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三零年冬,长野县小县郡(上田西南部山区),日本国
日本海的水汽被季风吹来,吹到北信浓的山中形成了鹅毛大雪。这是每一个住在信越地区的日本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听说新潟(越后)那边今年又遭遇极端天气了呢,我看这个星球快是要完蛋了。”
“现在我们有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祈祷着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了。”两个农民这样交谈着。
那年的雪确实下得很大,新潟和长野两县的交通几乎都瘫痪了,小县山区的农民们面对厚厚的积雪也很苦恼,尤其是想要前往附近的上田市采购物资的人们,都得艰难的在雪中跋涉——汽车什么的在山路上已经无法前行了。
小县郡的山很多都因为大雪被封掉了,比如一座不起眼的神社。这座神社别说距离上田市很远了,就算是距离小县的乡村也有一定的距离。人们知道那里有个神社,但是很少前去拜访,相传那时在战国时期由真田一族修建的。同样也鲜有人知道那个里面还住着一个人。
“先生,这个冬天的食材我给您准备好了,已经替您放到地窖里去了。这雪可没有消停的样子,恐怕直到来年开春我就不会再过来了,您照顾好自己。”一个小县的男青年说道,这个青年算是为数不多的认识这个老人的人之一。
虽说人们称其为老先生,但他的实际年龄也不过四十刚出头而已,但是他披散的长发已经发白了,再加上面容沧桑,人们认为他已经年过六十也不足为奇。这个人叫做绯村拓心,是绯村氏飞天御剑流如今的唯一传人。
青年从勉强扫出的一条雪间小路离开了神社,只留下“老人”独自坐在悠久却又十分结实的神社中望着外面的大雪。这是绯村拓心自己的选择,一个人,一间神社的屋子,一把锄头,一把剑。日子就这样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是在大雪纷飞的一天早上,婴儿的哭啼声改变了绯村的一生,而绯村,同样也决定了这个婴儿的一生。
“原来是个弃婴啊,我还以为我自己听错了。真是太没良心了,估计他的父母本来就是想让这个孩子被冻死吧?还扔在神社前面,在祈祷神会救这个孩子吗?”绯村自言自语道,他将篮子并婴儿一起抱进了屋子里,并发现这是一个男孩。
“嗯,这个孩子就这样丢弃不管可不行啊,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呢?这对夫妇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留下。”拓心心想道,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想给这个孩子冠以自己的姓氏绯村,但是他觉得这样做有些自私了,而且现在绯村这个姓氏并不能引起自己的家族荣誉感。曾经的绯村氏族是在日本很有影响力的剑道氏族,名流飞天御剑流的传承者,但随着这个家族越发的壮大,时间越发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族人放弃了剑道。拓心本人有两个兄长两个姐姐,作为家中最小的一个,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只能选择继承飞天御剑流的剑法——当时这个流派已经衰落。
拓心在小的时候也不愿意接受剑道训练,但是为了让飞天御剑流必须有人继承,他的叔叔强迫他接受了训练——他叔叔的剑法已经远不如第一代家主绯村剑心的十分之一了。但是,拓心的这份抵触心理逐渐转变为了一种愤怒,而这愤怒反而让他逐渐接受了剑道,在叔叔不教他了之后,他要走了所有家族传下来的剑谱,开始自己练习,而这些剑谱自拓心的祖辈之后没有人再看过了。
拓心开办了道场勉强维持生计,而自己的兄弟和姐姐已经都成为了各个行业的精英,作为没有为家族事业做出什么物质贡献的人,拓心常常被自己的亲人们遗忘,但反过来说,拓心早就不把自己的兄长、姐姐以及父母当做家人来看待了。拓心是一个孤独的人,陪伴他的只有剑道。
这种孤独的性格也就注定了他也没有和社会上的其他人有过多的交集,年轻的时候,拓心尝试过谈恋爱,但是失败了,就算是自己的学员也觉得自己的师范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在积攒了一定的积蓄之后,拓心反而要将这种孤独继续下去,便离开了城市,隐居在了小县的山中。
但当看到了这个婴儿的时候,拓心的心里反而涌上了一种亲切感。他决定努力将这个婴儿养育成人。
“既然现在在下着大雪,外面都成了白色,那就叫你白…白山?这好像不太好听,那就叫白川吧。嗯,以后你就姓白川了。”拓心开心的说道。
自己的隐居生活已经不太好过了,更何况还要养育一个孩子。绯村的日子过得更加贫苦,他尝试着自己种植一些蔬菜水果,所幸他一直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歉收,这样的话,只需要通过自己积攒的积蓄让常来探望的青年从乡里带一些肉食就够了。白川渐渐长大了,最艰苦的时候也过去了。在这种成长环境下让白川格外的早熟,他六岁起就能帮着绯村干一些活计了。在白川十二岁的时候,绯村开始教授他剑道。白川和自己的师父和父亲绯村每天就过着务农以及练剑的生活,也正是因为生活清贫,所以白川显得十分瘦弱,但是他继承了飞天御剑流的所有精华。
绯村的积蓄也有花光的一天,到后来,就是白川养育绯村了,白川每天都会帮小县的樵夫们看一些柴,来换得一些酬劳。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绯村为他进行了元服之礼,并赐给他剑这个字。
