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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是来听秘密的

2017-04-29发布 5143字

“柯儿,你来看!”

在南柯游魂之际,安陵潇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失误赶忙招呼南柯,“这里有个缺口,干什么用的?”

南柯借着月光凑近破衣柜的侧面,与安陵潇一起观察这个似圆非圆的椭圆形小孔,她纳闷的抠了抠里面,倒是摸到了一些齿轮一样的东西,确定这里是个机关。又跑去右边同样的位置检查了一遍果然,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同样的小孔,如果不仔细去摸索的话,很有可能就这么错过,想及此南柯不禁朝安陵潇递去一个夸赞的眼神。

安陵潇美美的受了,而后瞧着柜子上下打量,“白天咱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这冷宫上下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暗道密室,现在突然被我们找到,会不会是什么人在引我们?”

南柯点头表示有这个可能,但目光却是在四周转圈圈,最终落在破败不堪的梳妆台上,一面落了灰的铜镜令她疑惑。

“潇潇,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安陵潇眼神一晃,笑道,“冷宫,柯少主难道不知道冷宫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南柯侧目,“我记得燕国宫内账有记载,凡入冷宫者素衣素袍素斋素茶每日为燕国诵经千万遍,这种待遇相当于当时尼姑,你说,这尼姑修行房中可还需要镜子?”

“这…”

“这里,是你亲生母亲被关押软禁的地方吧。”南柯道。

安陵潇猛然吸气,像是不会呼吸了一般将自己憋的脸颊通红,“是,是我亲生母亲离世前一直被关押的地方…我只是不自觉走到这里,只想看看出现在梦中的一花一草,可惜…”那中繁茂的景象也同它的主人一起,离开了。

南柯抱着安陵潇的腰,将头慢慢靠在他的肩上,“没关系,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祝福着你的,别害怕,你还有我。”

安陵潇轻轻点头,再也不隐藏自己的眷恋和思念,在房间里搜寻着儿时的记忆。而南柯此时的视线仍旧落在那铜镜上,一面思索着什么。

“母妃说这里原本放着一株人高的珊瑚树,不过我给摔坏了…”

冷宫从建立燕国以来就已经存在了,由于各代皇帝的私人欲求不断扩大后宫也导致多次扩宫重建的景象。而现在南柯所处的院子很显然是最开始的冷宫,距离皇帝所在的寝殿多不过五进院落而已。若是当真要贬斥一个妃子,那也应该发的越远越好,怎么会离得这么近。而且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一个被贬斥入冷宫的女人每日梳妆整理给谁看?总不会是姘头吧!

“母妃总喜欢坐在这里…”

南柯不自觉恶寒,回头略带抱歉地瞧了那边安陵潇一眼,随即被耀眼的星眸微挑的眼尾撩到。唉,就算是一张普通样貌的假面也遮不住他原本的光华。那种充斥了美学与柔和的样貌若是放在一个女子身上,那便是祸国殃民的一角儿吧。

她忽然想到安陵溪说的那段话能推测出原本皇帝十分疼爱这个小十一和其生母的,结果不知什么原因让皇帝恼了他们,送他们进了冷宫。嗯…这个推测,南柯觉得信服力十分高,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我与母妃的衣衫也是一同放在,唉?”安陵潇手刚碰到破柜子的拉还它竟然掉了下来,看来什么东西空置的时间长了它也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和意义,开始走向衰亡。

等等,那是什么?

黑暗中安陵潇手上的拉手闪了闪,南柯一个箭步将安陵潇手上的拉手接过,听着安陵潇疑惑的声音,“这还能重新装上么?”

南柯忽而一笑,“潇潇聪明的紧,随便拉一拉动一动就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说着南柯将拉环的另一头对准衣柜侧面的小孔小心翼翼地插进去,听见咔嚓一声与安陵潇相视一笑,安陵潇当即将另一个也装载右侧的小孔上,随后柜子发出一阵沉闷的卡卡声,伴随着响动而来的是原本放着破柜子的地方正在慢慢向着墙内收缩。不肖片刻,地上出现一个只能容纳一人左右进出的坑洞出现在两人视线当中。

“这个,是密道?”

“你居然没见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和你没什么不一样。”安陵潇不可思议地盯着黑漆潮湿的暗道,“下去看看这密道能通往哪里。”

“正有此意。”南柯也不废话,顺手从床帐上揪下可燃的布料,一脚拆开了一个凳子腿儿,就这样包包缠缠点燃下了密道。

“嗯…?”南柯走在前面,将四周都照了照,发现胳膊能伸开的左右两边是最大限度,再看密道的精细程度怕是几个不同的人挖出来的效果,左一铲子有一耙子的毫无章法可言。

安陵潇走在后面牵着她的手,趁着火光四处看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和潮湿的气味令他脑子一抽,突然想起有人抱着他走过一条十分幽长且黑暗的地方,在离开时还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来过,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从这里能够去哪…

是他!

