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说?是不是一筹莫展?”李风脸上居然也挂着笑容,就像刚才打的花问闲一样,但是随即他转过头,“要吃薄荷糕么。”
叶影对李风招了招手:“你过来……你认不认识那个人。”
“我?名字忘记了。”李风摊了摊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次出现了两个,对么。”
“你去哪里了?”叶影问。
“回家,家里有些事情,不过可能会和这次的案子有关系。”
“哦?你家里还有这样的门路?”
李风从竹篓里面拿出了一块薄荷膏:“师父我们到屋里边吃边说吧。”
叶影走进一处偏屋,其实原本这间房是打算挂一块牌子“刘思瑶专案组”的,但是因为最近苏阳的局势,挂牌这件事也就这么耽搁了。
里面堆砌着厚重的资料,散发着一股特有的书墨的气味,李风进来后一只吸着,感觉很是惬意。
叶影看见李风的表情,很是奇怪,但是自己只能僵硬得张开手,像是丈量般得说:“虽然说这几日我还是一筹莫展,但还是有所成就,至少将一些关系网都给顺了一遍。”接着僵硬得双手无力得垂下,做到了混迹在纸张中的椅子上。
李风站着看着叶影:“接下来就是问询了,不知道徐大人的话还算不算数。”
“你是说全权负责?给我一个薄荷糕,我听听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李风笑着递过去一块薄荷膏:“您说的那件东西,我已经让人摹了个样子,如果这是宫里面丢的东西,那肯定就能够找到。”
叶影一边吃着薄荷糕一边问道:“要多久。”
“检点一下的话,三天就行。”
“你们家……”
李风又往叶影嘴巴里塞了一把薄荷糕:“我们家?我没有家。”
“这薄荷糕很好吃。”叶影把话题岔开道。
“可不是么。”李风得意得说。
“你做的?”叶影问。
李风摇摇头道:“要是我会做就好了,也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叶影走道石板前,拿起一根碳笔,在上面写了刘思瑶三个字:“刘思瑶,妓女,杨小环,也是妓女,这两人虽然是雷同,但是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毕竟卿阳阁和凌香阁是竞争关系。两个青楼处事方式也不同,刘思瑶接客的标准就是财大气粗的官商,而杨小环肯定只会为会员服务,因为卿阳阁是这样的一幢青楼,从不在店内交易,而是上门服务,杨小环不会轻易出卿阳阁,肯定是卿阳阁的会员在那个晚上要求杨小环到自己府上交易。”
“嗯。”李风点点头。
叶影看见李风一脸淡然,于是加了一句:“话说我这么一说,我还以为你会面红耳赤一下。”
“啊?男女之事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也不会觉得羞耻啊。”李风这么说。
“呃”叶影被李风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的咽了咽口水,道:“你觉得凶手会是会员么。”
“要是会员的话,在玲珑坊就直接动手了么?还要分尸……时间来不及……师父你觉得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个小巷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叶影道,“分尸之后又带回到玲珑坊。”
“会员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卿阳阁的会员有哪些啊。”
“我猜会员也应是有老主顾,可惜,现在人证被花问闲给拿走了。”
“刚才那个人?”李风低下头右手贴在下巴下面装出沉思的样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李风就像一尊白玉的雕塑。
有时候叶影觉得自己真看不透孩子一般的李风,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什么秘密,而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秘密呢?
“走。”叶影忽然对李风说道。
“去哪?”李风连忙抬起头,叶影展现了一个中年男人所没有的速度冲出了门外,没有等到叶影回应的李风只能跟着叶影走出了郡府。
帝都的卿阳阁内,叶影和李风坐在二楼的小隔间内,桌上盛着两碗热茶。叶影盘着腿,而李风端端正正坐在双踵上。
“刚才老板娘没有给我好脸色,早上的时候被认为是花问闲的狗腿子,现在也不会给好脸色看,倒是你,你怎么进来了。”
李风环顾着房间的四周:“这里不一样,到这里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啊?”
“师父,你真觉得……早上的那个人会是老板娘么?”
叶影一愣:“你倒是看出我看出那个老板娘不是真正的老板娘了?”
李风嘟嘴道:“师父心里很疑惑,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对。”叶影偏过头,“那个老板娘,其实就是蒙着卿阳阁的面纱,卿阳阁的主人肯定另有其人。”
“大人久等了。”一个老者走过来坐在叶影和李风对面。
“您就是…”叶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者。
“大人没认错,老朽就是卿阳阁的掌柜,刚才下人说您有急事?”
“明哲保身。”李风笑道。
老人看向李风,面色不改道:“小猪仔生的一副好面首。”
李风听了这话,脸色骤变,凝重起来,屁股也离开了脚后跟挺直了起来。
“是这样,在下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叶影也变换坐姿恭敬地说道。
“杨小环?”
