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年终究是没说,不是说不信任安踏落,而是他突破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安踏落不愿看到他难受的样子,便制止了。
逛街的兴致也没有了,两人便回了将军府。不过也只是一夜的功夫,这事便也如愿的过去了,谁都不会提起,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说出来,要真是如此简单不早就说出来了吗?
新年的第二天,到尚书府拜年,和安尚书待了一天的时间,连安踏落不常见面的大哥也在府上,不过就是简单的问候几句,便再无其他。
新年的氛围持续了半月才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是越是平静的日子就愈是有波澜。
清晨安踏落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冷的都不想要下床。可是谨年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的,又不能不去,哎,真是两难呀。
流火端着热水进来,看着床榻上轻蹙眉头的安踏落一脸为难,忍不住的捂着嘴巴偷笑。这么久了,小姐赖床的毛病一直没有变过。
“小姐,快洗漱吧,姑爷可要下朝回府了。”苏谨年走之前可是告诉她,要她叮嘱小姐快些起床的。她还是晚些进来了呢,没想到小姐还未起来。
听到流火这话,安踏落条件反射的从床榻上跳起来。因为她听成姑爷已经回来了,见流火笑个不停,她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穿好衣衫,洗漱后由着流火给她梳洗,还时不时的打个哈欠。
“小姐晚上很晚才睡吗?”要不然怎么这么困?流火在心里慢慢的补充一句。
安踏落的小脸涨得通红,昨晚她和谨年……好吧,睡得不太早。流火从铜镜里看出小姐的窘迫便识趣的闭上嘴巴,如此的话题好像问不出来太不合适了。
等到安踏落收拾好,苏谨年也刚刚回来,不过手里拿着些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她没有看清楚,只觉得是毛茸茸的。急急地走过去,很是好奇。
苏谨年把手背到身后,笑嘻嘻的说道:“猜猜我拿回来什么了?”
安踏落习惯性的咬咬手指,思索了片刻,然后摇摇头。她哪里知道?也不给点提示。
苏谨年把她的手指从小嘴中拿出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安踏落眼眸里亮晶晶的,很是喜悦的看着那白绒绒的小兔子,很是可爱。
“怎么会想起来送我小兔子?”安踏落把小兔子抱在怀里,逗弄着小小的玩意儿,很是喜悦。有时候苏谨年有事不在府上,她自个儿很无聊的,有个小兔子陪她也是个好玩的事儿。
“你不是常常念叨自己待在府上无聊吗?这不陪你解闷的来了。”他回府的时候看到市集上有卖的,煞是可爱,便买了回来。
安踏落把小兔子交给流火,很是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什么时候去?”相对于小兔子,她好奇的是苏谨年说的地点。
“等你吃完早饭再去。”
安踏落暗地里吐吐舌头,原来谨年知道她又赖床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流火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准备早饭去,要不然是不可能蒙混过关。苏谨年真的是看着她吃完早饭的,还不能剩粥,什么时候这么严格了?
苏谨年答,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安踏落顿觉无语望天。
终于早饭时间结束,两人才坐着马车往城外走去。
周凉在书房翻着找东西,昨晚他突然想起来苏谨年好像交给他过一枚莲花镖,可是他查不出来。怪不得那天见安踏落拿着的那枚莲花镖熟悉,原来他是见过的。
不过现在他竟然找不到了。
正当周凉想要放弃的时候,在两个书卷之间发现了一个檀木盒子,里面便是那枚莲花镖。他越是往深处想越觉得有问题,小落儿怎么会跟这莲花镖有关系呢?还是说那天是他想的太多了?
看来他还是要好好的查查去,他觉得此事可能会关乎苏谨年的安危。
说是城外也不过是护城河边上的一个高楼,抬头看看好像是有个小亭子,转过头来看着苏谨年,美眸里充满了疑惑。难不成谨年带她来的地方就是这个亭子?有什么可以观赏的价值吗?
苏谨年笑而不语,搭上安踏落的肩膀推着她上了小亭子。其实里面的建筑倒没什么别的看处,重点是在小亭子里,因为里面放了一把古琴。
“谨年,你是要为我弹琴吗?”话语里难掩兴奋,半月前她想要得知琴的故事,可是苏谨年的神情不太自然,她便没有再问下去。今日苏谨年肯抚琴一曲,莫不是要告诉她这把琴的故事?
