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中央竖着两个柱子,上面分别拴了几根绳子,下方两根柱子中间放了一块钉板,钉尖朝上。不用说,这么大的场面的场面肯定就是为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准备的---尽管我也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让这帮人这么深恶痛绝。
黎阳他们被带到那群衣衫褴褛的人所处的区域跪下,每个人后面还分别有一个守卫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我看见老徐不知在大主耳边说了句什么,大主点点头,老徐便走到黎阳身后,换下了她本来身后的守卫,但仍是用枪指着她。
我一面被押着走往广场中心,一面心里嘀咕着:“为什么短短几天,老徐看起来就非常让大主他们信任?”不过随即也就释然---大凡不择手段追求利益的人,也很容易受到同类人阶段性的信任,因为在他们这类人心里,没有比可以用利益收买的人心更能让人踏实的东西了。
我不出所料地被押到两根柱子中间,按跪在钉板上,很痛,不过这点疼痛在此时的我心里已经不算什么了,林高对我的仇恨是无以复加的---仅仅是因为我救他的同时让他变成了半个残疾人,哦,当然他在我家养伤的那几天我对他态度也不是很好,再加上他们人性的泯灭,对生命的冷漠,所以即使他们把我像古人一样一片片地割下我身上的肉,凌迟处死,在我心里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押解我的人将我的双手抬起拉直,分别绑在两旁的柱子上,其中一人还用一把铁锤在我的两只小腿上敲了几下,敲得不重,仅仅是把我的小腿钉死在钉板上而已,大概是怕把我疼死了后面就没得玩了……钻心的剧痛让我全身的血液流速开始加快,心脏也稳步地提速起来。我忽然觉得好笑,林高无视我的警告,真心诚意地警告---当然他也只可能无视,不过让我好笑的是,他们也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比我,更接近死亡。
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尽管看不见身后远处跪着的黎阳,我还是尽量把脑袋转向侧后,大声地对她说:“黎阳!一会儿我如果‘死’了,记得带着我们的人快跑,千万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嗯?”
一个守卫照我脸上来了一枪托,我吐掉嘴里的碎牙,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快跑吧,真的!”守卫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即使真的会变异也不再是怪物,因为眼前站着很多披着人皮的真怪物;也是第一次这么希望变回到在医院底下跟怪物搏斗时的状态,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变,或者变了以后能不能弄过这帮畜生;还有一个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渴望杀戮……
大主开始宣读我的罪状:反叛,故意伤害,亵渎,聚众闹事,破坏公有设施,拒绝接受改造,谋杀……疼痛让我的思绪有些混乱,没听清他还说了些什么,总之大概这个地球有文明以来的所有重大罪行可能我都通通犯了一遍。听着大主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又以我为戒教育了一下他的各种子民,然后那些子民开始用石块,菜叶还有其他乌七八糟的很多东西往我身上招呼,别说,大主的说话确实有些感染力,因为我的思维从开始的确信自己什么都没干过,渐渐变成了怀疑我好像真的罪不可赦……
“处以极刑!!”我总算清楚地听到大主的最终宣判,子民们一片欢呼,虽然我知道“极刑”在古时候来说就是杀头,不过这里的“极刑”肯定没这么便宜。
“四大金刚”里那个从未出手过的衣着笔挺的男人走出行列,提着一个颇大的布包向我走来,到了近前笑眯眯地对我说到:“针对你的刑罚我整整思考了两天两夜,但无论是那一种单一的刑罚似乎都不足以昭示你的罪恶,所以我专门为你设计了一整套的“套刑”,希望你能在临死前对自己的罪行有所悔悟。”
“可忙,北鼻!”我也冲他笑了,很真诚的笑,热情地招呼他赶快施为。笔挺男很儒雅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布包放在地上打开,只见他从包里拿出很多钢针,很粗,估计是缝皮革用的,有二三十公分那么长。他挑出其中一根,左手拿着尖端对准我的右肩关节处,右手拎把小锤,“叮叮”轻响着把钢针敲进我的骨骼缝隙。
接着,我的左肩,手肘,脊椎,腰部,小腹,膝盖,脚踝,身上每一处关节和柔软的地方都被插进了一根钢针,我还想用笑容来表现我的慷慨,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了,我从未想过人体可以产生如此的疼痛,钢针插完的同时我基本上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笔挺男从包里又拿出一支注射针筒,从我的脖子上给我打了一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水,只觉得全身更加剧烈的痛起来,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发现不是伤口更痛了,而是意识清醒了,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被他一针打得我又能看清周围的人和物。
子民们热烈的欢呼声中忽然夹杂着一些呜咽,哦,我看见了林欣,还是只会哭,哭着想要朝我奔过来,却被林高死死地拽住,我朝她笑了笑,这个女孩对我是真好,只是她除了哭泣,再也没有其他的能力来表达对我的好。
笔挺男向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自己撤出了我的身前范围。我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四个守卫分别用套杆推着四只丧尸向我走来。我哂笑了一下,“套刑”也不过如此,他们也想不出新鲜东西来了。
丧尸被推到距离我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就被停住了,只见旁边又走出两个守卫,手里提着几桶应该是汽油一类的液体,不断往正朝我张牙舞爪的丧尸身上浇泼着。我一脑袋茫然,这些货究竟想干什么?火烤丧尸给我看?或者是给我吃?!?!?
