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瞥他一眼,一个饺子塞到他嘴里:“我要考南明大学,你呢?”南明大学是数一数二的大学,周念念理想中的学校。
“我,我不打算上大学了。”任航舟从初中一路掉车尾到高中,从来没去想大学这么高大上的事。
周念念闻言也不说话,低着头夹饺子。白皙的脖颈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细瓷般饱满的釉色,粘住了任航舟的目光。
“你和我考南明吧,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妈妈会担心”她的声音很轻,可那其中包含的意思却如钢丝般缠住了任航舟的心,勒得紧紧地。
他就像被蛊惑了一般,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时傻愣愣地点头:“好”
就这一个轻飘飘的好字,任航舟放寒假地两个月里天天趴在书桌上。看完一本还有一本,弄得他晚上做噩梦都是被那些书追在后面“看我,看我,快看我。”
任妈妈知道儿子终于知道用功了,天天炖汤。连带着也把周念念这个辅导老师的伙食也包圆了,两个月下来脸上肉都多了一层。
开学第一次考试,任航舟除了英语都考及格了,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任妈妈高兴得做了一桌菜,拉着周念念的手把任航舟从小到大干的破事儿都抖了个干净,包括他穿开裆裤撒尿在张大爷的锅里到今年骑车冲臭水沟。说得任航舟脸埋在碗里哼哧哼哧地刨饭,两只耳朵几乎冒烟。
最后一个学期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地,进入高考倒计时最后一天。
六月的天气热得连吸入口中的空气都是烫的,任航舟的车也骑得越来越快,风拂起周念念披在肩上的长发。
她拿着英语书,流利的英语单词从她的口中飘进任航舟的耳朵里,优美绻眷。
比起老师死板干涩的英语,任航舟很明显非常喜欢这个学英语的方式。他迎风笑着,大声说出汉语翻译。但他等待的那一句迟迟未来。
后座上熟悉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任航舟望着躺在马路上的周念念眼睛一瞬间瞪大,心被狠狠捏住。他抱起周念念:“周念念!周念念!念念!”
医院白惨惨的墙壁反射着灯光,空气中的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刺得人脑袋疼,急救室的灯光一直从中午亮到了夜幕降临。
任航舟蹲在急救室的墙角,垂在身侧的双手在颤抖。“咔”急救室的门打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一脸疲惫地出来。
任航舟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衣服:“她没事吧,她一定没事。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去高考呢。对,她一定没事,一定没事。”双眼通红的任航舟神情狰狞,眼里全是哀求。
医生望着他,垂下眼缓缓地摇头。“她是遗传性的心脏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呜呜”陈眉一听医生这样说几乎昏死过去,眼泪一瞬间湿了面颊。
“滚,老子才不信,她和我说要一起考南明大学的。他妈的她亲口说的。”任航舟一把甩开医生,冲进急救室。
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的周念念紧紧闭着眼睛,当任航舟冲进去,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任航舟时唇角扬了起来,明亮的眼睛带着笑。
“你来了”
任航舟站在床前看着她,双腿一软。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把头轻轻靠在了床沿上,手第一次握住周念念的手“我来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可不能偷懒。”
周念念收紧指尖,扣紧任航舟宽大的手掌:“任航舟,你要考大学,考南明大学。我知道你能做到。”
任航舟抬头眨眨模糊的眼睛,痞痞一笑:“我他妈就是个混混,考什么大学。”他的声音哽咽,眼眶中的泪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周念念抬手摸着他的头,很认真地说:“你不是……混混”
“我他妈就是混混,”任航舟望着周念念惨白的脸泪水哗地一下滚出来“周念念,你要是不起来老子考什么试。你说过你要考南明大学的。”
眼泪从周念念的眼中滑进鬓发,她的指尖在抖。“我考不了……任航舟,我考不了。我好怕,我怕你忘了我怎么办。”她的呼吸渐渐微弱,但她握着任航舟的手很用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她缓缓抬起任航舟的手,一只手在任航舟惊恐的目光中取下了氧气罩。张开嘴咬住了任航舟的手腕,最后的印记。
在1993的这个夏天,任航舟收到了南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走了,去了青城千里之外的南明。
没跟着那个一身白裙名叫周念念的女孩。
一个人。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花。”这家花店在青城这里开了十几年,每天早上,老板都会亲自把一束花交给这个老客户。
“谢谢”男人接过花付钱转身离去,开着车一路开到了郊外的墓地。
