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了一下,遮掩自己神经质突发的尴尬。老徐接着说:“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走?”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小张的那个房间说:“你确定我们不需要休养一下养养伤?”老徐说:“昨天看你问刘夏明话的时候很着急,怎么现在不急了?”
我笑了笑:“那时候是不知道里黎阳的下落所以很着急,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在那里,那就急也急不在这一两天了,况且去到那边说不清又是一场恶战,带着伤去,始终不太好吧。”
老徐说:“这点伤不算什么,而且……”他有些狡黠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到:“我认为去那边养伤比这里好。”
“什么意思??”我很不解地看着他。
老徐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说:“从刘夏明和你描述的情形来看,那个避难所就是一个头目想要高度集权的人为控制中心,这种头目一般是比较伪善的,面对加入团伙的新人基本上能做到慷慨无比,无微不至,所以我们不必担心初到那里时会有什么不妥。”
想起大主那张慈祥的脸庞,我禁不住点点头。
老徐接着说:“还有,我们身上带着伤去那里,会给他们造成一种投靠他们,对他们非常依赖的错觉,而且因为我们身上有伤,他们会潜意识地将我们的战斗力估计到最低,这对麻痹敌人,为我们赢得寻找他们破绽的机会,也是很有利的。”
我依旧保持着有些不解的神情,只是心里开始对眼前这个黑黝黝一脸乡土气息的中年男人刮目相看,其实从老徐非常果断把手雷塞进那个年轻人怀里再把他扔出去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他的厉害之处,这种人在彼此相互需要的时候是很可靠的,但一旦和他利益分配出现分歧的时候,这种人往往也是最致命,所以我暂时只能卖傻,不管他是否看得出来。
我看着老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反倒觉得那个什么冬河天堂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就是人身自由受点限制嘛,这总比在外面冻死饿死甚至被丧尸吃掉要强。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收拾下必要的装备吧”老徐一面招呼着我往屋里走,一面说着:“起码给你找身耐穿一点的衣服换上,你这身很破了。”我笑了笑:“不是故意要去装孙子,孙子就得有孙子样,不用换了,越破越好。”老徐站定饶有兴致地看了我几秒,和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笑。
有时候,装点小聪明要比纯装傻更像傻子,因为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聪明的人,才会让真正聪明的人更放心……
一切收拾完备,我和老徐还有小张正式起行,背着小张翻过他们断路的废土堆,周围游荡着几只丧尸,老徐把小张扶进我来时开的那辆车里,我一心想试试他给我的那把黑幽幽的手刀---非常锋利,钢口也不错,我满意地在被我砍倒的丧尸身上擦了擦刀身上的污秽,坐进驾驶室,调个头往冬河镇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只是我发现不知为什么,路上的丧尸多了起来,不是多几只或者几十只那种,而是一片一片大量的尸群,而且还能看见更多的丧尸从车子的右边---也就是城市的北边方向沿着每条大路小路不断涌来,难道丧尸也存在迁徙?我不禁皱起眉头,隐隐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
刚驶进“冬河天堂”前面的小树林车子就耸了几下不再动弹,我们只能下车步行,还好这里离目的地已经不远,更庆幸的是这破车还算帮忙,没有在尸群中停住……把所有物资装备分配到各人身上,我指着方向带着老徐和小张继续往前走。
走出树林就远远地看见了那个路上的哨卡,哨卡里的人也看到了我们,挥着手招呼我们过去,直到走近了一些,他们看到老徐背着的枪械才忽然警戒起来,两个人举起两把枪对着我们。我示意老徐举起手,跟他一起继续扶着小张一步一瘸地向哨卡靠近。
我笑吟吟地走到放哨人跟前,仔细看了一眼,有一个是昨天我载着林高林欣来的时候也在这里的,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兄弟,不记得我了吗?昨天我拉着你们高哥回来的。”那人看了我两眼,似乎对我有点印象,收起手里的枪说:“噢,是你啊,行,你们过去吧,这两人是你朋友吗?”说着指指老徐和小张,我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拉起拦路的横杆,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们过去。
没一会儿走到了“冬河天堂”的黑墙大门前,可能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明明只离开了这里一天,我却感觉好像离开了一段时间……我又看见门头上巡逻的人往里面半跪着行礼,大门“咯咯吱吱”地缓缓打开,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头风衣身影,大主满脸喜悦充满热情地向我拥抱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觉得他很真诚,没有了昨天那种让人哆嗦的假惺惺。
