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小海突然带来的消息后,这群人中最爱善战的关朋,此刻正盘腿坐在火炕最里面紧挨窗台的位置,与杨天背靠背的紧贴在一处,他几乎听完顾小海的话后,几乎只用了一个箭步就‘嗖’的一声直接串到了地上,他此刻面色潮红,显然是有些兴奋过度的表现,他对顾小海大声的询问道:“小海,究竟是哪两伙打起来了。其中有没有咱们这伙人马啊?”
“是啊,是啊,”杨天此刻也紧随关朋之后,毫无示弱的第二个双脚蹦到了地上,他也连连打探道:“小海,这可是个重要的问题,若是没有咱们这伙人,那咱们前去迎哪门子‘敌’啊。关键是迎谁啊。”
顾小海听罢,不由不耐烦的说道:“哎呀,我说你俩一个个怎么跟个老娘们似的,若是没有怎么那伙子人,我来叫你们干嘛呀。”他顿了顿,神秘的说道:“我刚刚在厕所蹲坑的时候,先是听见后山那边有动静,刚开始并没在意,以为是风声,后来发现不对劲,就站起来仔细看了半天,原来,是有两伙人在打架,我就急忙提着裤子近前去,我悄不捏的猫在了一堆乱石头后面,突然发现那里面有咱们认识的十多张熟悉的面孔呢,什么倩合镇的老六子一伙,红微路的井轩兄弟一伙,马街店的帽子三兄弟等等可都在其中呀•••。”
程子军此刻正半躺半卧在丁震西的怀中,此刻也早已经伸长了脖子,用驻在炕上的半条腿整个撑起了上身,然后说道:“小海,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一伙人是谁。”
“看清楚了一个人,那人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八家村的家伙。”顾小海回忆道。
关朋却着急的接茬道:“我说哥几个,此刻都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管他对方是谁干嘛呀,总之赶紧去给我们的兄弟助战才是眼下最紧要的,废话咱们就别说了。”
“‘朋’的这话有道理,快走吧。别等咱们那伙兄弟们吃亏了咱们再露面,那可就显得咱哥几个太不仗义了。”顾小海也急忙催促着,说完他第一个操起了包理智家厨房中的一个烧火的铲子后,就带着一股呼啸的山风般‘呼’的一下便带头冲了出去。
关朋一看顾小海这汹涌澎湃的气势,岂会甘心落在他的后面,也紧随其后的来到了院中,将一把更大的家伙什——铁锹给握在了手里,然后犹如一头钻山的豹子般飞速的翻越过一道围墙,向着后山冲去•••。
有了带头人,原本就对打群架这种刺激又惊险的事感兴趣的其余人等也更加跃跃欲试起来,杨天与丁振西几乎以差不多脚前脚后的顺序各自冲出了此刻已经狼烟四起的屋子,他们来到院中后各自操起一个自认为挺防身的家伙什,一块大石头,一块大铁块•••。
平日里喜欢咬文嚼字的戴辉在动作上虽然略微迟缓,但为了讲哥们义气,也不甘示弱的随后紧跟,程子军一看这个戴辉没有等他一块出去,反而自己先跑了,就在嘴里埋怨着戴辉道:“唉,我说老戴,你,你倒是等等我呀。”
言罢,他也追着戴辉而去•••。同时两个人也没有忘记带个家伙什在手中,他们一个手里握个棍子,另一个竟然在情急中将包理智家院中的铁皮垃圾桶里的垃圾给倒了出来,拿着那个垃圾桶就跑掉了•••。顿时,一阵大风袭来后,弄得院子里到处都是狼藉一片•••。
相比于这些人的速度,除了东道主包理智外,来自东倩的李开与尚兵的速度是最为迟缓的,他们刚刚在众人一起打扑克的时候,还是处于连连得胜的主动地位,但此刻,毕竟是涉及到真刀真枪的实战,对于李开来说,还好说,因为他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战役”了,而对于尚兵来讲,的确是难度不小,他不由自主的看看李开,李开当然知道他的心事,于是劝道:“兵啊,这事你得自己琢磨着办,要是感到自己不行,可别玩命。毕竟你家就你这么一个•••。”
尚兵急忙向李开摆手,阻止他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老拿我家说事了,你瞧不起我咋的,我去。没问题的。”
虽然他心里老实说是胆怯的,毕竟是第一次吗,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食言,也不至于在哥们义气方面跌份,他此刻也是只想着喝出去了•••。
他看到李开已经冲进了院中在等他,他在屋里和厨房里转悠了好几个弯子,也准备寻找一些适合于自己的家伙什,但苦苦寻找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什么适合的目标。
最后包理智不由给尚兵出着主意道:“兵,要不你就把我家的那把大扫把给拿去算了。怎么的不也抵挡一阵子啊。”他说着用下巴尖向着一个角落里的扫把示意道。
尚兵觉得这个建议好,但他转念又一想:“还是拿个份量足些的吧,即便到时候我对别人不下死手,就怕别人对我下死手啊。”
想到这里,他三步两步的串到了院内,见李开此刻的手中拿的是一个粗粗的树杈子,他找了一圈后,最后竟然将包理智家的锄头在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里给操了起来•••。
“就它了。”他满意的说道。
“唉,我说兵,你,你没事吧,那家伙可是会要人命的。”李开不觉瞪大了双眼,怀疑尚兵在精神上出了毛病。
“我要的就是人命。”尚兵突然肆无忌惮的说道。这着实给李开和包理智都吓了一跳,但是他们没想到此刻正在左右摇摆的尚兵很快就后悔了。
他不觉愣愣的呆了片刻:“人•••人命。”他口中嗫嚅着。毕竟这‘人命’二字还是很能在这和平年代击中要害的,要知道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敢杀过,若是杀了人•••。
他想到此,不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身上的汗毛孔都不觉直竖了起来•••。他手一哆嗦,那把锄头‘哐当’一声便应声而落,他看了看包理智与李开,然后将包理智此刻已经被掌握在手中的那个扫把重新弄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不由令李开与包理智有种忍俊不禁的冲动•••。