看守墓地的人一看那辆车来,点头让他进去。他在这里看守了十多年,从中年到老年,每天都会看见这个男人抱着花来,十年如一日。
“念念,今天早上我吃了一碗饺子,猪肉馅儿的。”任航舟把火红的玫瑰放到小小的墓碑前,坐在地上带着笑闲聊:“你肯定要说怎么不给你留点儿,我给你留了,在家里。”他望着墓碑上那张褪色的照片,点了根烟,抽完烟,他站起身对着照片上笑得浅浅的女孩笑了一下。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话落,风起。树叶哗哗作响。
“我知道,你看。”任航舟伸出左手,手腕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念念”
白年久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整个人都不省人事了。
曲离走下床,拍了一下白年久的脸,然后立刻拷贝了白年久的手机,然后又翻了白年久的包,把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一遍,又用手机照了下来。
白年久的包是一个Prada的包,这包其实并不结实,用不了多久就会坏,质量实在不太好。里有杂七杂八地放了很多文件,他把每一个拿出来看了,又放回原位。反正白年久短时间不会醒来,他也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翻,直到翻到一个文件夹。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人的资料,那张大大的偷拍的近照曲离熟悉的不能更熟悉。
Lucas。他今天才杀了的新目标。那个林先生亲自给的目标。
他赶紧翻看其他的资料,才确定了今天要见lucas的人就是白年久。
曲离赶紧把东西放回去,然后给雷婓打了一个电话:“去外面买个一次性手机,匿名电话说你在废弃大楼里发现一具尸体,说你是他朋友,怀疑他被他所属的组织家法了。”
雷婓立刻就去做事了。曲离在原地走了两圈,心里面开始默默盘算起来。过了很久他才走到白年久旁边,对着他的脸又来了一剂喷雾。
白年久模模糊糊醒了,一醒来看见曲离那张漂亮脸蛋就开始暧昧地笑着。曲离跨坐在他身上,笑容勾人:“怎么样,舒服吗?”
那药剂有着强烈的迷幻效果,并且让人十分容易产生幻觉并信以为真,失去区分现实和幻象。白年久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刚才和曲离一直在滚床单,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底都被人翻光了。
他回味地说:“真好。”
曲离短促地笑了一下,眼角轻轻上挑:“我也是。”他在白年久身上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找话题:“你干嘛这么晚叫我?”
白年久眼神立刻深邃起来,他扫了一眼曲离,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下午有事去见一个朋友,结果他放我鸽子了。”
曲离道:“爽约吗?你不像是会交这种朋友啊,他会不会是出事了啊?”
白年久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过了良久才冷笑着说:“是啊,后来我发现他是真出事了。估计被他原来老板找着了。”
曲离心下了然,便不再继续。只和白年久又调笑了一会儿,便推脱说:“明天我要上班,必须回去了。”
白年久拉着他不让他走,暗示十分明显。
“真不行大老板,我要靠这个工作生活的,不工作难道你养我吗?”曲离开始整理衣服。
白年久坐在床上看着他认真地整理衣服,看了半晌突然说:“好啊。”
“真是谢谢啊。”曲离似笑非笑着说,然后打开了门。他开了门以后却突然回过头,屋子里灯光暗淡,外面又比较亮,因此白年久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他精致的锁骨上面似乎打了一层光。曲离继续笑着说:“下次再约。”
白年久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只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曲离下楼的时候雷婓已经很贴心地把车停在门口了,不过今天表示四轮的,而是一台机车,看起来意气风发,很多人都不住地回头看着这个帅哥和帅车的养眼搭配。
曲离立刻跃上车,在雷婓打火的时候非常冷淡地说了一句:“下次不准定位我手机。”他声音听起来凉薄极了,几乎没有什么感情。雷婓只觉得身上一层鸡皮疙瘩走过。他强撑起笑容说:“对不起嘛,我只是担心你。”
他刚说完就从后视镜里看见曲离的精致容颜,带着些许的寒意。
他立刻噤了声,不说话了,只把车速提高,快速离去。
Lucas作为一个称职的卧底,他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一直潜伏着,没有被发现。龙先生带着他见了很多人,告诉了她很多秘密。
那时候龙先生心里想着,他也许有些喜欢lucas了,所以对他比较纵容,又溺爱着。
可是后来lucas的身份暴露了 。他原本隐藏的很好,龙先生很器重他,但有一天,他突然从组织里逃跑了。
他的决定非常明智,因为第二天龙先生就下了赏金,金额之大,十分诱人。
后来他便一直处于逃亡,直到林先生找到他,直到曲离一枪崩了他。
曲离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lucas要见的人是白年久,否则他一定会多等一会儿看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不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