握住南柯的手忽然紧了紧,回头,“你还好么,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我已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安陵潇还未从巨大的回忆中醒来,他以为那是梦的,一切都是自己编纂的谎言和梦境的,此刻他都想起来了。

“皇上,您醒醒啊皇上…”

“臣等罪该万死。”

“你们都给我听着,若是我父皇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都给本宫去西山做馒头馅儿去!”

“是,是…谨遵太子吩咐…”

一阵脚步声的离开,片刻寝殿里只剩下躺着的皇帝,收起伤心模样的皇后,和略有些着急的太子风扬。

皇后看得出太子急的是什么,“别急,太子,适才眼线报告说是见到了他们,就藏在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冷宫里面。”

“他们?”不是说只有一个白衣的中年男人么?

“别担心,很快他们就会出来的。”皇后勾唇笑笑,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倒是安定了安陵风扬此时有些躁动的心绪。

“一切全凭母后安排。”

说实在话,太子风扬的这股子狠劲儿在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后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从早上与皇后分开,他已经灭掉了不少朝中异己的,安插了一些自己的势力。那边线人告密知道安陵陌要将秀雅送去厄罗国讨好那个被皇帝娇宠的三皇子,是想利用厄罗国的力量来牵制自己?太小看他了!

很快,太子也安排下去一路畅行无阻不许阻拦,只是到最后交接的人是不是他七皇子的,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山高路远,总是会有一些小小的意外发生,不是麽?

太子勾唇一笑,深邃的眸子划过淡淡的得意,等到自己的羽翼慢慢成熟起来,自己就再也不需要估计谁了。

“嗯,退下吧,本宫累了。”

“是,儿臣先行告退,母后多注意身体,别为不必要的事情劳累心神。”说着又是深深一礼,面上则是无懈可击的谦恭。

皇后不多话,点头摆了摆手,太子这才安静下来。

坐在床榻上,皇后抚弄着自己的鬓发,“你的皇帝也差不多做到头了,你也别怪我如此狠心,谁让你一开始答应用自己的命换取有生之年的荣华富贵呢?应了他,犹如同魔鬼做了交易,你还当自己有命在么?”

叹息一声,解开床榻上男人的穴道,瞬间燕皇一双泛着黄褐色的病态眼眸瞪视着面前的女人,“你,你不得好死,咳咳。”只说了一句话他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动作大的似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偏皇后一点不忌讳,不动如钟坐在那儿,眼神像是再看一个死人,没有丝毫情绪。

不得好死?她什么时候能够说的起这个死字呢?

“都,都是为了那个人的一己私欲,我才不得已丢开自己最爱的女人,我的儿…咳咳,是你们,是你们害了他们,害了我们不能团咳咳团聚!你们不得好死!”

“你错了,还死净月的是你,夺了潇儿皇子身份的也是你,噢,本宫错了,潇儿并不是什么皇子,”皇后低首,轻笑中带着同情与轻蔑,“因为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什么燕皇,不过是个替身傀儡罢了…”

“咳咳…你,咳咳咳…”噗地一口黑血从男人口中喷出,一双眼睛瞪地恨不能从眼眶出去,胸前起伏如牛饮,怕是时日无多。

而暗处的南柯更是吃惊,这厢拼尽全力才将暴走的安陵潇按住点了哑穴,却也止不住他浑身颤抖的震惊的情绪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不是什么皇子,他的父皇不过是个替身傀儡,他的存在好像是一个笑话,是为了凸显出世间美好而出生的吗?

“啊,忘了告诉你,”皇后显然是觉得刺激还不够,回身莹莹笑道,“净月,是主子的细作。”

“净,咳咳咳,净…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细作,哈细…细…”

燕皇泛黄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幔帐,似是要透过帐子看到什么人一样。若说适才他还有与皇后骂上一骂的心思,那么此刻他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再说话。皇后说的对,搅乱自己一生的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从开始代替燕皇成为傀儡的那天起,他就应该想到结局。可他总以为,待他坐稳皇位手掌大全的时候就可以脱离控制,如今看来,全都是笑话…

“陛下,好走啊。”说罢,那抹端庄的身影丝毫不留恋地踏出寝宫的门,“好生守着,有什么事就去告诉太子。”

“是,恭送皇后娘娘。”

暗道中的南柯抱着安陵潇,一面将外面的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如此秘密部署从多年前就开始运行,直到今日亲耳听到才知有多荒唐。那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居然狸猫换太子,将一国国主就此雪藏,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而这厢安陵潇终于挣脱了南柯的束缚,推开了寝宫的暗道直奔向床榻。他的脑袋里嗡嗡炸裂着,混乱着,从皇后嘴里说的话他居然听不懂。说什么父皇不是父皇,他也不是什么皇子,啊,对,他现在确实不是皇子的,那母妃呢?她是细作么?父皇不是父皇那会是谁?自己又会是谁?