但毕竟朋友的面子问题是第一重要的,他们立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李开便拉着尚兵先后翻越了围墙,朝着后山赶去•••。轮到包理智最后寻找家伙什的时候了,他在满地垃圾的院子中苦苦寻找一圈后,不得不失望的承认,屋里屋外一些挺顺手的东西,此刻几乎已经被这几个哥们掏空了。什么趁手的也没有了,他只能将目光落实到那把尚兵扔到地上的锄头上面,他也觉得那个家伙实在是有些吓人,尚兵没了胆子拿,他也绝不会,最后他看到家门口处一大剁的柴禾,立即想到了‘火柴’两个字,“对了,一般有脑瓜的人物都在重要的战役中采用火攻的方式,尤其是在这风天•••什么周瑜啊,诸葛亮啊的,不都是这样吗•••。”想到此,他不觉点点头,暗自对自己的这与众不同的聪慧头脑而庆幸了良久,然后他转身回到屋里,竟然在一个角落里翻出十多盒火柴出来带到了身上,同时嘴里叨咕着:“这家伙什多好啊,轻便又有效。”最终,也是越墙而去•••。
等到尚兵与李开到达正式的‘战场’上时,显然,这“两军”交战已经很久的时间了,原来,这战场被设在一个山脚下面不远处的两个土坡之间,中间是一道深深的壕沟,他们交战的双方已经由刚刚远距离的对骂改变成近身的肉搏战,到了近前,尚兵与李开才同时发现其中一伙的面孔真的都是些老朋友的面孔,正如顾小海所说的那样,他们都在某些场合上彼此的进行过交流,并且都曾经立下过各自的相互忠诚、相互信任的誓言,尤其是‘有事情一定要一呼百应‘这句誓言他们尤为深刻,因为这也是最能体现朋友义气的一个表现,人在什么时候能看出对方对你的忠诚度,无非就是在你有大事发生的时候•••。
而尚兵是极易被现场的近身呼吸所感染的人,他自幼就有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他最渴望的就是他人对自己的帮助,为此他总是对别人有种本能的寄托感与依赖感,此刻,他知道若是想要他人在有朝一日在自己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对己有所助益的话,那么,今日的他,就要从对他人有所助益开始,他想到这里,决定不再哆里哆嗦半隐半现在李开的屁股后面,他要好好表现表现•••。
仔细的审视了战场局面后,他最终看见一个来自对方一伙的有着宽宽肩旁厚厚后背的家伙此刻正在掐着一个名为祝峰的哥们的脖子,那个相对身形有些瘦弱的祝逢显然不是对手,脸色已经被憋的通红,就要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尚兵还发现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别看大家事先都准备了应急的武器,但真正能将手里的武器派上用场的,也只有他尚兵一个,其余人也都是在那干比划,而真正发生效果的,也无非是自己的拳头和脚•••。
尚兵感觉自己手里的扫把挥动起来很是轻便,既能防身又能进攻,真可谓一举两得,“拿这个东西就对了。”他在心里窃喜着,同时为了助那个叫祝峰的哥们一臂之力,他突然用那个扫把首先照着那个厚重感颇强的后背猛的给敲了下去•••。
“啪——。”
怎料,他的理论很不错,但实际上效果却是平平,那个扫把像是只把那小子的尘土给拍了下去般,其余对那个家伙似乎并无大碍。
“兵•••救•••救我。”只见祝峰在发现尚兵在搭救自己时,情急间像是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于是,压着脖子憋着声音,竭尽全力的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这时候,那个厚重的家伙这才发现了尚兵的身影,他不由边掐着祝峰的脖子,边使劲的盯着尚兵的样子,而对于祝峰下手的力气,却更加加大了许多•••。
尚兵见自己的招数并不奏效,于是又改变了战略,加之祝峰那无力的求助之音,更加促使他坚定了要救下祝峰的决心,他回忆起一次在公园里的聚会上,他与祝峰一起背靠背在一块假山石上,两人彼此聊着自己的情况,很是投缘的情景•••。
“哥们,你等着,今天我尚兵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朋友‘二字。”尚兵想罢,他忽然将自己的扫把转了一个弯度,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那个厚重家伙的胳肢窝处狠劲的捅了一把,见那个家伙只是回头看着他并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尚兵无奈,又抽出扫把调正弧度,向着那个家伙的双肋处斜插下去,怎知那个家伙仍然无动于衷•••。这些动作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场游戏。
“哎呀,真他妈的绝了,我就不信了。治不了你个兔崽子,你不就是比别人陈个大厚背吗•••。”尚兵突然将扫把又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然后大声的喊道:“掏耳朵。”
说话间,他的扫把说到即到,顺着那个家伙的左面耳朵眼处玩命般捅了进去,他这一喊可着实震惊了许多人,尤其是相对要了解他多些的李开与包理智,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乡,一个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要多于他人,他们两个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尚兵还有这两下子,不觉都呆愣愣的向着尚兵呼喊的方向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