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秋天与往年秋天有些不同,这年秋天辛城突然下了一场雪,冷空气这样突然的来袭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这年初秋,辛城都处在阴郁的雨天里。有老人说,这天气怕是要变了,年轻人不明白,还能变成什么。而这场突然袭来的大雪让年轻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天有不测风云。这场雪也给这黑暗的世界添加了一抹白色调。
在这雪白的世界里,一切似乎显得安静而美好。
但是,蒋一的出现是这个宁静的世界中突然打起的一个响雷,响亮而惊人。当然,这个响雷仅仅出现在我的世界。
彼时我正端着泡面坐在客厅中恶补韩剧,蒋一从后面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指间带着九月份独有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入我的骨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窗外是九月的飞雪,大雪透过敞开的落地窗飘落在屋内的木质地板上,很快的就被屋内的温度给融化了。
冷风从窗口吹入,蒋一背着光站在我的面前,面如刀削的五官深深的埋在阴影里,带着柔和的光线从他身体的两侧倾泻,在地板上撒下一大片阴影的便是他那高挑的身材。
影影绰绰的光让面前的人变的模糊不清,就好像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突然看见了那个侵占了我过去整个青春的男孩。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短,短到只是一眨眼地功夫,而蒋一,也只是那一瞬间是他。
我埋下头无奈的笑,心里那一摊苦水却已经慢慢的引开。
今天蒋一穿了是一件白衬衫,大概是刚从画室回来的原因,他雪白的衬衣上染上了一小片红色染料,恰巧处于心口处,这让我想起了在战场上被枪击的士兵。
蒋一移走了摆在我面前的那桶泡面,挡住了我心心念念的那部韩剧。他表情十分严肃,问我,那个时常出现在我日记本里的荷木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却只能沉默。我的眼神透过他的双肩落在窗外的飞雪,在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回应这句话的答案。
荷木是谁?荷木是我儿时的玩伴,荷木就是被我埋藏在整个青春里的少年,荷木就是我做了一半便醒来的梦,荷木就是我将用一生去挚爱的少年。
我将泡面拉回,打算继续食用却感觉再也没了最初想吃泡面急切的胃口,蒋一依旧看着我,埋藏在黑暗中的那张脸上失落的表情若隐若现。
对面的建筑亮起了明黄色的灯,照亮了蒋一的半张脸,高挑的眉还有那让人无法琢磨的眼眸,这是我从他进门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他很好看,可印在的是脑海里是的却另一个男孩的面容。
我没有回答蒋一的问题而是起身拉起窗帘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浴室。
或许荷木对于我而言就像心是头上的一根刺,碰不得也拔不得,我曾告诉身旁的所有人不要触碰这根刺,但蒋一这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起。
天空暗下,外面的雪慢慢的停下了,不稳定的气流也变得平静。不知道蒋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餐桌上留了一盏灯还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
窗被关上了,屋内一股暖流,蒋一在那碗面下压着一张纸条:齐茗夏,明天一起去开学吧!
辛城的九月份不仅迎来了一场大雪同时还迎来了万年不变的开学季。
开学时大雪已经停了,街道上满是积雪融化后的水,空气中还带着一股世界被清洗过的清新。
蒋一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开车到我家楼下,上楼后二话不说就将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一直很奇怪蒋一是怎么有我的家门钥匙的,毕竟,这钥匙当初就只留了两把,一把在荷木的手里,一把在我手里,我也从未让他碰过。
蒋一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的疑问还没脱口而出时,他已经转身进厨房围起了属于我的围裙开始捣鼓,我的疑问还哽在喉咙处,他没给我问出口的机会。
窗外的光洒在蒋一的身上,在暗淡的光线里,在我朦胧的双眼里,蒋一的侧面有些迷人,就好像冬日里初升的太阳,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有人说会做饭的男生都很帅,就在那天早上,我见识到了将一第一次帅给我看的一面。
吃过早饭后,蒋一将打包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载着我就开始回到那个折磨人的地方。
辛城的所有大学中,a大最为有名,校风优教学质量高,就连校内的环境也是不亚于其他学校。我和蒋一的故事,也从这里有了开始。
蒋一是我刚入学时认识的学长。还记得那天在铺满了黄色树叶的校道,海蓝色悦目的天空,偶尔有白云浮过,蒋一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在我仰望天空的时候。
“同学,要办手机卡吗?移动,联通都有。”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蒋一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干净的声音让我误以为身后的蒋一就是昨晚出现在我梦里的荷木。
如果那天你头也不回的离开,或许我们的故事就不会开始。
这是蒋一时常对我说的话,而每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我也有深深的回忆过,那时候的相遇,还有,之后我们之间的故事。
但是,没有如果。那时的我不仅回头了,还叫了一声“荷木”,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从前的温柔。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间隙洒在校道上,恍眼间斑斑驳驳就好像黑夜里的星星。蒋一走在我的面前,手里提着我的包,像我妈妈在我离家时一样不停的唠叨着。
蒋一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它可以唱歌,可以聊天,可以画画。
我知道蒋一只是在说笑,可是如果真的有,我倒是希望能给荷木带一只。
蒋一是一个自来熟的人,相识的第二天早上我便在楼下见到了他。
