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曲离,终于是他的了。
因为,白年久已经被曲离杀了。
再也没有白年久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他亲手把白年久杀了。
其实根本没有曲泉这个人,那不过是一个假象。
当然,确实有徐帆,徐帆也真的是一个催眠师。
不过他催眠的人并不止白年久,还有曲离。
林先生第一次见到曲离的时候,就爱上了他。曲离虽然整个人冷淡,骨子里又禁欲,但是他还是疯狂地迷恋这个人。他甚至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感觉,有了曲离,他一生都别无所求。
但是他抢不走他,先不说曲家的地位,曲离自己,就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同性恋人,白年久。
可是,看上的东西不抢走,怎么会是他林先生的作风呢?
他绑走了曲离,找徐帆催眠了他,给他加入了一个哥哥,曲泉。不仅如此,他还给他灌输了曲泉和白年久的破坏性的记忆。然后他一步步养着曲离,让他对自己充满依赖之情。最后,放任他去找白年久,并在最后通知他收手,以给他最后的一击,让他崩溃,让他觉得白年久此时非死不可,痛下杀手。
当然,他同样给白年久做了催眠,让他彻底忘记曲离,并催眠他爱上徐帆,以便徐帆随时监视着他。
不过也许白年久内心深处依旧不曾忘记曲离,以至于再一次见面时就深深眷恋他。
但是那又怎样呢?曲离完全视他为仇人。
他那时候给曲离的狙击任务只是为了加快曲离动手的过程,人他觉得白年久有其他可怕的势力做助力,让他快战快决。自然,白年久包里的资料也是自己让人掉的包。
他的心眼很小,不能容忍曲离和别的人相处过久,更何况那人曾经是他深爱的人,虽然现在他忘记了。
雷婓也是他的人,他让徐帆催眠,给曲离补上了一段和雷婓的童年,他需要很多人监视着曲离,以保证这个人是自己的。
曲离果然如他所愿,杀了白年久,杀了他最爱的人,亲手。
即使以后他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呢,他根本没有胆量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过,他只会如鸵鸟一般躲在自己的怀里。
林先生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落日的余晖照耀下来,昏黄的光打在林先生一半的脸上,而另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他半张在夕阳余辉下的脸如雕塑一般干净,另一半黑暗却爬满了不被原谅的欲望。
“你终于是我的了,曲离。”他慢慢哽咽道,夕阳下他睫毛颤动得像是破碎的蝶,他看着曲离苍白又如同解脱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宝贝。”
北风凛冽,街上寥落的只有几个人。我试图将脸埋进围脖里,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咖啡厅。
眼前的男子还是如4年前那般美好。一件白色衬衣搭配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给人简单的纯白美好。只是没有了以往的阳光明亮。当我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空气仿佛凝固夹杂着一丝愧对。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妆容精致、典雅的女人,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息压抑住我的呼吸。她是我的嫂子,我心疼。因为,他不再属于我了。
他紧紧地握着这个女人的手在我面前一晃,一颗银白色的钻戒发出耀眼的光芒,闪爆我的双眸。他满脸笑容的说,小晨,我要结婚了。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轰炸出一个大窟窿,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了我的呼吸。我知道,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忍住悲伤,我故作微笑,说,嫂子真漂亮,哥,你好幸福啊。说完,我提着包连滚带爬的出了咖啡厅。曾经他对我说过,哭只是弱者的表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对啊,我害怕,我懦弱。我害怕他不在是我一人的,我懦弱得不敢告诉他我要我们在一起。不敢让他看见我脆弱的一面,所以只好逃跑。
此刻,从天边飘扬出悲伤婉转的曲调,使我加快步伐。“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呵,我笑,天公真是作美了,连这首歌曲都是我和他分离时所听到的。
咖啡厅不远的偏僻角落,我在无人问津的小巷里蜷缩着,自己给自己柔弱的温暖,自己舔舐鲜血淋淋的伤口,终于,我在他面前修筑起的坚硬城墙瞬间倒塌,最后一丝坚强刹那土崩瓦解。
失去就好像毒虫侵蚀着我的心房,撕心裂肺的痛感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强烈。
可是,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在13岁那年,我养成了一个极坏的习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月光倾泻进漆黑的屋子里,细小的光斑落在我和他的身上,我总是喜欢蜷缩着身子抱着他睡。我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仿佛他是温暖的发源地。我一直好奇,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闯进了我毫无防备的生活里,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然而,那一年,他12岁,我9岁。
是夏天。空气中充斥着许多不安分的燥热分子,知了声嘶力竭的歌唱着。那是下午,阳光火辣的烘烤着大地,我家屋前的石板路上,爸爸焦急的拖回一个小男孩。他噘着嘴,胆怯的躲在爸爸身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爸爸满头大汗,衣服没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丢下男孩,不顾不问,踏着一双快要磨破的拖鞋走进屋。
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一条蓝色牛仔裤,手里拿着变形金刚模型。然后,在树荫下他哭了。
我走过去,轻蔑的看着他,笑,说,男孩子家家,哭什么啊。
那时,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有着几丝可怜,然后他抽咽着,身子不停抖动,我想回家。
我急,用力推他一下,那你回去啊!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哥哥。爸爸愤怒的看着男孩,他的眼神仿佛一把无形的剑狠狠刺向我眼前的青涩男孩,接着说,这就是你家!除这之外,你休想去任何地方。要是敢乱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吓得默不作声,身子僵直站立。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哥哥,他为何而来。为什么爸爸说那些话时,口气是那么的生硬与决裂,眼神中似乎燃烧着熊熊大火。从此,我有了一个哥哥,他叫陈张洛平,他以一个城里孩子的身份逐渐的适应了在大山里的生活,没有玩具,没有零食,没有爸妈......
