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令小厮照看着仲且末入药浴,安陵潇也被南柯支开,房中仅剩下南柯与逐圣两人。
“妻主可是有什么话要问?”逐圣微笑,似乎知晓她心中所想。
“嗯…”南柯将手中茶杯转了转,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动作一直暴露在那人的眼中,不过既然那人要寻这东西,惯不能将计划打乱给自己添麻烦。
“逐圣,我记得你说过燕国境内有三本天书的,如今你可能查出天书藏在何处?”
“妻主,逐圣只能算出天书所在范围,并不能准确找到天书的位置。此物乃是上百年前的古遗物,鲜有见过此物的人,所以就连我也被蒙蔽了。原以为妻主拿到的就是天书,谁料…”
“这倒不能怪你,”忽而想到了些什么,南柯唇角露出自嘲的笑,“我原以为自己换了面相就能躲开一些耳目的, 如今看来在别人眼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稚童的游戏一般愚蠢。”
“妻主…”感受到来自她内心的愤怒和无奈感,逐圣握住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不觉刺痛了他的心。
“不必安慰我。”她抬眼,摇摇头,“亏我还自觉聪慧,这不过就是别人下棋我为子的游戏罢了。”
从千百度的开始建立,她就已经不自知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细细想来,一个国家不可能会允许任何组织团体的行动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的。而她南柯,将情报网洒遍了燕国各地仅用了一年多时间,且从未有过任何阻碍,可能么?就算是那人与燕皇有什么协定,她的千百度如此嚣张打探他国机密真的就不会触犯了天子圣严?
既然她的千百度存在都是一个奇迹,那么大胆推测一下,燕皇一定被那人掌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次引她上钩为之找到另一本天书算是打乱了那人原本部下的计划。此番想来,燕皇怕是要……
“天书中到底存了什么样的秘密引得皇家沸腾…”南柯呢喃着,叹了口气。
“呵~当然是巨大的财~~富~~”一只木屐哒地落地,粉色长衫的公子摇着身子进了房间,桃花眼略略含情勾了南柯一眼,若非因为俊俏的笑脸显得没有血色怕是这庭前的花儿都没有那般娇艳姿色:“我妻柯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呢~~”
“少,少主,我们拦不住…”千雨羞愧地把头埋得低了些,心道这人不好对付。
南柯一怔,“知道了。”
下意识看了看逐圣,见后者一脸温和的瞧着自己,没由来地心一跳。
“咳,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行露公子今日来千百度可是有什么事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惹得逐圣暗中含笑。
桃花眼嗔了她一眼,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如此姿色非常的男子对着自己放电,那小心肝不多跳也会少跳几下的,只是南柯周边美男众多,并未有过分的感觉,只把视线换向别处。
“有话说,没话走,我可没空陪你玩耍。”
“我妻当真如此绝情?”行露眼中忽而蓄满了泪水,打着转转就要留下来,“你与我相识在深夜的客栈,你一双温柔多情唔唔唔…”
“嘘,嘘!!噤声!”
行露媚笑着用舌勾勒她的手指,品尝她指尖带有的果香气息。他似是病了,从上次别离他便会时不时地想起她的香气,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如同羽毛般温柔,如果不是这份温柔的缠绕怕是…
湿热的感觉令南柯警铃大作,她面对的可是个妖娆货色,想及那暴鼻血的片段赶忙松手退后三步,严防靠近。
“你!”
“我妻如何能狠心避我如蛇蝎,好歹是同床共…”
“再说我就踢你出去信不信?!”南柯恼了,瞪着他狠狠道。
行露对于她恶略的态度并不着恼,扭着身板敞着玉白的肩膀优雅地坐在一侧,自顾给自己倒了杯茶:“行露听闻~逐圣大师将曼萨的一位派遣使救下了,特地来瞧瞧~”
南柯蹙眉,什么时候她千百度的墙缝也有门庭那么大了!
“不错。”逐圣撩袍落座,“今日行露来当真是为了瞧病人?”
好看的唇角抿成一条线,抬眼仿似无意扫过南柯,“行露只是想要知道谁将仲兄伤了。”
“我已命千百度众人追寻线索,不日就应当会有线索。”南柯想到仲且末的伤口,眉头簇地更紧。
行露淡笑,将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才道:“行露这里倒是有点线索~,柯儿~要不要听听~。”
吴侬软语般的吐字令南柯转移了注意,“说说看。”
“柯儿应该知道一个叫隐宫吧,”不待南柯回应,行露又徐徐道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知晓我冬柏族人世代守候着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令所有皇室子孙隐忍窥伺,生怕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就被冬柏一族给颠覆了去。所以,他们给我族冠上了生色字眼,嘲讽着监视着,也想尽办法将那个秘密夺走。待我年长些,这个秘密即将要交到我的手上时,我却被自家族人推了出来,作为献给燕国皇后的玩物。”
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青色的阴影,垂着的眼眸掩盖了谁也不曾探究的伤怀。背叛,谁不憎呢?还是被自家族人所害,将好好的一个人作为‘礼物’,多么的讽刺!多么…令人心疼!
“呵~~,”行露忽而低笑换了轻松的语调继续着未说完的话,“来到燕国后我遇到了无数次的袭击,却在一次次的危机中被救起,我很奇怪便顺藤摸瓜找到了一点点线索。”说着,从袖口摸出一颗闪着黑色光晕的小球,“后来通过行露的调查,这东西只有隐宫的人才会配制,只是行露不明白的是隐宫做事想来乖张无迹可寻,行露与之并未有任何交集,他们为何要三番四次的救人水火?”
“所以你来这里找仲且末是想问他和你经历是否相同?”南柯叹气,想起隐宫中鬼隐的身手和多次与自己任务地点重合,脑中疑问逐渐增多起来。
“嗯~~。”行露像是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原本白嫩的小脸又苍白了许多,连挂着点血色的唇也开始褪色时南柯终于注意到他的反常。
“行露?你怎么了?”顾不得刚刚还要躲人千里之外的想法,赶忙上前一步探了探他的脉。
虚,虚的可怕!她很难想象他刚刚是如何与她说那么多话,如何从外面仿若无事的与她打闹!这人,连命都不要了么!
想及此一咬牙,将人横打抱起,在行露眼眸闪过惊诧那瞬恨声道:“行露你是不是来我千百度讹人的!自己什么样了,还敢来,当真不怕自己的小命玩完了么!”
行露被抱起,原本挂在肩膀的粉衫下滑大半,露出腹间被血浸湿的绷带,触目惊人。视线下滑,避开了她责问的眼,“事情紧急,行露…”
“闭嘴!”看到如此景象的她皱着眉头心头烦躁,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她这千百度变成了伤病疗养院么?一个未愈又来一个!头痛头痛。
“妻主还是将他交予逐圣吧。”他碧色的眸子瞧了行露一眼。
“罢了,我将他安置在卧房,你等下过来帮他瞧瞧吧!”
说着南柯快步将人抱了出去,逐圣不语低眸笑了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