二十一岁的蒋一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沐浴在清晨微弱的阳光里,帅气逼人,就连赶着上课的女学生都忍不住上前求自拍。蒋一也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即便是拒绝,也让人觉得毫不违和,面对女孩的热情邀请他都一一礼貌的回拒然后附上一个帅气的微笑。
蒋一是a大在读大二美术系学生,画得一手的好画,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当然,最初这是听说的,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的幽默和风趣好像与生俱来。而他在外面自己开工作室的事是后来他告诉我才知道的。总之,蒋一就好像一个黑洞,时不时就给我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秘密”。
九月份的空气有些干燥,我下楼时便看到蒋一躲在树下乘凉,见到我出来,蒋一便冲了过来。
“齐茗夏。”
蒋一跑了过来,在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份早餐。
“早。”蒋一呲牙对我笑了笑,将早餐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过,而是愣愣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到底时怀着一种什么样的目的。
蒋一大概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感想,连忙说道,“安啦,没毒。”
蒋一的幽默瞬间让我笑出了声,我接过早餐对他说道,“早安,学长。”
那天就好像是我们故事的开始,从那以后,我都能在楼下见到蒋一,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会在。
认识蒋一的一个周后,他便带着我来到了他所在的画室。那时候的蒋一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可是他已经画得了一手好画,所以当我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蒋一时的情形,当时我就站在大槐树下,提着行李,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而画像里的我亦是如此。
“蒋一。”我转过头来看看向他,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语气里有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蒋一站在窗口的,在他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槐树,有风在吹动,叶子间发出“沙沙”的声音,挂在窗前的风铃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蒋一看着我笑了笑,他和荷木一样,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都浅浅的酒窝。
蒋一总是这样,他总能让我在他的身上找到荷木的身影。
我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蒋一先开了口,“齐茗夏,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有些不明白蒋一的这个说法,我看着他,疑惑着。
蒋一突然靠近,他在离我一有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我想每天一醒来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于是那天后,我就莫名的成了广播室里的成员,每天早起念三十分钟的长稿子。
后来蒋一告诉我,因为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听到你的声音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无法形容那时候自己的心情,至少是带着一点点的惊慌和无奈。
而似乎是从那次起,蒋一便时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成为广播员的那天起,我每天都起得特别的早,这天还没亮,校园里还弥漫着雾气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广播室里筛选着将要用到的稿子。
我刚进广播室,蒋一就从里面打开了门,笑着对我说,“嘿,早安。”
认识蒋一的第二个月,学校里到处都在传,蒋一与我是对公认的情侣,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蒋一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我们都选择了漠视,因为在彼此的心里,都有一个想爱的人。
在我心中,那人则是荷木。
我不曾向蒋一提起过荷木,就好像害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一样,我将他埋在心里的最底的地方,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敢偷偷的搬出来怀念。
蒋一是个大二生,作为学妹的我多多少少还是得到一点点的照顾,托蒋一的福气,很快的,在大一将结束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本是北街人,在来到辛城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要在这个大城市里站稳脚步。
于是在大一结束的那一天,我在学校附近找到了理想的房子,我无法想象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的生活,不过好在大学的课程很轻松。
在我搬进公寓的第二天,我在楼下遇到了蒋一。
“真巧啊。”我笑了笑,对蒋一说道。
“不巧,我家就在你家楼下。”蒋一对我笑了笑,指着他的房子给我看。
我大吃一惊,看着蒋一内心里有无数的想法可是却怎么都表达不出来。
我不知道蒋一是怎么想的,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房子,更好的环境,可是偏偏,他出现在这个公寓里。
似乎是从那天起,蒋一彻底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蒋一知道我要早起念稿,于是送早餐就变得那么的名正言顺了。
在我的整个大二生活里,蒋一给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