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公然向我挑战，我当然不能示弱，我一仰脖子干掉杯中酒，我拿过桌上酒瓶给谷子和自己各斟满一杯，我说：“谷子哥，初遇，干一个。”

我接着一饮而尽，谷子有点意外，喝得太快了，但他也不示弱，一抬头也甩干一杯白酒。

光头强趁火打劫，举杯敬我说：“庄老师，我们是老朋友了，来我敬你。”

我正要举杯迎战，杨佳丽在桌子下面用腿碰碰我，然后她站了起来举杯说：“光头强，老同学了，你刚才敬我一杯我还没回敬呢，来，我跟你喝一个。”

光头强坏笑笑：“我敬庄老师呢。”

杨佳丽说：“庄老师你认识他多久了？”

光头强不知是计，说：“认识不到一个月。”

杨佳丽说：“你认识我多久了？”

光头强说：“有三十年了吧。”

杨佳丽说：“对啊！你我都认识三十年了，我敬你你不喝？难道认识三十年没有认识一个月的面子大？嗯？”

光头强无话可说，举杯喝了一口。

杨佳丽不依不饶：“刚才你敬我你喝掉的，现在我也喝掉，你也喝掉。”说完也不等光头强答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饮之前，我看到杨佳丽把杯子晃了晃，泼了不少酒在桌子上。

钱兴国带头鼓掌，我们也鼓掌，我说：“光头强，人家杨老师女士一杯都干了，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喝！”

大家都喊：“喝！喝！喝！”

光头强弄巧成拙，只得一仰脖子甩掉，然后坐下喘气，老实了许多。

我等杨佳丽坐下，拿几张餐巾纸递给她说：“嘴上有酒，擦一擦。”然后故意掉了两张餐巾纸在她面前桌上，把泼出的酒迅速吸干，不露痕迹。

杨佳丽一见，朝我会心一笑。

钱兴国接着站起来，邀请谷子：“我们两个老战友，敬光头强和杨老师两个老同学。”

光头强其实不想喝，杨老师已经站起来，他只得站起，四个人碰杯，喝了一口。

这时候老板又进来上菜了：清汤老鸭、蒜泥龙虾、喜蛋烧蒜苗、鹌鹑烧雪菜、鲢子鱼头豆腐。

我一见，对钱兴国说：“菜够了，就别上了。”

钱兴国摇摇头：“老弟尽管吃，订的标准。”说着又开了瓶酒。

吃了一会菜，钱兴国见光头强不大说话，知道他酒有点多，就故意逗他：“光头强，来啊，我还没和你干过呢，来，走一个。”

光头强连忙摇头，说：“不喝了，喝不下了，刚才喝猛了。”

钱兴国说：“我打的过去，给你斟酒。”说完离开座位，绕到光头强面前，给他倒满一杯，随后又把自己手中杯子倒满，说：“光头强，来，干一个！”

光头强胆寒，说：“我喝不下了，请谷子代喝。”

谷子连忙说：“我不代，我刚才和庄老师连干两杯，到现在胃还火辣辣地呢，别玩套路，我喝不了。”

光头强推三阻四就是不喝，我站起来说：“光头强，要不我给你代喝？条件是一包中华。”

光头强一听来劲了，走出包间跟老板买了一包中华，回来把烟放我面前，说：“庄老师好样的，我同意！你喝掉这烟就是你的。”

我也不多说，拿过光头强的杯子一口喝干，然后坐下拆开那包赢来的中华，分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根，抽烟。

谷子吓呆了，说：“没得命，这才是酒王呢！喝酒跟喝水似地！庄老师，我甘拜下风，不和你拼酒了！”

我谦虚地笑笑：“没什么，我也不是酒王，这酒度数不高，好进口。”

这时杨佳丽也说我：“少喝点，多吃菜。”又用筷子指着喜蛋烧蒜苗问我：“这是什么菜？蛋黄上面连着个头，还有翅膀，挺渗人的！大酒店都没这个菜。”

我说：“这叫喜蛋，是炕房内孵化不完全的小鸡，头伸出来了，有的还有翅膀，但是死了，一死就弄出来卖，趁着新鲜，烧菜，高蛋白呢，很补人！”

说着我夹一了只给杨佳丽，杨说：“额，比较恶心，我不敢吃。”

我说：“那你只吃蛋黄吧，营养在蛋黄上。”

杨佳丽勉强咬了两口蛋黄，不吃了。

谷子吃了会菜，敬杨佳丽一回。然后说：“钱兴国，你和光头强都是放水的，知不知道校园贷？”

钱兴国和光头强都说，听说过，没弄过。

谷子说，校园贷出事了！

我们都很好奇，钱兴国问怎么了？

谷子抽着烟说：“弄出人命了！8000元贷款，利滚利欠下20万；女大学生裸照抵押，公布逼肉偿；大二学生借款57万自杀……”

