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国境内。
皇宫里。
皇后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梳妆镜前,由着老成的宫女轻车熟路地在她脸上摆弄着各色胭脂水粉。这个宫女已经服侍了她多年,不管是梳妆打扮还是办事效率都深得她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由着她自由发挥就好了。她总是那么了解她。
“娘娘今日是要去做什么?”宫女淑宁一边细心地为她搓着胭脂,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淑儿好像不曾听说今日宫中有宴席,娘娘是要会客么?我好给您配些合适的脂粉和首饰。”
往日里淑宁也是这么问的,皇后也没有在意,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会客,今日我要去会一个重要的客人。”之前她想去看看那个藏在外头这么多年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对方竟然染了风寒病得怏怏欲死,她辛辛苦苦安排了人把宁云纱劫回来,可不是叫她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病死在这里的。所以她安排了宫外的大夫悄悄地进来,治好了宁云纱。今天是宁云纱清醒过来的第一天,她倒要打扮得光彩照人,去看看那个勾引她夫君的贱货生下来的私生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淑宁没有再接她的话,好像是有些害怕她突然的冷笑。隔了一会取了红纸让皇后抿一抿唇的时候,她才又问了一句:“娘娘喜欢这个颜色吗?用来见娘家人最好不过了,不会那么艳。看上去显得年轻。”
皇后对着镜子仔细地照了照,听见这话明白过来淑宁是以为她要去见母家的客人了。毕竟最近宫中并没有什么排的上号的人物来做客。皇后虽然防备着其他人,但对于这个跟了自己多年又十分乖巧懂事的宫女还是颇有好感。她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自己伸手去摸了摸还没有加首饰的发髻:“不是我母家的人。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贱货。我不过是去给她些颜色看看,好叫她不至于死得那么不明不白。”说罢皇后从镜子旁边铜制匣子里取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步摇。这只步摇上面镶着翠绿色和月白色的宝石,戴上去随着步伐摇摇晃晃好似一道流光掠过,叫皇后喜欢得紧。“戴这支怎么样?我向来喜欢它的颜色,很透亮。”
淑宁接过皇后手里的金步摇,稍稍俯身下来使得自己也能看见镜子里皇后的脸和自己的脸。她拿着步摇在皇后的发髻上比了一比,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皇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有些不悦:“怎么,不好看吗?”
“回娘娘,不是不好看;正相反,奴婢觉得这支步摇的宝石颜色实在是太好看了——但是这样透亮漂亮的颜色,只有在光亮的地方才最显得熠熠生辉。皇后娘娘既然是去惩治不喜欢的人的,想必关押她的地方也不会太亮堂吧?戴着这支步摇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美貌?”淑宁把步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匣子里,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取出来一支做工精细的凤钗来,“娘娘看这支怎么样?既然娘娘觉得对方下贱,那正好选一支凤钗,告诉她谁才是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何况这支凤钗做工也精致得很,即使不那么亮堂也能看得清楚。”
皇后心里越来越满意淑宁,脸上却还是冷着脸,装作随意地吩咐道:“那便用这支吧。”
淑宁把凤钗好好地插进了发髻里,又用手推了推发髻的位置,再把剩下的头发也盘上来,又去取盒子里的其他首饰,一边选一边询问着皇后的意见。皇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光彩照人,不由得心满意足起来。
“娘娘要去的地方远不远?”淑宁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皇后,“若是不远的话便穿往日娘娘喜欢的那件,远的话还是再加一件衫子。我刚刚从外头进来的时候风还很大,怕娘娘着凉了。”
“不远,就在附近。不必再加衣服了,你给本宫挑件披风出来就好。”皇后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端详自己,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不由得开口问道:“淑宁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刚来服侍本宫的时候本宫就想问你了,这是跟谁学的?”
淑宁从衣柜里检出一件深色带围边的披风来,听到这一问,轻轻地苦笑了一下:“回娘娘,这是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教我的。她很漂亮,也很懂这些。可惜后来生了病,家里没有钱医,病死了。”
皇后没有再问,由着淑宁又给她披上了披风,灵巧地帮她系好了带子。
“娘娘路上小心,小七小九跟好娘娘。”淑宁在门口吩咐着跟出门的丫头,皇后理了理领子,从容地向外走去。
淑宁站在门口,等着皇后走远了看不见人影了,才回到自己日常起居的小房间里。她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出来,用手按着铺平,随意地蘸了蘸毛笔,提着写了一封信。
容云贺简直不能再生气了。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如此让他意外。听风听月古月还有寒宝都去了东方国边境试图拦人,但是守了两天都没有见到宁云纱。而邢乐之报上来的消息则显示,宁云纱已经入境了。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接二连三地收到失败的消息,几乎想要直接杀人。
听风听月等人已经潜入东方国,想要进皇宫去找人。但这东方国皇宫如此之大,若只是漫无目的地瞎找,等找着人怕是只能为宁云纱收尸了。容云贺知道东方国皇后的人既然不是选择就地杀掉宁云纱,而是带回国去。那宁云纱短时间内便不会有事情。但她这样子把她劫回去,迟早还是要动手的。容云贺实在是很害怕。他一边联系着听风听月,快马加鞭信件联系。一边则是命东方国内各个探子伺机而动,有消息即刻传递,必要时就算是暴露身份也要救回宁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