在多年后,我才知道,是爸爸绑架的他。
那一天下午,荒田里,我和哥哥躺在麦草上,背痒痒的,但很温暖。看着远处沉没的夕阳,吹着暖风,我问,哥哥,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啊。
他沉默点头。
我向来是很好吃的,因为家里穷,经济条件不好,跟不上时代,甚至连面都没有吃过,所以有一种恶魔在我心里压抑着。
突然,我发疯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凝固了。他的呼吸柔软的扑打着我的脸颊,我害羞,说,那哥哥会做阳春面吗?我想吃。
我笑,笑自己的无理要求。但对于山里的孩子,吃一碗面,都仿佛比登天还难。
他慌张的眨了眨眼睛,说,我......我做给你吃吧。那时,阳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他的脸颊明显泛着一丝微红。四周一片静谧,仿佛我听到他那“砰砰”的心跳声。
傍晚,我让哥哥打掩护的守在门口,而我则悄悄的去爸妈的房间里偷钱。成功后,我和哥哥高高兴兴的翻过小山丘,跑去镇上买面去了。夜幕降临,我和哥哥偷偷摸摸起了床,摸着黑来到了厨房,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把爸妈吵醒,不然我和哥哥非得被他们揍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月光倾泻而下,四周一片静谧,他踩在凳子上做着娴熟的动作,一切都近乎优雅。我抱着阿黄,坐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锅边烟气凤腾,香味不断飘溢,他微笑着,端给我阳春面,吹了吹,温柔的说,小心,别烫着了。
我接过,笑,切!烫着就烫着,反正有哥哥在呢!那时,我一脸天真,以为他就是一切,他会一直陪着我。然后,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面,甚至忍不住将汤都喝完了。
我舔嘴,将空碗递给他,说,我吃,你洗碗,公平吧!
他微笑,用手拭去我嘴边的油垢,说,笨蛋,吃相真难看。
那一刻,我愣住,呼吸也变得急促,仿佛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着。那晚,月光清澈如水,他精致的脸颊,我尽收眼底。我说,我吃相再难看也不是你的。
那时,他浅浅一笑,同我坐在门槛边,感受着大山里夏夜带来的独特气息。阿黄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流着口水,似乎做着一个美梦。
我偷看他,他仰望星空,目不转睛,眉头紧锁,眼光黯淡,似乎神伤。他是在想念山的那一边吧,灯红酒绿的城市,那里有他的家。那一刻,我似乎瞥见了绝美的月光,如他一般,美好狡黠,独一无二,给我温暖。
似乎,我心动了。也许是对他的喜欢,也可能是年少无知,但终究我们永远都无法脱离世俗的牢笼。
他是哥哥,而我是妹妹。
时间流逝得很快,已经过去2年了,哥哥的身体迅速飞长,而我却只长高了一点。他高出我一个头,我总是羡慕他,他的阳光帅气,而我总是偏离正常的轨道,越长越“畸形”,比丑小鸭还要丑小鸭。
那一年,在山的对面,修建了一座“希望小学”,周围许多的孩子都背上新书包,穿着新衣服,被大人高高兴兴的送去读书了,而我和哥哥只能像个小野猫似的满山跑,追着蝴蝶跟着夕阳跑,跑累了躺在树荫下背靠背休息,每次我们都会穿着一件灰不隆冬的衣服胆怯的回家。
回到家,妈妈见我们全身脏兮兮的,两个野孩子,仿佛灰堆里滚出来的,她火冒三丈,恨着哥哥说,你是怎么带妹妹的!你以为老娘给你吃的饭是免费的吗!死小子!有时,她只是恨着他说,有时她说得太激动了,会狠狠打他的屁股,没有一丝心疼。
然而,他不哭不反抗,只是胆怯的低着头,双指拉扯着。他满脸黯淡,有伤心难过,不过,都被他隐没在了心里。
在一旁,我看得心疼,不知不觉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