想到后者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噤,看来这些家伙还是有点新鲜玩意儿的,丧尸的烂臭肉再加上火熏,味道可想而知,我开始犯起恶心来,疼痛只是身体上不适,但喂我吃丧尸烧烤绝对是对我精神的极度摧残……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这群畜生的兽性,他们点燃了浇满油料的几只丧尸,把它们推到我的面前松开了套杆,着火的丧尸像是刚从油锅里爬出来的饿鬼,疯狂地扑在我身上撕咬着。我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真正用意---让我同时承受肉体被撕裂和炙烤的痛楚,因为丧尸在脑子被烤干以前是烧不死的,这就代表着我的痛苦会一直持续到自己死亡---不管是被咬死还是烧死。
林高疯狂地笑着,大叫着:“哈哈哈,怎么样?小B,这是老子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对你的特别招待,费了我好多脑细胞,记得到了下面也要感谢我给了你这么极致的享受啊,哈哈哈哈……”
皮层,筋腱,肌肉,不断地一条条一块块地从我的身体上分离出去,伤口的血液只流出一些,整个创口就被火焰烧灼得一阵焦臭。我的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遗憾的是,我的心脏除了开始时的一阵猛烈,也渐渐地慢了下去,我所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看来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浑浊的视线里再也看不清林高那张狰狞地嘴脸,只是好像有个人影从那堆牲口的方向冲了出来,冲到我的面前,林欣,她终于试着勇敢了,拿着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抢来的铁钎,用力地击打着正在蚕食我的丧尸。可能应该因为火焰的炙烤让丧尸的身体变得有些焦脆,林欣居然看上去不怎么费劲地就敲碎了两只丧尸的脑袋。
“谢谢你……”我几乎用尽仅剩地一点力气冲着那张仍然挂着泪水的可爱脸庞露出了一个微笑。林欣正准备继续攻击剩下的两只丧尸,忽然对面远处的人群中又冲过来一条人影,紧接着我的身子像是被猛地一撞,又一股剧痛从胸腹间传来,低头看去,只见一根尖锐的铁杆从林欣的后背穿透她的胸部,插进了我的腹部,把我们穿在了一起。
我的心口猛地一震,脑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晃动起来,一丝鲜红从林欣的嘴角流了出来,她总算不再哭泣了,久违的可爱笑容,软软地趴在了我燃着火的身上,让我得以看清楚了她身后那个“哥哥”狞笑着的脸。
“呸!”林高冲着他妹妹的尸身啐了一口吐沫,咬着牙说到:“只会占老子口粮的废物,这么喜欢你们就死一块吧,操你妈!”
“林高!!!”我的怒吼像是撕开了天上的云层,但即使是透出来的朝阳的金色光芒,也没有办法阻止我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浸染!正在往回走的林高一脸错愕地转回头来看着我,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已经全都咬碎了,喘着粗气吹着身上的火焰,仿佛喷出火来地指着林欣的尸体对他说:“如果这是你最后的一丝人性和我仅存的理智,那么,正是你亲手埋葬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