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数将元天戟反背在肩头,戟身沿着臂膀,戟头直杵在前,妙真两手持枪握在身前,两人拉开距离开始了比试。
妙真疾驰而来跃起在落下的瞬间连刺张数面门胸口,张数旋转戟头,两片宽刃似风车般旋转,挡住妙真的连刺,借机把妙真枪头格挑到了一般,妙真只感到从枪身传来一股震劲和牵扯之力,险些有些立不住,妙真身子稍斜,元天戟从空中斩下,妙真只觉得身旁掣过一阵风。
好强劲的力量!
妙真心中惊叹,借着自己转身之力回挥长枪,横切张数颈部,张数把右脚斜出一步,身子后倾,左脚在后面成弓步,斜架元天戟宽刃挡在自己前面,向一把芭蕉扇般挡住了锋利的枪头,接着他踢出元天戟的戟干,戟干自下而上甩向妙真下颚,妙真左掌伸出,架在颚胸之间,截住一击,待戟干下落,她右脚踏着戟干膝顶张数,张数推掌向左一拨,巨大的力量迫使妙真在空中转了一圈,不过虽然身处被动,妙真也没有闲着!
在借着张数的掌力在空中伸出左腿,直扫张数上三路,张数又一次出掌拨开,反向的一拨让妙真在空中失去了平衡险些跌落,她将梨花枪杵在地上,自己一手依着枪身,攀在枪身上,双掌齐出,被张数用元天戟戟身挡住,妙真毫不迟疑,叠身换腰,将双脚踹在了戟身上,借力腾在空中,翻身拔出梨花枪,凛冽直刺,速度极快。
张数感叹妙真的身法精妙双掌接双腿,接踵接长枪,一气呵成,章法有序。
张数用元天戟宽刃间的间隙相迎,瞬间便把枪头别在了空隙中,妙真先是一拽见无法提回,仔细一看是枪头下的小枝卡在那处,她一掌袭面,一手转动枪身,将枪提回,张数侧脸躲过玉掌,一手擒住妙真的手掌,一手猛砸元天戟,妙真此时只能将长枪脱手,不然那宽刃一挥,她的左臂便被会斩断,妙真左手松了枪身,右手被擒住向右侧一拉,妙真便被向风筝般甩在了空中,好在张数拉着她的手并没有让她受伤,在空中妙真左手蛇行绕过张数的左臂,击在张数肩头迫使张数松开了手,妙真落地俯身便要去拿枪,张数起脚将梨花枪踢落到远处的地面,妙真回头嘟嘴瞪了张数一眼,满脸的不高兴。
张数没在好意思和她在纠缠,妙真飞身去拿梨花枪,眼看便要拿住时,张数元天戟向前一次,一道强大的劲力冲击过来,将梨花枪震起,妙真扑了空,跌在了地上。
张数飞身在空中抓住梨花枪,落地走到妙真面前,扶起妙真:“没事吧!四妹”
妙真虽然摔得生疼,却还强装坚韧,她尴尬的笑了笑回道:“没事。”
她接过张数手中的梨花枪,杨安儿鼓着掌走过来说道:“怎么样?妙真。”
妙真还有些不服气:“大哥,老是把我的枪打开,我怎么比啊,这局不算,改日我们再比。”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还有些小脾气。
张数呵呵地笑了笑,不知是因为妙真的赖皮还是因为妙真的那种不服输的劲儿。
“你呀,还不服气,你再怎么比也比不过大哥的。”杨安儿安抚着妹妹说道。
“为什么?”
妙真悻悻地说着。
“你看!”
