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耳挠腮地面对着那些配电箱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尝试着伸手往正对着的一个电闸上拨去,“啪”的一声轻响,周围没什么动静,又拨下一个。胆子越拨越大,电闸也越拨越顺手,“啪啪啪啪”地接连拨了下去,除了其中一个电闸关闭之后,配电室里的灯灭了一下之外,还是感觉不到有其他任何的变化。
重新把所有电闸拨回了连接的位置,再度亮起的灯光,我一脸颓然。倒是看见了几个有数字直接显示的电箱,但根本弄不明白那是些什么东西,也没有按钮什么的。
“过载……过载……过载……”我原地踱着步努力回忆着沈峰的话,过载的意思应该就是让这里的电力超过负荷,就像家里的用电,短路了自动掐断保险丝或者空气开关一样吧。
或者就是想办法让这里的电力系统重启,就像电脑死机一样,重启一下,它就会恢复到出现系统错误之前。而当下的电力重启应该也能让那些电子锁恢复到没有锁闭的状态?
但怎么才能算是电力重启呢?拉了电闸再接上难道不是吗?胡思乱想开始让我的脑子呈现浆糊状。
脑子不明白了,直观的个性就开始占据主导,反正横竖就这么回事,大不了老子就把这些电线全弄断,是好是坏听天由命吧!
正要犯浑乱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电箱的侧边有一块凸起的好像可以打开的盖子。我尝试着拨了几下开合口,“啪”的一声响,金属盖子跳开,露出里面一个安装在电箱侧边的把手来,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握住把手,朝着电箱上画着的方向指示箭头轻轻推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反应。我性子一急,使劲将把手推到极限的位置,按照旁边的示意图来看,已经到了深红色的提示危险的区域。
头上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一阵可以直接用耳朵听到的电流涌动的“嗡嗡”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五颜六色的指示灯跳动的频率加速起来,近处可以勉强看见的几个仪表盘上的指针也疯狂地摇摆着。
头上的灯光又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亮,已经开始有些刺眼。那些电箱里的声音已经可以用“轰鸣”来形容。我惊得赶紧退到没有设备的门旁边。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所有设备都安静了下来,指示灯也全部熄灭了,空气中只剩一片死寂,还有那种胶皮被烘热后发出的淡淡的臭味。
我已经彻底懵逼,天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满脑子的混乱让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几十秒或者是几分钟吧,忽然那种电流的“嗡嗡”声又开始传来,一些细微的光也开始亮起闪烁,没一会儿,除了炸掉的灯管没有再亮以外,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更让我惊喜的是—配电室朝外那边对着走廊的正门上传来“咔嗒”的一声响动,紧接我能听到我紧靠的侧门外,那个偌大的玻璃空间里,也相继传来几声连续的“咔嗒”声……
我开始觉得,要是自己没在课堂上睡那么久的话,或许真能考个博士什么的……
回到实验室里的我浑身一阵轻松,但恰恰是这种突然地放松,容易让人忘记危险,忘记自己所处的境地。拉上配电室的门,低着头沿着水泥墙体走了几步,我才察觉到了异常,脖子有些僵硬地向实验室那个空间转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死尸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
就在我大脑瞬间当机,还有来得及反应的刹那,最靠近我的尸体已经猛地朝我冲了过来……对!就是冲过来,而不像外面的那些丧尸,永远都是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只有在接近生人的时候才会猛扑。
这里的尸体从起步就是用冲锋的速度!
还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的大脑反应恢复速度也提升了不少,仅仅楞了几秒,在最靠近我的尸体冲到的瞬间,我迈步就往走廊的方向冲去。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声,夹杂着一些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具尸体直接撞到了水泥墙上,可以想象冲撞的力度是有多大!
