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的夜晚,笼罩在地面上的月光反射出死人般的惨白色。
凉州城凉王府邸戒备森严,这里软禁着一位朝廷要犯,他曾经是厉帝染澈的长子,曾经的皇帝,如今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被公孙宗室里应外合拉下台被软禁在自己还是亲王时的府邸。
下野后的公孙琰每日都会去凉州城的酒肆买醉,除了无法参与政治他每天的生活都很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是不能出凉州城,而且每次自己出去的时候都会有许多护卫跟着就连去厕所也有至少两个黑甲武士陪着,他知道那些人并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是看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实际上他们心里巴不得公孙琰早点死这样他们还能调回帝都继续当他们潇洒的守卫。
这一天公孙琰在酒肆玩的很晚,也喝得烂醉,等到要回府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凉州城虽然也是京畿大城却没有苏阳那样可以昼夜喧哗,到半夜这里的街道便变得空无一人,只有街道两旁的红色灯笼还在亮着,将街道染成了诡谲的血红色。
马车和护卫马车的卫队按部就班的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着,公孙琰在马车的轿厢内昏昏欲睡,直到马车忽然猛烈的震了一下,像是车轮驶进了一处陷落的土坑之中一时间走不出去。
“该死。”外面有人喊着,火把的火光在车窗的窗帘上乱晃,公孙琰望见那乱糟糟的火苗影子一时间没忍住吐了出来。
“呃……”公孙琰忘我的将肚子中一切没消化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一种畅快感油然而生,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起来。
他直起身完全依靠在座位上等待着马车继续行进,但是等了不知多久马车一动没动。
这时他才意识到外面诡异的安静。
公孙琰下意识伸手去拿剑,却什么也找不到,他忽然想起来为了他的“安全”他是不允许接触一切利器的。
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却只停留了不到短短一分钟,他忽地轻声笑了出来,心中莫名的平静。
终于来杀我了么?公孙琰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等的太久亦或者是酒劲未过,他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出他所料,他被人伏击了,满眼都是血红色,刺鼻的血腥之气顺着他的鼻孔流进了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胃。
他抬起头望见了那个孤零零站在尸体中间的身影,月光照在那个人的身上,他的身上此时溅满了血迹,短刀上的血此时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脚下的血泊之中,杀手低着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
公孙琰一步一步走近杀手在距离他十步之远的地方他停住了。
杀手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但他乌黑的眼瞳中却流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的冷漠的目光。
“公孙琰?”杀手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
“世上敢直呼我名字的人只有我的父皇。”公孙琰嘲笑道“区区一个小毛孩也敢……”公孙琰没有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男孩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刀刺进他的胸膛,如同刚刚他全灭公孙琰的护卫军一样。
“咳……”公孙琰吐出一口血,他艰难的转过头望见了男孩的脸,此时男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杀人见血是家常便饭。
男孩拔出短刀的那一瞬公孙琰倒在了血泊之中,至始至终他都看着男孩乌黑的眼瞳,而男孩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是……谁?”公孙琰问道。
“我们做事从不问主顾是谁,不过以殿下聪明才智,应该能想到是谁,而且不止一个人哦。”男孩的脸上一边露出了骇人的微笑一边在染血的衣服上擦拭着短刀的刀身,随后转身离开只留下公孙琰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公孙琰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男孩的歌声。
“雨幽幽,君谨记,行匆匆,莫停留。”
“雨幽幽,街角旁,利刃出,血满地。”
“雨幽幽,盼雨晴,阴霾散,心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