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萧城地处大元国北部,东临大海,西靠峻岭,所属境内土地肥沃,粮食充盈,商贾兴盛,百姓生活除了闲散懒惰的,其余只要肯动手劳作的全无贫者。当然这样的安居乐业绝大部分功劳要属于燕南山。
当初燕南山初来燕萧城时还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短短二十几年他买进卖出,精打细算,一跃成为燕萧城首富,在与朋友交谈中燕南山曾直言道:“燕萧城就是我燕南山的福地,宝地,我们姓同一个姓,这地方就是我燕南山振兴重起的地方。”
原先的燕南山狂放不羁,行事做人屡屡成江湖奇话,只是自从燕夫人诞下燕小梁后,燕南山狂妄的性子略略开始收敛,慢慢的在外人看来,他只不过是个整日与妻儿为伴,颂诗饮酒,偶尔练练腿脚的富足老人罢了。
燕小梁自幼生的天庭饱满,唇红齿白。燕南山很是喜爱这个儿子,事事都要亲自教导。教的儿子三岁识字,七岁作诗,九岁时一身武艺胆识已能徒手杀狼,如今快要十八岁,为人知书达理,文武双全,长成名誉全城的翩翩公子。燕南山很是为自己这天资聪颖的儿子自豪,总是夸他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如今自己的掌上明珠大概是有麻烦了,燕南山怎能不焦心。
但燕小梁却没意识到今早之事背后的严重,他只觉得那些人武艺实在高超,自己若真与其中一个过起手来,不一定能占到上风。在燕萧这个地方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第一次感受到人外有人的压力,同为习武之人,不由得对那些不知名人士心生敬畏感。事事循理的燕小梁千想万想,却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人一齐动手,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从父亲的书房走出来,想起答应好燕佐要陪他玩耍,于是朝花园方向走去。
花园里,燕佐正拿着一把青菜喂兔子,燕小梁站在十步开外看自己这可爱的小弟弟,燕佐头顶扎两个飞云髻,脸蛋生的粉粉嫩嫩,身着一件墨绿盘纹锦袍,抱着一只小兔蹲在早春颜色青绿的花园里,真是副相得益彰的美景,叫人越看越觉得喜欢。
燕小梁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燕佐丢过去,正逗弄兔子的小孩没回头,反手接住了哥哥丢过来的石子。
“哥哥你的石头打偏了。”
“你小子,看来这两天有些长进。”
“是爹爹前天教我的来着,我跟爹爹说你老是拿石头丢我,爹爹就教了我接石头的技巧。”
燕小梁听燕佐这么说,脸上露出微笑,“小佐真聪敏,一点就通,过来,哥哥再与你切磋切磋。”
燕佐一听哥哥要与自己练武,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将兔子放在地上,单手撑地一个跟斗翻到燕小梁面前,两兄弟便在这园子里切磋起来。
只见两人一高一矮,一个白衣胜雪,招招如行云流水,一个绿袍青翠,虽然力道稚嫩,却有板有眼,一招一式都打的生龙活虎。燕小梁使出流云步,左躲右闪避让开燕佐的招式,燕佐虽然人小,但也正是身子骨最灵活的时候,他追着燕小梁的步子,拳拳紧逼,一时间园子里一白一绿两道身影飞来绕去,好不热闹。
正巧白淑华外出归来,路过花园看见两个孩子正在比试,也笑盈盈的跟一边观战的仆从们站在园子旁边的小径上一起看起来,燕小梁回头看见母亲站在身后,上前一把抓住燕佐的双手:“小佐,母亲来了,休战了。”
两兄弟大步迈到白淑华面前,齐齐叩拜:“母亲(大娘)。”白淑华一手牵着一个儿子,笑眯眯的说:“小佐长大了,都快跟哥哥一样高了。”
燕佐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大娘说笑了,小佐比哥哥还差的多着呢。”
白淑华拍拍燕佐的脑袋:“大娘不说笑,小佐的个头的确是长高了,只是小佐的功课近日研习的如何啊?”
听到白淑华问及自己的功课,燕佐不禁吐了吐舌头,:“先生教的诗文太难了,小佐一时背不会。”
燕小梁听燕佐找的借口牵强,怕母亲责罚燕佐不用功,当即说:“小佐天资聪慧,在功夫武艺上一点就通,怎么研习功课就变得不通了呢,我看是你懒散罢。”
白淑华正要开口,燕小梁又说:“还不跟母亲认错,再乖乖背诗去,功课做不好哥哥以后不陪你练武了。”
燕佐向二人行了个礼:“哥哥教训的是,小佐这就回去用功。”然后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白淑华没好气的看着自己儿子:“你这么急着把小佐支走,是怕我罚他不成。”燕小梁摸摸脑袋咧着嘴笑了:“孩儿还记得当年不用功读书,被母亲罚写了一千篇《劝学》,从那以后孩儿在文学功课方面从没有再懈怠过。”
“那你还怕我罚小佐?”
“母亲误会了,小佐在文武方面都天赋极高,但小佐性子执拗,孩儿觉得如果硬罚会使他产生逆反心理,反而荒废了学业。”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那么回事,算了算了,由他去吧,来,梁儿,随母亲来,我有话对你说。”白淑华倒也不想过分管教燕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骨肉,说教的多了授人话柄又不讨好,说罢,她便朝自己居住的依兰院走去,燕小梁乖乖跟在他母亲身后,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少特意叮嘱自己或者找自己聊天,一旦要说些什么定是要事,不禁心里暗暗琢磨向来严厉的母亲要跟他说些什么。
燕家虽然不缺金银,家境富硕,但是从不恣意铺张炫耀,就拿燕府来说,也只是寻常富户三进三出的一个宅院,不似城内其他可与燕家比肩的达官贵人,个个亭台楼阁,假山水池。依兰院在燕府东侧,距西侧花园不过数十丈距离,燕小梁跟在母亲身后还未想出究竟所为何事,就已经到了依兰院。
白淑华喜欢兰花,依兰院内大大小小摆满了花架,架子上全是不同品种的兰花,个个开的娇艳,爱花又会护花的女子大多是性情温和的小女子,白淑华却是为人严厉,行事做派也如自己丈夫那般果断潇洒,少有女儿娇态。
燕小梁随着母亲进了屋子,白淑华牵着他的手叫他坐在桌边椅子上,亲切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英俊潇洒,这般想着,便开口道:“梁儿快要十八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理应寻个好妻子作伴,你那父亲平日里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也不替你寻个好女儿来,母亲今日在樊府做客,见到樊小姐,年纪十六,相貌漂亮,气质灵秀,出落得跟朵白玉兰似的,不知梁儿意下如何啊。”
燕小梁本以为是自己闯了什么祸端,引得母亲如此郑重其事,没想到竟然是替他张罗起亲事来了,少年虽然平日里翩翩潇洒,骤然提起男女婚嫁也稍稍有些羞赧:“那樊小姐可是名满全城的妙女子,我曾在去年庙会上在一众官家出游的女眷中远远见过她一眼,的确如母亲所说美貌端庄,只是不知樊小姐是怎么想的。”
“她呀,当然是乐意的了,我们梁儿也是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怎么能不让那些小女儿家心动呢。”白淑华一听儿子乐意这门亲事,当下乐的合不拢嘴,樊府的樊小姐名紫灵,从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德行良善,为人端庄良淑,如果做了自家儿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一言敲定,燕小梁开始被张罗娶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