杨安儿伸手一指。
原来在刚才元天戟震起梨花枪时,张数强大的内劲负载在元天戟上直冲过去,在几丈开外的城墙上留下了一个如同磨盘大小的深坑,由此可见张数的内力至深。
虽然妙真当日在府衙门口也曾击裂过石狮子,但那是近身一掌造成的,也就区区几条裂缝,而张数却能在几丈开外的墙上留下一个深坑,内力差距显得很明显,妙真琢磨着若是自己和张数互换的话。
张数近身一掌估计能将石狮子完全震碎,而自己在几丈外用梨花枪划出内力的话,估计城墙上也就掉落一层墙皮吧。
此时此刻,妙真实在是不能不佩服张数的功夫。
“大哥内力深厚,小妹佩服。”妙真十分恭敬地向张数捧手说道。
张数手刮着卷髯说道:“四妹过奖了,你的枪法也是很精妙的。”
此时,妙真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对了,大哥,这枪法与戟法颇有差异,你如何用戟来练枪啊?”
张数说道:“戟重而猛,枪灵而巧,战场之上无疑枪的运用要比戟实际的多,但是要让枪法在灵巧的基础上还要有戟的猛,就得增强使枪者的气力。”
说罢,他对训练的士兵说道:“将士们,卷起你们的衣袖裤管给四小姐瞧瞧。”
将士们听罢,卷了衣袖和裤管,原来在将士们的四肢上都有铅块和沙袋,张数接着又说道:“方才你的那几招绝妙枪法,差了些气力,若是内力再深厚些,我恐怕也敌不过你啊。”
妙真若有所思地答谢着张数:“小妹明白了,多谢大哥。”
接下来的几日,妙真日日琢磨着枪法,当然她也学着将士们在身上绑了沙袋,晚上的时候她还会用两个时辰来修炼自己的内功,活脱脱地已然痴迷了,而相比之下,杨安儿的时间则多用于处理军务。
“自从我们的义安军组建后,出了许多义士来投之外,先前的平阳难民们也纷纷来投,现在的益都府人口剧增,我们得像个办法安置灾民们。”巡抚大厅内,杨安儿正在同张马王宋等人议事。
马昊起身说道:“城内的士兵,义士,百姓们倒也还好安置,可是平阳灾民们,先是收了地震如今多半也不想参军,来到益都府完全是为了得到救济,若是要救济灾民,我们唯有先开仓放粮,可如此以来将士们便有了难处。”
“是啊,若是要救助灾民的话,我们不仅需要粮食,还需要钱财和住所。”王阔也补充说着。
宋伟珏说道:“我从淄州来此之时,带了些财物,我把他捐出,用于救助灾民。”
“老六倒是慷慨,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况且随着队伍和灾民的扩大,也是杯水车薪,城内的百姓和士兵都是有营生,可灾民来了也不能光吃白饭吧?”张数细细分析着。
此时妙真带着秦寡妇、李婶和秦寡妇的儿子冯川来到大厅。
妙真听见几个人谈话一边接话一边走进堂内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妙真你有办法,你看看说来听听。”杨安儿急切地问道。
妙真说道:“梨花坳土地宽阔,前次完颜箪火烧了西坡,那里现在没了林子,但那些林子却让那里的土地越来越肥沃,如今即将开春,西坡上长了许多鲜草,最适合养马,如今我们要备战,马匹可不能少,不如让灾民们都迁到杨家堡等地,为军队养马,同时也可以增加杨家堡的人口,能更好的建设好杨家堡等地。”
众人听了,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纷纷赞同。
妙真欢欣一笑:“这注意不错吧,对了,哥,我把李婶、秦婶子还有小川子带来了,他们说有话要对你说。”
杨安儿让秦寡妇和李婶坐下:“两位婶婶找我有何事啊?”
