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飞烟灭吗？”

二人吃惊地看着消匿的无心大师，皆是愣在了原地。

“师尊，走了么？”老宅里近百名弟子在这一刻皆是眼角泪水浮现，一口鲜血齐齐吐出，显然他们与无心的因果关系很重，无心引来的天罚也让他们无故波及。

“无心大师的意思，我的父母可能还活着，对么？”秦凡呆滞地看向楚欣。

后者的眼睛也是发亮，重重点头：“嗯！”

秦凡没有失态，他手里拿着无心给他的遗物，缓缓朝外走去。

嘎吱——

推开巨大的木门，秦凡打开遗物，原来是一首诗。

《美人•上卷》

世间孤客多凄凉，无伴只好将酒藏。

腥血之玉馈佳人，月圆不见美人旁。

“这首诗是何意？”楚欣不解，秦凡也一样不解。

然而就在此时，一片雪花忽然从九天之上飘落，落在了那首诗的“月”字上。

“我决定了，去鄞州！”

……

帝都东城门外，赵若倩坐在马车上望着车外缓缓昏暗的天空，不知道为何，她此刻的心跳陡然加快。

“没事的，没事的！”赵若倩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爹爹很快就与我们团聚了，乖！”

忽然飘起的飞雪并没有落在城外，而是以帝都城墙为界，帝都外依旧是五月的热天，而帝都里却早已积雪如冬。

沿着城墙形成的四四方方的雪痕，仿佛被人圈住一般，始终没有跨出东门半步，帝都内外，一冬一春，颇为怪异。

赵若倩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东门，这时，她身后的杏儿碰了碰她，说道：“夫人，要么杏儿进城去看看吧？”

赵若倩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因为他答应了自己，会带着自己和孩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会亲自教属于他们的孩子读书写字，教他们的孩子，如何做一个像他们父亲一样的正人君子。

“夫人！夫人！”

大约三刻钟多一点的时间，杏儿便冲出了东门，看着侍女慌慌张张的样子，赵若倩的心“咯噔”一声。

虽然早在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是她的左眼角还是滑落下一滴泪水。

“夫人，帝都彻底乱了，他们说……他们说老爷被太师一党的人给……”

“柳冰会回来的！”

赵若倩擦拭掉了眼泪，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依旧凝视着东城门。

视线里，是丈夫出东门时开心的脸，只是那脸庞越来越模糊。、

“柳冰会回来的！”

赵若倩的嘴角咧开一抹幸福的笑容，颤抖的嘴唇却掩饰不住她此刻心中的波澜，四年来，她每天都在御史府等着他。看着他上朝，等候着他下朝，没有一次爽约，而这是最后一次，她……竟再也等不到了。

“你爹爹会回来的，你说是不是呀？”赵若倩看着自己的肚子，泛着泪水的眼睛终于再也难以遏制，像泉水一样狂涌而出。

清晨，丈夫还吻了自己，告诉她会带她和孩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不管这天下如何崩裂。

如果赵若倩知道，那是丈夫最后一次拥抱自己，她一定会死死拉住丈夫的手臂，又怎会避开他的吻。

“他会回来找我们的！”赵若倩仰起秀气的脸颊，固执地凝望着东城门，漆黑的眼睛似乎可以洞穿生死，将那个负心人给找回来！

酉时一刻，西边已现落日。

东城门已被戒严，此刻的东城门处，已然汇聚了数千来自官城的龙廷卫，他们每个人都是西岚帝国的精锐，然而此刻却在保护着一个女人……或者说，还有一个孩子。

“若倩，我们走吧？”

御亲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柳冰他……他确实被太宰一党的余孽杀了……”

“你骗人！”

“你们都骗人！柳冰没有死，他说过会带我走的，他说过的！”赵若倩突然发疯了一样朝着自己的父亲叫嚷道。

“唉！”

御亲王叹了一口气：“不就是一个小子么，有什么好的，这两年来他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的？日后父王会给你找个更好的……”

赵若倩仿佛没有听到般摇着头，嘴里喃喃失声：“他答应了我和孩子，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什么！你们有孩子了？”

御亲王骤然失色，身体一个踉跄，身后的羽眼疾手快，一把将御亲王扶住，但后者还是险些跌在了地上。

帝都赐天的风从来都没有这么寒过，比冰锥刺痛人的脊椎更加寒彻。

泪，是咸的，更是苦的。

是夜，帝都依旧是那般样子，未曾改变。

可是这一夜，整个帝都却真的又变了，所有内城外城的百姓纷纷走出家中，来到街道上举灯祭奠慕柳冰。

“慕柳冰……”秦凡站在院子里似乎都能听到那帝都无尽的哭声：“一年的时间，我一直以为你跟其它贪官无异，可是今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在为你流泪......我真的开始迷茫，慕柳冰，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