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面对着这个再次超出自己世界观范围的人，彻底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对方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古人？还是进来的几个人里有人有这样的特殊爱好，到了外面要cosplay一下才舒服？

“东西都找到了吗？”正在混乱的时候，面前的男子垂下眼皮，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墨轩完全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只能保持沉默。等了一会儿，古装男子没有等到回答，却也不在意，衣袖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一方矮桌，大喇喇地盘腿坐下，拿起桌上的粗陶茶具，略沏一杯，顿时茶香四溢。

“看来你并不是他。”古装男子小嘬一口茶，收一收袖子，将茶杯放回桌上，又沏了一杯茶，顺便挥手现出一方棋盘：“不论如何，远来是客。不如小憩片刻，陪孤手谈一局？”

墨轩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对方显然没有恶意，墨轩还是小步上前，没有坐下，而是半跪着拿起了茶杯。茶杯中漂浮着翠绿的茶叶，水温刚刚好，茶具虽是粗陶，捧在手中却觉得细润光滑。墨轩将茶杯微微倾斜，控制着像是在喝，但实际上丝毫不沾的动作，随后将茶杯放回桌面。

“黑也？白也？”古装男子将两个棋坛放在棋盘之上，丝毫不在意墨轩只是一个陌生人，那样子像是和多年的老友说话。墨轩却没办法了，毕竟自己完全不会围棋，而且也没有下围棋的时间了。

“先生……”墨轩还是开口了，“请问怎么称呼？”

“名讳不过代号，我早就忘记了。若要称呼，唤孤作‘有阙’就好。”古装男子看一眼墨轩：“看起来，汝似乎不愿与孤下棋？”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确实不会……”

“棋术不难，若汝想学，一炷香的时间孤就能教会汝。”有阙的苍蓝色眼瞳注视着墨轩，“还是说，汝想要在孤的城中，做些什么呢？”

墨轩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我并不是有意冒犯……”墨轩试图弄清现在的情况，可是面前的有阙实在槽点太多，纵使自己有心，却也一时无力，“说实话，我现在也不了解是个什么情况……”

“哈哈哈……”有阙看到墨轩有些忙乱的样子，反而开怀大笑：“汝真是有趣！孤一卧数千载，已有好久不见你这样的人了。若是有问题，便问孤吧，孤会给你准确的回答！”

墨轩怔了一下，面前的人如果不是有意在耍他，那倒像是一个豪爽豁达之人。思考片刻，墨轩问了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阳城。”有阙直接回答道。看到墨轩有些疑惑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是孤的王城。”

墨轩还是无法理解，单纯的名字并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看到有阙用心解释的样子，墨轩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只好问第二个问题：“其实……我并不是想到这里来，我刚才……还在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

“原来是这样。”有阙一副已经了解的样子，淡然道：“那么孤问你，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受人之托，要来这里救出一个人。”墨轩没有多加掩饰，这个理由至少在正常人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哦？救什么人？”有阙像是对墨轩的目的非常感兴趣，无意间向前伸伸脖子。

“是我的委托人的血亲，之前也有人进来过，发现了那个人，我这次来，就是要将他带出去。”

有阙沉默了，但也并不是让人觉得有压迫感的那种沉默，而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安静。良久，开口说道：“孤给你一个忠告。”

“洗耳恭听。”

“不要再往前了。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带走东西，即便是孤也要遵守这个规则。”有阙不再盯着墨轩，而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论如何，你是我华夏之人，我不会对你动武，但是……再往前，你会后悔。”

“不管有多么困难，我都会想办法……”

“不，你不能。我说的是‘后悔’，并非‘失败’。孤最后一次提醒你。”有阙歪歪头，“若你明智，便留在这轮冕殿，陪我下一个时辰的棋，我之后会送你出去。”

“这……”墨轩觉得莫名其妙，“有阙先生，我也是身负重托。而且，若是我没有尝试，就停在这里，难免说不过去。”

“汝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再往前也只是送命。”有阙毫不客气地说道，“汝可知孤是此城之王？但即便是孤，也只是这里的守墓人而已！”

守墓人？

“让汝知道也无所谓，这里是人皇之陵寝，华夏气运之命脉。”有阙站起身，背手远眺：“若是宵小之辈，孤定会全力斩杀，汝可想好？若汝踏出这轮冕殿一步，孤与汝，便是敌人！”

原来面前的古装男子，竟是这座遗迹的守护者吗？墨轩本能地站起，退后几步。

“孤厌恶征战和杀戮，所以不妨再和你说一句，”有阙对墨轩的敌意毫不在意，“孤的明运眼可以看出，再往前，你会失去重要之人。退后！”有阙突然断喝一声，墨轩条件反射地急退数步，只见一道闪电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狠狠轰击在有阙的身上。有阙发出一声闷哼，全身衣物没有损坏，嘴角却流出一丝鲜血。闪电来时诡异，消失也很快，若不是有阙嘴角的鲜血，墨轩根本无法相信刚才有一道闪电来过。

有阙随意地用袖子擦去自己的血迹，继续道：“孤已经显露天机，理应受一道运数天雷。作为回报，汝之后的命运多出了一点变数。现在，是汝选择的时候了。是往前，还是保护自己重要之人，请选吧！”

面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难以接受，常识告诉墨轩这不可能，但是面前所见又不能不让墨轩相信。面前的有阙恐怕的确是存在了数千年的古人，而他所说的东西，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并没有欺骗墨轩的必要，如果有杀心，墨轩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墨轩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好，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感受这种无力。这个摆渡人世界，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墨轩只是一片轻薄的树叶，漂浮不定，任人宰割。清风拂过，墨轩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显得无比清脆。但哪怕只是一瞬，只是微小的一声，墨轩还是听出了，那是钟岩的怒吼！显然，钟岩正在战斗！墨轩双眼瞬间燃起斗志的火焰，他看向有阙。

有阙也一脸淡然地看着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