所有的尸体都疯狂地朝我狂奔过来,间隔走廊与实验室的玻璃幕墙离我越来越近,这时已经再顾不上“不能使用暴力破坏”的嘱咐,我举起枪,一面跑一面朝玻璃猛烈地开着火。
玻璃墙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我冲到走廊,原本期望着那些尸体不会撞玻璃,只会往我这边的角落追,让我可以沿着走廊一直跑回到大厅去,谁知道“哗哗”几声巨响,那些尸体由远到近地直接撞破玻璃冲出来,把整条走廊完全堵死,向我压了过来……
我举起枪困兽般地向尸群扫射着,但这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尸群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最可恨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变异何时会来,只能不断后退着,眼睁睁看着尸群即将把我吞没……
已经退到了走廊的最后,开始绝望的我眼角瞟过配电室的那道正门,我像是溺水时抓到了一根稻草的人。刚才电力重启后,似乎这道门的电子门锁已经解除。我猛扑过去抓住门把手,在后面的尸体堪堪追到的时候,一闪身撞进配电室内,转身死死地关上了门。
还没等我喘出口完整的气,剧烈的撞击声就从门上传来,我只能站在门后用力地顶着门。但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边上的那几个门轴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忽然,原本黑暗的配电室里亮起了一阵灯光,一阵血红色的灯光,还在不停地闪烁着。我顶着门回头看去,这时才注意到,左边墙顶位置上安装着一个红色警报器。
紧接着,警报器旁边的传声口传出一个电子拟人声:“检测到生化泄露,启动清理程序……”
听动静,似乎整幢大楼的广播系统里都在不断重复着这个声音。大概一两分钟之后,突然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声从门外传来,尸群开始“嗷嗷”地哀嚎起来……
枪声持续了很久,因为不断地有子弹打穿门板激射进来,我只能退到配电室深处等待着。
门外总算恢复了我刚进到走廊时的宁静,只剩下一些微弱的丧尸嚎叫声并夹杂着几声机械传动的声响。
又稍微等了一会儿,警报的声音渐渐停了,我才打开已经被打成筛子的房门走了出去。
满地的尸体碎块,彻底被打成肉泥的丧尸铺满了整条走廊,只有两三只好像逃过了一劫,但也只剩下头颅在地上不停地张着嘴。
这些已经构不成对我的威胁,我冷静下来抬头往四面墙壁上仔细看去,这才注意到,墙上有很多有着隐藏痕迹机关开合口,刚才那些攻击丧尸的枪口,应该就是从里面翻转出来的。
看着这些机关配置,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家药厂肯定从建设之前的设计时期开始就是目的明显且不怀好意的,否则这里不会有这么多高安全级别甚至是违禁的东西。
但据我所知,这家“曦和药业”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建成了,难道灾难从那个时候,甚至是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在酝酿了?
想着这些的同时,我已经走到了走廊通向大厅的门口,这时脑子才忽然顾得上去担心大厅里的那些同伴。可是就在我快速的拉开大门冲进大厅的时候,又一次冰冷僵硬地定在了那里。
大厅里空空如也,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黎阳!!沈峰!!……”我徘徊着转着圈大叫着每个人的名字,甚至连不愿意提起的老徐都喊到了,空旷的大厅里却始终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
我无力地靠着接待台滑坐到地上,双手抹了抹头发,顺着额头捂住了脸,就算是末日,为什么我身上就没有哪怕一丝好运气的痕迹,噩运就像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他们能到哪去了呢?或者说更大的可能是,他们被什么人带到哪去了呢?因为我相信,他们在还能保持自由的主观意愿的情况下,是不会无缘无故舍我而去的。
正当我迷迷茫茫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身后的接待台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赶紧站起身,三两步冲到了接待台后。
老闵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可能是还有一口气,听到我的声音后想要招呼我,但他现在唯一还能做到的动作,就是用无力的手掌,颤抖着轻轻地拍在地面上。
“老闵!”我急忙蹲下身去,扶着他的肩头,把他抱起来靠在我的身上。老闵努力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马上又翻出了眼白。我想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再急也没有用,只能希望老闵这口气能撑住。
老闵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咯”的轻响,想说话,但气管被血堵住了。我伸手抓住他似乎用尽全部力气朝我伸过来的手,只听他猛地咳了两声,嘴里呛出很多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两个字:“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