李婶起身对着杨安儿唤了声:“将军。”
杨安儿连忙说道:“李婶,将军一词实不敢当,两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唤我名字就行了。”
“那......”李婶有些为难:“那好吧,安儿啊,婶婶听说如今灾民进城,我想你们一定差钱,我这里还有半袋金珠子是那个完颜绰给我的,如今我便全捐给你们,让你们好救济灾民。”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那半袋金子,奉到杨安儿面前。
杨安儿赶紧推脱:“李婶,这不可,这万万使不得。”
李婶说道:“那有何不可,老李死了,我一个女人家里藏着半袋金珠子也不安全,再说了,要不是安儿,我们现在估计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那好吧,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安儿见自己推脱不了,也就接下了:“先前打造兵器已经向李婶讨要了半袋,如今您这般慷慨,安儿实在是感激不尽,我杨安儿当着您们两位长辈的面发誓,我定会为益都百姓谋福利,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你这样说李婶也就放心了。”李婶咧着嘴笑了笑,两只眼睛中充满了欣慰,像是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孩子的神情。
秦寡妇领着冯川跪在杨安儿面前说道:“梨花坳大火若不是安儿你出手相救,冯川儿这孩子估计早就没命了,请受我们母子俩一拜。”
“婶婶快快起来,使不得啊,你这是折煞我了。”杨安儿蹲下身子扶起俩人。
冯川脸上的上已经结了痂,像一大块黑色的鱼鳞附在脸上,他对杨安儿说道:“安哥哥,我想参加你们的军队,像你一样带着我们百姓过上好日子。”
杨安儿摸着他的头说道:“川弟弟,你还小,这样吧,你好好读书,在梨花坳里帮我们养马,等以后长大了再来参军好吗。”
冯川爽快的应了声:“好!”
完颜承晖在家停留了三天后,就率领着两万精兵亲赴山东,一路上他见到许多平阳灾民都往益都赶,就从他们口中听说了杨安儿的军队,似乎并不是像完颜绰说的那般凶残。
当他行到离益都府仅有八十里的北部覃螚镇时,他命部队在此驻扎,并且让士兵们在镇外的山区隐藏,自己带着十来个随从到了覃螚镇上。
“将军,您带着我们十余人来到这镇上是为何啊?”他的左都护卫江蒙同他来到一处酒楼,点了一桌酒菜,一边吃一边问着。
完颜承晖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带你们来着镇上是要买些东西,然后乔装进到那益都府内去探探虚实的。”
江蒙抽搐了下脸上的肌肉,当然这是他自小的毛病而已,不是害怕的原因:“就我们这十几个人去吗?”
完颜承晖盛了碗汤说道:“不,是我一个人去。”
江蒙有些不放心:“将军要一个人去往那贼窝,恐怕太危险了吧?”
完颜承晖饮了口汤说道:“一个人去反倒安全极了,我乔装成平阳灾民,一个人混进去,有谁会想到我会是来平乱啊?”
江蒙笑了笑应道:“难道也是。”
说罢,就伸着筷子去夹桌上的鸡腿,可是此时恰巧完颜承晖的筷子也夹到了那只鸡腿,江蒙脸上又抽了抽,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然后赶紧陪笑脸说道:“呵呵,将军你请,你请。”
说着他撤回了筷子。
完颜承晖夹了鸡腿,想起刚才江蒙的表情,刻意地挑逗着他:“江蒙,改日叫个郎中好好给你诊治下你脸上抽搐的毛病,不然见谁都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你要是在抽搐几下,我还得把这鸡腿还给你。”
完颜承晖常年领兵,和将士们感情深厚,平日里平易近人,战场上威严严厉,同江蒙这样的将领此刻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他认为一个队伍要团结一致,并需要情与法并存才行。
“这是老毛病治不了的。”张蒙咧嘴着嘴,嘴角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吃完饭,完颜承晖换了身行头,杂乱肮脏的头发,上面还粘着几片树叶,破旧的单衣,一条脏兮兮的棉裤,脸上擦着泥土,手里还杵着一根黄竹棍,完全丝毫看不出有半分将军的样子。
他进了益都府城内,妙真正在大街上煮着一锅粥赈济灾民,那些灾民们男女老少都围在大锅周围等着开饭,大锅旁边是几大蒸屉的馒头和包子,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像是山头的雾霭流云,妙真今日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身影穿梭在蒸汽间好似一个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