小蝴蝶笑着将野果递到闵画扇的嘴边,他接了过去放在嘴里咀嚼着。
“好吃吗?”
“好吃。”
小蝴蝶又将一只鸡腿儿递到闵画扇面前,他发现这只鸡腿儿是唯一的荤食。
闵画扇机械般接了过去,将鸡腿儿拿在手里。
“把酒喝了吧,买也买了,不喝可惜了。”
在小蝴蝶递上酒壶的刹那,闵画扇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多处划伤,血痕还没有凝固,显然是新伤!闵画扇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痛楚,道:“你的伤?还疼么?”小蝴蝶看着道道伤口嘟着小嘴道:“讨厌啦!为什么好吃的果子偏偏都生在有刺的枝上!”又欣喜道:“不过也好啦,若不是树上有刺,怕早都被别人摘走了。嘻嘻。”
将这一壶酒掂在手里,仿佛有千斤之重,他竟不忍喝下。
闵画扇:“你在这山洞里长大的?”
小蝴蝶:“不是啦,我起初是住在村里的。”
闵画扇:“为什么会住进这里?”
小蝴蝶:“老山爷死啦,人家又不会修房子,房子坏掉啦,人家才住进山洞的。”
闵画扇:“老山爷是谁?”
小蝴蝶:“老山爷是我家的仆人,更是小蝴蝶的救命恩人,是老山爷把小蝴蝶养大的。”
闵画扇:“老山爷真的好厉害,那我们明天去祭拜老山爷,好吗?”
小蝴蝶:“人家不敢去。”
闵画扇:“为什么?”
小蝴蝶:“其实,老山爷的棺椁是人家自己拆了家具做的,而且,做的样子很难看,老山爷一定不喜欢,我没有和老山爷说实话。”
闵画扇:“老山爷是不会生我们小蝴蝶的气的,我知道。”
小蝴蝶:“真的吗?人家其实好想念老山爷的。”
闵画扇:“老山爷肯定也很挂念小蝴蝶。”
“真的吗?那太好了,嘻嘻。”
在小蝴蝶的一再坚持下,闵画扇终饮下那壶酒,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饮酒,也是穷尽一生所饮最醇香情浓之酒。
见他喝了口酒,她复又递上那只鸡腿儿,闵画扇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用力的咀嚼着。看着闵画扇的吃相,小蝴蝶吮吸着鸡腿儿留在指上的余香甜甜的笑着。闵画扇没有谦让,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吃下去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她一脸幸福的看着他吃。她笑的越真,他的心里越是苦涩。
洞外月光匝地,洞内酒过三巡。透过那皎洁的月光,却使人有种淡淡的忧伤。
整日的疲于奔波,小蝴蝶显然是累了,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闵画扇不免有些心疼,道:“小蝴蝶,困了就先去睡吧。”小蝴蝶强打精神道:“我不困,人家还要陪大哥哥聊天呢。”闵画扇心底掠过一阵的悸动,道:“是大哥哥有些困了。”
小蝴蝶朦胧的睡眼突然圆睁,道:“哦,真是糟糕!我竟然忘记给大哥哥准备床铺啦。人家这就去章婶那里借床被子。”闵画扇拦住欲要奔出山洞的小蝴蝶,道:“你安安静静的去睡,好吗?你很累了,剩下的事,让我自己解决,我已经决定做小蝴蝶的亲人了,别让我感觉我是客人,好吗?”小蝴蝶紧闭双唇,乖乖的道:“那人家先去睡啦,大哥哥,明天见。”
她或许是太累了,刚刚躺下,便呓语连连:“爹爹,你别走,别走!别丢下小蝴蝶。妈妈,我好怕……。别过来,别过来……,妈妈,我怕……他们要割掉小蝴蝶的鼻子呢,不要过来……妈妈,妈妈救我……”
闵画扇走到小蝴蝶的跟前,蹲下了身去。他拍着她,用哄小孩子入睡的口吻道:“小蝴蝶不怕,不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坏人快走开。”
像是回应着闵画扇,她翻了个身后,止住了诸般呓语,睡意昏沉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她抱着闵画扇的手臂甜甜睡去。
“嘻嘻,妈妈,妈妈……”
洞外漆黑一片,他不知道小蝴蝶是怎样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的。她蜷缩着身子,是冷亦或是恐惧。
夜已深了,闵画扇终是了无睡意。“我该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做点什么呢?”冥思片刻,茅塞顿开。他起身提着竹篓,走出了山洞。
好在有皎月相伴,上山的路才不显得那么孤独、黑暗。
来到山上,他开始找寻能够果腹野果。遇到酸甜适宜的,他不会像小蝴蝶一般爬到树上采摘,必定自己有御剑的本领。
树端的果子一般都是极佳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攀登小枝。
闵画扇凝神聚气,一掌拍在树干之上,大树应掌而动,趁着大树摇摆之际,他又迅速的追加一掌,使其瞬间停止摇晃,这符合时宜的一动一静,致使熟透的果子便自行跌落下来,不多时,闵画扇便背着竹篓满载而归。
往复数次,小蝴蝶山洞里的野果已足够她吃上一个月的了。
闵画扇背着竹篮满心欢畅的走下山,心道:“回去给小蝴蝶挖个地窖储藏食物,不然这些果子吃不完就坏掉,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朦朦胧胧间,有五人迎面而来,只是离的远了,看不清样貌。
“请问,前面可是卷云山吗?”
“不错,从这里上去便是卷云山了。”
“啊!是你,你个混蛋,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