苏谨年坐下抚摸着琴弦,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怀念之情。这把琴他好久都不曾拿出来过了,今日在看到难免从心底升起一抹伤感之意。
“这把琴是定做的,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记忆了。”她能够听得出苏谨年话语中的哽咽。她从来没有听苏谨年说起过他娘亲的事情,想得出来是让他很痛苦的回忆吧。
“谨年……”安踏落极是心疼,她想要制止苏谨年说下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苏谨年没想要停止,好似已经释怀了一般,嘴角轻扬起一抹浅笑。“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见过娘亲,只知道这把琴是娘亲留给我的。”就算他没有见过娘亲,却也知道娘亲到底是何样的人。绝对不是旁人形容的那般,那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话语,他一句都不会相信。
安踏落极有感触的低下头,她和苏谨年很是相似,她也不曾见过自己的爹爹娘亲,那种感情她能够体会得到。幸而有大哥和养父养母,还有师傅,她才觉得自己有幸福过。
“谨年,是落儿触及你的伤心事了,如果心里难受便不要提这件事情了。”安踏落俯下身,拿起一旁的琴盒想要把琴放进去。既然看着它心里就难受不已,那为何要它出现在眼前呢。她心里是不想让苏谨年难受,不断的自责自己为何那天要提起弹琴的事情。
苏谨年单手制止住安踏落的动作,微微摇头。
“落儿不必如此,既然为夫今日拿出来,便是想要告诉你。”如若不想说,他便会直接将此事略过去,又何必拿出来徒增伤感?
“谨年?”安踏落秀眉微蹙,她不想苏谨年如此的为难。既然是心底的秘密,那就没有必要拿出来,毕竟她也欺瞒着他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她希望能够瞒着一辈子。
“无碍,落儿想要听什么曲子?”苏谨年随手弹了一下琴弦,多年未动琴弦,没想到声音没什么改变。
“你弹什么落儿便听什么。”安踏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颌,等着听苏谨年弹琴。
琴声悠然响起,似是与四周的景色相携一般,初时是那静谧般的琴音,就仿若是现在的场景一般。她从来不曾听过的琴曲,韵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抬眸看着苏谨年的眉眼,原来他对于琴的造诣竟是如此的高超。他说这是娘亲留下来的琴,是遗传了娘亲的高超琴技吧。
闭上眼眸完全沉浸在他的琴音中,悠扬婉转,仿若有一种淡淡的欢喜。似是初次见到相爱之人的感觉,只是到了高超的位置,却平白的多了似忧愁。安踏落突地睁开眼睛,这琴曲难道是娘亲留下来的曲子?
“落儿果然聪慧,是娘亲自创的曲风。”谱子是娘亲离世的时候托太傅交给他的,那是他无论怎么问,太傅都不肯说出他的娘亲的真实性命,是他自己调查出来的。
原来娘亲竟然是这么离开的,那么多的冤屈竟然没有人去揭开,难道就因为罪魁祸首是林倾城吗?
没错,就是当今皇后。
苏谨年的母妃是苏锦,25年前宠极一时的锦妃娘娘。
皇后当时还未坐上皇后的宝座,而皇上对于皇后的名号却是属意苏锦,那林倾城自然不甘心,竟然状告苏锦与大臣私通,还有来往的书信。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苏锦自然抵死不忍,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苏锦的贴身侍女竟然指证,说是苏锦与大臣私通。
那时林倾城的家族势力太过雄厚,皇上根本无能为力,人证物证俱在,根本就没有翻案的可能。苏锦被皇上无情的关进宗人府,而这首琴曲就是在牢房里创作出来的,那种悲愤的感觉便是她最后的情感。
苏锦最后是一封血书力证自己无罪,喝了御赐的毒药,就这样的香消玉殒。那时的苏谨年才刚刚满月,正是需要母妃的时候,可是……
如果不是被太傅救出来,现在就没有苏谨年这个人。让他如何不恨?怎么可能不恨?
安踏落对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惊万分,她怎么可能想到苏谨年竟然是当今圣上的皇子,这个消息对她来说难以接受。
“是不是很难接受,可是事实如此,这就是我作为大将军的原因。”当着安踏落的面,苏谨年可以完全坦然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