“正是。”
“哦,小环姑娘,”老者点点头“不错,老朽认识,她是我们卿阳阁的头牌。”
“她有什么仇家么?”
“那倒没有,你说一个风尘女子,能有什么仇家啊。”
“哦这样…”叶影继续问道“杨小环最后一次见的人是谁?或者,是被哪个主顾带走的?”
“这…不太好说,小环姑娘服侍的人很多,要说…经常光顾的是有那么几个…”
“都有谁?”
“这…恐怕”老者显得有些为难。
“老爷爷,卿阳阁自来收钱办事,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得。”李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钱袋放在老者面前“不过我们不买无价的东西,只要一点点信息。”
李风的话深奥的令叶影都听不懂。
老者看着李风一边拿着钱袋掂量着一边问道“公子今年贵庚?”
“老爷爷既然收了钱没必要问的还是不问了吧。”李风拱手道,“如爷爷所见,小人只不过一只猪仔。”
老者笑道“有趣,不瞒大人,杨小环最近频繁跟圱封令尚书家的小公子昭卓来往频繁,还有一个经常来的是瓨札令尚书家的公子魏巍。不过我觉得如果小环遇害,这俩公子哥肯定不是凶手,他们都挺喜欢小环的。”
“那,您最后一次见小环,是被谁带走的?”
“黑斗篷。”
“黑斗篷?”叶影好奇的打量着掌柜。
“这个黑斗篷是老朽给他起的外号,他来带小环小环都是屁颠屁颠跟他走的。”
“可有名字?”
“并无名姓。”
“师傅,卿阳阁从不留名姓,再说,老爷爷的嘴也被那位黑斗篷的金山砸的说不出话了呢。”李风笑道。
“公子所言甚是,不过老朽也觉惭愧,若是小环真被那黑斗篷遇害…老朽当真是罪人啊。”
“省省吧老爷爷,再香的熏香也掩盖不住您身上的气味。”李风说道。
老者微微一笑“猪仔不愧是猪仔?”
叶影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莫名尴尬的局面…两个素昧平生、年纪相差悬殊的人,却对起了生涩难懂的“暗号”。但是李风最后还是抢先岔开话题,想让叶影速速离开。
两人离开了卿阳阁,相顾无言,前往卿阳阁是叶影的主张,最后显然是更加了解内情的李风占据了主动,叶影不禁想问再问问李风的来历。
但是李风边走边回头,笑道:“师父,刚才真是好险。”
“哦?我真不明白,你们的暗号是什么意思。”
李风有点生气道:“师父你难道不知道卿阳阁是个贼窝?那些天玦的传说都是真的,那时候那个老头说我是猪仔,就是表示我们身份已经暴露了。”
叶影一挑眉:“是么?可能是因为我全身而退,所以才不知道其中之险,现在我们回去,传召那两位公子吧。”
叶影再次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暗巷早已被封锁,他趁着夜色和腰牌,偷溜了进玲珑坊,经过今天这些事情,他倒是有点不相信李风这个“徒弟”了,让他收拾口供和案卷,自己却溜到了这里,正当他思虑怎么把乔玲的死与杨小环和刘思瑶联系起来时,他看见拐角处沿街乞讨的人。
乞讨者穿着一口看上去许久都没有洗过的破钟,底下少了两截——没有腿,盘踞的地方好像还有吃喝拉撒的残留。这乞丐估摸着在这很久了。
叶影沿着乞讨者的眼睛的方向望去正好能看见暗巷的入口。
忽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叶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有可能这个残疾人目睹了一切,他是目击证人!
不过郡府会相信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么?毕竟为了生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说出弥天大谎。
“你好。”叶影走近乞讨者,只见乞讨者见到叶影时忽然瑟瑟发抖变的有些神经质,嘴里嘟囔着“别……别过来。”
叶影仔细看着乞讨者见他还有一点理智,于是耐心地问道“请问前些日子下雨时,你可看见那里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乞丐一脸茫然。
叶影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铜子,丢进了乞丐的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乞讨者摇晃着碗里面的铜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沿着叶影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眼睛睁得更加打了,然后抓着破旧的衣服往自己的头上盖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我看见了……鬼…”乞丐的声音从破布中传了出来。
叶影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刚要转身离开时乞讨者呢喃道“面具…面具…是个女鬼”
“女鬼?面具?”叶影察觉到了很奇怪的信息。
乞丐蒙着脸点了点头:“我看见她杀了人,用一柄扇子。”
“好。”叶影又扔了几个铜子,“还有什么么。”
乞丐忽然拉下了自己的破布,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红!”
“红?”
乞丐随后就开始不断重复“红”
鲜血在下雨天确实很红,叶影丢下了乞丐,开始慢慢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