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辱尸生事的衙役
尤步位接着说：“昨晚，我与金捕头等四人在执行公务时发现，贾县丞的女儿贾晓云，竟然变成了辘轳首。我们四人合力也没能抓住，恐怕今后这会给我们众惢县的社会稳定，造成相应的危害呀！”
“有这事？”臧送间一下来了精神，他说：“尤仵作，你反映的情况可要实事求是呦。”
“臧大人！在下说得是亲眼所见。”尤步位拍着胸脯说。“金捕头、边捕头与江巡检可以作证。”
“是的呦。”“不错。”“我们都参加抓捕了。”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官报的金维全、边启国与江耀三人，听了尤步位的话，当即分别证实说。
“你看看，你看看！”臧送间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贾道义的面前，幸灾乐祸地抖着手说。“作为当官做吏的，平时要注意教育好亲属和子女，形成良好家风。你倒好，女儿生前不严格要求，死后变辘轳首来危害社会，对此，你可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的。”
“臧大人！请容在下谈点看法。”贾道义一本正经地说。“在下以为，即便是我的亲闺女，但至于她死后成为什么样的鬼，可不是我一个做父亲的死活能够管得了的呀！所谓六道轮回，入哪一道，全凭生前造化，可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道义呀！你这是在狡辩呐，这个态度，可真叫人痛心呐。”臧送间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力坐下说。“纵容家人危害社会，不守政治纪律、政治规矩、企图对抗组织调查。县衙也只能做到仁至义尽了。我决定：并报上级批准，明天按照有关程序办理，给你断崖式降职处理，级别由县丞降为虚职衙役，不用上岗。”
“从今后我再不会到这衙门来了。”贾道义态度坚决的说。随即默默地拾掇拾掇该带走东西，提在手上，黯然离去。背后顿时响起了种种阴阳怪气的笑声。
不过，贾道义的话，说得实在有点太理想化了。他原以为就此退出县衙，就像自己所讲“再不会到这衙门来了”，从此也就远离衙门里的是是非非，事妥人安了。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是家遭不幸，他想息事宁人，但县衙的那帮人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事情发生在儿子贾尚仁新婚后的第十天，也就是贾道义去职的第四十日。本来，儿子的婚姻，一如那白衣青年所测算，他如愿和彼此皆深爱着的庠学同学吴艳辉，订婚结婚。佳儿佳妇，璧人一对，琴瑟和谐，令人称羡。
不料，就在这天晚上，贾尚仁忽然身死。一开始，他在家宴请几个同学好友，酒酣人散之后，十分体贴他的媳妇吴艳辉给他端来解酒茶，喝完，俩人即相拥相吻，恩恩爱爱上床，不想未及三更，他忽腹痛不止。贾道义闻讯连忙派人请医求救，然怎奈汤药不治，无力回天，约在四更，便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吴艳辉的手，一命呜呼了。
吴艳辉痛哭得泣血稽颡，几次昏晕过去。她还毅然剪下一绺长发，置于贾尚仁的棺椁内，象征自己已为他殉情，并发誓终生为他守节，吃斋念佛。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更为可怜的是这贾道义，丧女的伤痛尚未减轻，现又遭丧子重创，一双金童玉女般的儿女，在不到半年内先后遭横祸夺去生命。他因此悲恸得苫快昏迷，昊天罔极，痛苦之至，对生活几近绝望。尽管妻子一再提醒他，说儿子死时，浑身青肿，七窍流血，可能是中毒身亡，但是，他却并不以为然，认为：家里没有谁会刻意下毒害死儿子。于是，他也不发丧，准备悄无声息的将儿子安葬了事。
可完全出乎他意料是，儿子尸身正要入殓的那天下午，尤仵作、臧明龙、边启国带着一帮衙役找上门来了。
贾道义家的居处是一进一院的格局，儿子贾尚仁的入殓程序在院子里进行，抬尸入殓的家里的两名长工。因为事先交待家人不要痛哭，所以场面上只有压抑的啜泣声，显得格外冷清、凄凉。
尤步位等一干衙役，可巧就在这个当口破门而入，他前脚还没踏进门槛，便连连摆手，并大声呼喝：“停止入殓！本仵作要对尸体进行检验。”同时紧走几步，蹿上前将已抬至棺椁口，正要入殓的尸体拦住。
抬尸体的人拿眼看着贾道义，意思是问他该怎么办。通常丧事中，尸体入殓之际，也是死者亲属们最最痛苦的时刻，因为一旦入殓盖棺上钉，随即就要安葬，自此亲属们，就像人常说的那样，对死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可以想见，这一刻，死者亲属们的心中该是多么悲伤啊！
贾道义此刻的心情即痛苦到了这种无以言表的程度。他看到尤步位上前阻止入殓，当即悲愤交加地对抬尸体的说：“入殓，不管他们！难不成县衙还不让埋人了！”
“不准入殓！”尤步位一边叫嚣着，一边动手推挡尸体入殓，并招呼那帮衙役说：“上来几个人，把这尸体给我夺下来。”
“上！”臧明龙一挥手，边启国等几个衙役迅速蹿上去将尸体夺下，扔到了地上。
贾道义见儿子尸体遭到如此对待，怒火顿时爆发起来，他拼着所有的力气，扑上去抱起儿子的尸体，就朝棺椁里放，同时怒不可遏地说：“你们县衙太欺负人了！黄鳝摆弄急了也会咬人的！”
“我呦！嘿嘿嘿嘿！呃呵呵呵呵！”尤步位和臧明龙几乎同声奸笑起来，并一齐出手，一人拽住贾道义的一只膀子，猛地向后一拧，朝上一提，贾道义随即“哎吆”痛苦的叫了一声，便蹲了下来。另几个衙役遂拎着麻绳蹿过来，三下两下就把贾道义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可怜那尸体也随之脱手摔到了地上。
“你们这些人真是伤天害理呀！连死人都不放过！”一见公公被拿住，丈夫的尸体被辱，跪在棺椁前头的吴艳辉，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她奋不顾身地哭叫着扑倒在丈夫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