跌跌撞撞,昏昏沉沉地扑倒在床榻前,安陵潇两眼发直地盯着床上的男人,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瞧他。无神的双目泛着暗黄色的斑点,眼角深深的周围沟壑还有眉间暗紫色的印迹都足够说明着时间和现实的折磨。忽然发现,他一块又一块指肚大小的褐斑与印象里那个风采当年的父皇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去,安陵潇竟着急地涌出了眼泪,颤抖着纠结着抓住了燕皇微凉的枯手。

“父皇…父皇,我是潇儿啊,小十一不孝来看你了…父皇…”他哽咽着,手上的微微动作令他一喜,赶忙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父皇!”

燕皇听到‘潇儿’的时候视线缓缓下移。

适才皇后刺激他是为了让毒气被怒气激发渗入到头部,她很成功,毒气已经令他看不清听不清所有的东西,即便近在眼前耳边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轮廓听到一点点响动,但仅是如此他也看出了眼前人是谁。

“小…潇儿…”

枯灯般的暗哑声音任谁听了都难以接受,安陵潇此刻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一阵点头,“父皇,父皇我在。”他很想问,特别想问,想知道皇后说的话到底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可他再看见燕皇形容枯槁的脸时,却将话都咽回肚子里去了。父皇他…

安陵潇握着他的手的这一瞬他想明白了,他不想用这些疑问去占用与父皇最后相处的时间,管他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皇。虽然心中也曾有怨怼,怨恨他为何将母亲和自己送去冷宫自谋生存,也怨怼他 为什么在给了他承诺的手却在转身就放开了…但在他的心底,从未真正的恨过,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不努力,是因为自己太过平凡,他以为那些流言蜚语扰乱了父皇的眼。

“潇儿…咳咳…我,对不起你…咳,父亲最终还是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以后咳咳咳咳,以后要好生照顾咳咳咳…呕——”又是一滩黑血从苍白如纸的口中溢出,安陵潇含着泪忍着哭出来的情绪用袖子将血渍擦拭。

“父皇,潇儿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父皇放心,父皇别说话了,好好养着…过些天,过些天就会好的…”

燕皇用口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只能听见他用嘴呼吸的声音,显得沉重而费力。

“潇儿,不要…不要仇恨,我只是得了报应,”慢慢地,他侧过头来,似乎是想将安陵潇的位置判断清楚,“你很乖,也很努力,我都…都看在眼里,我的潇儿长大了…终于,长大了…”

“父皇…”

泪水顺着眼角不自觉的落下,安陵潇膝行着将身子靠近燕皇,“不,潇儿还没有长大,父皇你要看着潇儿娶亲生子,父皇你还没有看到潇儿的新娘…柯儿,柯儿,”安陵潇急切地叫着南柯,视线里尽是恐慌。

南柯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心中也是难以平静,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种种,更是红了眼眶。听到安陵潇叫自己,一个箭步过去拉住安陵潇的手,恭敬的朝燕皇行了一礼。

“小妇人南柯,是潇潇未过门的妻,见过父亲。”

“南…柯…”燕皇视线未动,只是呢喃两声,随后竟是笑了起来,“呵呵咳咳咳…”

安陵潇赶忙为燕皇擦拭黑血,一面安抚着,显得极为慌张,“父皇,柯儿是个好女子,她虽然是柯少主但她对我很好,我们以后…”

“柯少主…”燕皇似是听不到安陵潇的话了,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像是在挣脱什么,“潇,潇离她…离她远咳咳咳,咳咳呃——”

“父皇,父皇!”

一口气,只一口气卡在了喉咙,这个一生都被别人掌控在手的男人,去了最遥远的地方。

“里面好像有动静!”

“去禀报太子和皇后。”

“是。”

南柯皱紧的眉头从燕皇最后的话中,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真相知道她自己知道。

只是安陵潇…

此时的安陵潇跪倒在燕皇的床侧,眼泪无声的流,眼神没有任何的焦距,只是机械地放平燕皇的身体,整理着他的衣衫,好像没有听到外面越聚越多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等他将被子整齐地盖在燕皇身上后南柯上前拉住安陵潇的手,“起来,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里?父皇睡了,我要在这里守着他醒来。”

南柯叹气,看着那双沁润泪水的双眸自己也不忍拒绝他的要求。可现实南柯也非常了解,如果他们被撞见,应该背黑锅的人就会变成安陵潇,毕竟他已经被剥夺了皇子的位置,此刻出现在宫中那就只有一个说法,就是图谋皇位,意图不轨。

所以…

“唔——”

“只能对不起你了,潇潇。”收回手刀,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人抱起,从窗户飞身而出。

下一刻,太子风扬泪眼婆娑和悲痛欲绝的皇后踏入寝殿,身后则是闻讯而来的一干神情肃穆的燕国重臣。

“吾皇,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