跟在大主后面的还是昨天那两个人,看起来他们是大主固定的贴身保镖。我在路上给老徐交代过,这时和他对视了一眼,对着迎面过来的大主半跪下去。膝盖还没有彻底着地,大主忽然加快步伐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将我拉了起来说:“古兄弟不必如此,这位朋友也赶快请起,我和古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他的朋友也是我的好兄弟。喔,这位小姑娘看起来伤的不轻,不过不用担心,你已经回家了,在这里你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我差点一口气呛昏过去,“我他妈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命的交情了??”只是心里虽然这样想,我脸上仍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偷眼看了他们身后几眼,没见到林高,我原本以为他也会出来“迎接”我的。正当我分心的时候,大主忽然说:“古兄弟,林高那孩子听说你回来了,执意要出来迎接你,只是他还在养伤,我没有同意,一会儿进去了你自然会见到他的。”
大主一眼看破我的心意,我心里微微一惊,但还是只能作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大主一抬手,他身后的两人便向小张走了过去想要搀扶小张,小张扭了扭身子表示拒绝,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老徐走过去说:“我来。”大主笑眯眯地点点头说:“进去再说。”一面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领着众人朝大门里走去。
看着厚重的大门缓缓地关上,我转过身,第一次从内部审视这个叫做“天堂”的避难所---这是一个占地大约二三十亩的空间,从围墙墙角开始,一直到空间的正中间位置,用以前工地上常见的简易板房和一部分帐篷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钢管等不同材料搭建着大量高度参差不齐的各种建筑,虽然零碎却不散乱,井井有条的样子,建筑群间穿插着很多宽度和深度大小不一的巷道,还有一些小型的街道,整个环形区域的正中心有着一座高出周围所有建筑的三层板房,它的鹤立鸡群让人可以看得出那里发挥着以前政府一类行政中心的作用,有严肃地卫兵,还有不断进出的人群。
道路上的人们各自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或忙着用手推车运送物资,或修葺着房屋,或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说两句便是一阵爽朗地笑声。有小孩和小孩互相追逐嬉戏着,他们养得小狗跟在主人身后跑东跑西。有老人靠在自家门前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着身边的MP3播放器里传出的阵阵戏曲声。今天天气不错,和煦的阳光照亮了每个人幸福而满足的笑脸。我甚至开始觉得,那些不顾一切想从这里跑出去的人,一定是吃错了药。
我转头看向大主,他也正微笑地看着我,我心里不禁感慨“不管这座‘天堂’的骨子里是些什么东西,能在这个末世中,短短几个月内把它的外表打磨的如此光鲜亮丽,这个大主的确有其过人之处,也让我不得不由衷的钦佩。”
我转朝另一边和老徐对视了一眼,看得出他和我有着一些类似的心理活动。小张则是彻底的痴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向往。
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热情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先是向大主行了个礼,站起来后伸手接过了我们背上和手里的包,然后男人扶着我们的女人,女人挽着我们的男人,叽叽喳喳地拉着我们往里走,同时说话的人太多,实在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大概就是“欢迎回家……辛苦了……饿了吗……”之类嘘寒问暖的话。有两个人想来拿我手里的刀还有老徐肩上背的枪,我和老徐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大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古兄弟,武器如果得不到管制和善加利用,往往受到伤害的,反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这句话你可以慢慢理解,现在只有请你见谅,所有的武器必须让我们收管,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严格的各司其职,如果以后确定你和你的这位朋友用着足以保护大家的能力和资格,我们会统一分配给你们适合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