谷子继续说：“广告做得好呢，门槛低、无抵押、免担保、放款快，只需学生证、身份证。明知大学生无还贷能力，却疯狂放贷。终于国家出手了，银监会宣布四条禁令：“

1、不得将不具备还款能力的借款人纳入营销范围；

2、禁止向未满18岁的在校大学生提供网贷服务；

3、不得进行虚假欺诈宣传和销售；

4、不得通过各种方式变相发放高利贷。

现在100多家校园贷现在只剩21家了，银监会主席郭树清下令银行研究校园金融服务，对学生贷款，打开正门！

我赞同说：“郭主席做得对！校园贷对孩子也下黑手，是该整顿了！我们学校是中学，还没有波及，但如果不查，发展下去难免也有中学生中招。”

杨佳丽也赞同我的意见，说：“大学生虽然生理上成熟了，但经济还不能独立，社会经验又很差，大多靠父母养活，其实还是孩子；现在物质社会诱惑这么大，攀比严重，学生难免有借钱消费的冲动，高利贷是个无底洞，沾上这个弄不好就毁了学生一生！国家应该负起责任，加强监管！”

谷子续上一支烟，说：“我劝你老钱、光头强，也收收手，现在放水不好做了，实体经济不行，大家都玩钱生钱，最后总有一个人要还本付息吧？利息高了，从哪里来？干什么能赚这么多 ？前几天就有一个人为了债务，差点把命送了！”

我们都很好奇，要谷子具体讲讲。

谷子说：“也是本市有名气的一个老板，名字我不说，涉嫌吸毒进去了，关进拘留所，这一关，家人急死了，因为外面的产业需要他继续跟银行贷款才周转得开，他关起来还怎么贷款？找了多少人讲情，涉毒的案子谁也不敢放他，最后不知道从哪弄的铁钉和刀片，吞了下去，自残，送到医院开刀，铁钉还在胃里，刀片已进入肠道，要是划破肠子救都来不及救，真是拼死吃河豚！”

钱兴国不解地问：“他要做这事干什么呢？就能出去了？”

谷子说：“国家有规定的，动这种手术的犯人，让他回家修养，六个月后再拘他，不能把个人弄得死在看守所里！所以他拿命赌，换得六个月自由，出去处理债务。他这一玩，看守所内部排查了，铁钉和刀片是谁提供的？不知道哪个倒霉。”

光头强接话道：“我们跟人要钱文明呢，不会这么血腥。”

我好奇地问：“你们怎么收帐？”

光头强抽了口烟说：“我也遇到过不还钱的，是破产了实在没钱还，打他也没用，还不能非法扣押他，抱着一线希望把他弄到个小旅馆，开个房间，冬天让他自己把衣服脱了，电风扇打开对着他吹，再让他喝冷水，一会儿功夫他去了三趟厕所--拉肚子。最后让他给家人打电话，送钱来！”

我问：“最后家人送钱了吗？”

光头强说：“那次是送了，也还不全，实在没钱送的，也只好放了他，把他弄伤也违法的。”

杨佳丽笑笑，说：“钱兴国，你也介绍介绍经验，让我们这些老实人开开眼界。”

钱兴国笑笑：“我哪有什么经验！要钱一般是小弟张三出面，带一帮人去要，要回来给他们提成！我有工作，不好抛头露面的。”

谷子笑笑：“你这个放贷上点档次了。”

钱兴国继续说：“有一回我在路上遇到一个欠我钱的人，我一把拉住他，说还我钱，那人夹着个皮包，他说我包里有钱，你都拿去！我说别动，我不拿你包，万一你反咬我一口说我抢你包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杨佳丽笑了：“哈哈，你还挺狡猾！后来怎么说的？”

钱兴国也笑了：“后来我主动报警，一直没动他包，警察把我们带到派出所，问明情况，我有借条做证，警察也让他还我钱。”

谷子说道：“谈到放水的，我也认识不少，做得比较成功的，还数钟山！”

钱兴国又说：“那是我大哥呀！我最信他，其次是黄二，我把大钱都放钟山那里。”

谷子点点头：“钟山这个人稳，低调不张扬，能跟他借钱的非富即贵，他自己抽20多的玉溪，不摆排场，送给朋友的都是成条的软中华，再加上跟在他后面的周三、金六都是高手，一般人也不敢差他钱不还。”

钱兴国坏笑笑：“谷子你别说钟山坏话呀，杨老师跟他熟呢！”

杨佳丽瞪了钱兴国一眼，正要说话，我说道：“杨老师跟他仅仅是牌友，一起打过麻将，不像你跟丽丽，老是形影不离。”

谷子一怔：“老钱，丽丽是谁？”

钱兴国说：“没什么，一个新认识的普通朋友，你别听小庄胡说。”

我正要反驳他，电话响了，我一接，是老婆。

就听电话里老婆压低声音说：“你在哪呢？吃完早点回来，我跟你说，丽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