“名字另外的部分,就由你自己来起了。”绯村拓心说。
“我决定用义这个字。我在家族的古书里看到,曾经的绯村剑心就是因为立下了不杀之誓,才使用了一把刀刃对着自己的逆刃刀。而后来的飞天御剑流更是继承了神谷活心流的思想,这个流派倡导‘活人剑’,日后,我也要为救人而去战斗,这一切都可归为这个义字。”剑义还略显天真的说,因为一直没有离开山林,他对外面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没有一个概念。
“很好,白川剑义,那就是你的名字了。”拓心开心的说。
在剑义十八岁的时候,绯村拓心安详的离世了,虽然再那之前拓心已经教会了很有天赋的剑义所有飞天御剑流的剑法,但是自己师父兼养父的突然离世也让白川不知所措,在思考了几天后,白川决定到外面去看一看。
剑义将绯村所有的遗产都交给了小县的那位经常来拜访的叔叔,只拿着师父的刀走出了小县的山林。那把刀师父和自己从没有拔出过,白川第一次拔出来,发现这把刀是一把锋利的开锋刀,刀身临近刀镡的地方刻着“中条行光”这几个字。白川知道中条是平安时期日本剑道的开山始祖的姓氏,但是这把宝刀是谁锻造的,白川就不得而知了。这把刀看起来已经有将近一百年的年头了,但依然十分锋利,并且没有一处锈痕。
由于很傻的挎着一把刀上街行走,白川很快就被警察盯上了。在得知警察要没收自己师父的刀的时候,白川袭击了几名警察,在那之后就过上了逃亡的日子。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白川就已经被归云组看中了。
在长野、新潟、富山甚至岐阜等地艰苦的游走了几个月之后,白川逐渐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信心:在资源与环境危机的影响下,人们之间的人情味也变得很淡了。这种环境造就的不是团结一心,反而是尔虞我诈。利己主义已经十分盛行,没有人去关心周围需要救助的人。
就在白川决定返回小县的时候,他的行踪被岐阜市当地的警方发现了,因为袭警拒捕被通缉的他中了警察的埋伏。面对这种情况,还年轻的白川不知所措,只好不情愿的选择乖乖投降,可就在这个时候,归云组的人出现了,那也是白川第一次和三木今雄见面。那个时候,三木还不是归云组的一把手。三木这个人也是一个痴迷传统剑道的人,他学过奥山念流和爱洲新阴流的剑法。
“嘿,你没事吧?看起来让这些走狗打了一顿呢。”今雄扶起白川说道。
“我没事,只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赶走这些警察?这样你不也要被追捕了吗?”
“哼哼。”三木说道,然后看向了躺在地上痛苦喊叫的一名警察,“这些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白川这才注意到三木的背后背着一把太刀,刀鞘上有云纹。然后便是令白川震惊的一幕,三木拔出刀,一刀捅死了那名警察。这是白川第一次目睹有人被杀死。
“来吧,站起来,我的朋友。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我们也都是你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三木问道。
“白川剑义。”剑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哦,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从你那把佩刀就能看得出来了。那么,白川,现在我建议你跟我们一起走,很快那些警察会再次杀过来的。”三木说道。
确实对于白川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川跟着归云组来到了一所位于岐阜市的秘密地下据点。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云组盯上好久了。
三木今雄看出了白川剑义很有实力,并且无依无靠,所以这才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世纪出现在他的面前。三木和归云组热情的迎接了白川,三木向白川添油加醋的揭露了这个社会的很多恶性,并表明了自己希望带领归云组改变这一切的决心。当时的白川真的以为三木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也对归云组的正义性毫不怀疑。就这样,说的天花乱坠的三木成功的让白川成为了给自己做事的归云组的一份子。在三木成为了归云组的组长之后,白川也锻炼成为了归云组第一刺客。在早些年的时候,白川毫不怀疑的相信被自己夺取性命的人都是一些恶徒,他也相信自己正在辅助三木净化这个世界。
在三木今雄的领导下,归云组从一个原本不起眼的黑社会组织成为了令日本全社会感到担忧的犯罪集团,甚至被定为恐怖组织。归云组的第一刺客也成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鬼中条一刀斋”,这个名号来自于白川的佩刀。飞天御剑流绯村剑心的逆刃刀与不杀之誓、神谷活心流的活人剑思想完全被剑义忘记,或者说——误解了,拓心大师教授他的剑术也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杀人术。
“没有白川鬼中条,也就没有归云组的今天。”三木今雄曾这样评价他。但是,令三木甚至是白川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白川在一次行动中让自己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