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背后紧贴着墙壁,有些不自在地与他对视:“那什么……这么生气干嘛?”
戈特尔的视线锐利,锦瑟感觉自己都快被他堪比X光的视线穿过,于是她有些刻意地讨好地对着他笑笑。
哪知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从薄唇里吐出:“平时张牙舞爪,怎么刚才伸着脸让别人打,是想测试一下脸皮的厚度足不足以承受住吗?”
锦瑟被他毫不客气的话给狠狠噎住,一时无法反驳,只能和他干瞪眼。
戈特尔将自己的脸更加往锦瑟面前凑近,直到他的呼吸轻扫过锦瑟的脸部肌肤。锦瑟瞬间心跳如擂鼓,她似乎感觉到空气有些稀薄,忍不住了脸。只是不知道,这脸红是因为害羞,还是单纯是空气太稀薄的缘故。
锦瑟忍不住偏了偏头,她眼睛斜睨着一旁,有些磕磕巴巴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说到最后,其声如蚊子哼哼一般小,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戈特尔看着她,蓦然把声音放轻,宛如情人呢喃:“下次,别再像今天这么蠢……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锦瑟把头转过来鼓着腮帮子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深深浅浅的担忧,像丝线,在她的心上若有若无地缠绕着。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锦瑟低低为自己辩解道,但是却没有太多争辩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地想缓解一下某人的……紧张。
戈特尔静静地盯着锦瑟看了许久,然后伸出手将她的下颌轻轻一抬,让她逐渐向下的头抬起,这样锦瑟便能和他面对面。
她脸颊绯红,眼神躲闪,原先本就水润的眸子此刻犹如小鹿般惊慌,怎么看……都是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
戈特尔心头的怒气被她这样的模样给勾得一消一散,一种久违的冲动又涌上了心头。他用食指摩挲着锦瑟的下巴,软软的肉触感柔滑。他的眸中带了笑意,转而视线顺着下颌移到了她的唇瓣上。
锦瑟显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戈特尔忽然吃错了什么药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让两人间的气氛给暧昧起来,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一纠结,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顿时粉色的唇便红艳起来。
戈特尔的眸光越来越幽深,或许锦瑟不曾发现,他的喉结动了动,一种干涩的渴望在波澜不惊的心中蔓延开来。
“我……”戈特尔出声,不知何原因嗓音微哑起来。
锦瑟闻言,便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等来的却是……一个被偷袭的吻。锦瑟瞪大双眼,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嘴唇之上。
他的唇,微凉,却很软。锦瑟不由得在脑中回想他那张经常能说出恶毒的话来把她气得半死的嘴,没想到那样刻薄的嘴,居然会柔软得不可思议。
等等……她在干什么,这个时候想这些好像有些不合适,她不是应该把他狠狠一推,义正言辞都警告他休要无力什么的吗?
不过,为什么,越亲她的腿就越软呢?难道……她犯怂了?
锦瑟还在胡思乱想着,她半阖着眼,却看见戈特尔闭着的眼睛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它们不时微微轻颤,像是蝴蝶煽动柔软的翼。这样的柔软的幅度,像是不痛不痒一下一下触动着锦瑟的心,令她的心隐隐作祟地惊动起来。
反正锦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戈特尔终于停下来,他睁开双眼,紫色的瞳仁宛如一朵旋涡星云,把锦瑟圈圈绕绕进去,依旧是晕晕乎乎的。
他替她擦拭了下嘴边,然后笑得如同一只满足的饕餮,刚才的戾气一扫而空。
“走吧。”戈特尔轻道。晕晕乎乎的锦瑟才清醒过来,她有些口齿不太伶俐:“去、去哪儿?”
戈特尔不答,只是搀扶着腿还有些软的锦瑟往前走。两人刚走出旅馆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人便让刚才还满面春分惬意的戈特尔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身边的锦瑟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
他们的前面有三四个人,衣着虽然低调但是却隐约透着不菲,尤其是为首的人满面温和显得气质有度。他的年纪中等,但是感觉很沉稳,他对着戈特尔开口道:“殿下,亲王命令我等来接您回宫。”
锦瑟捕捉到了“殿下”二字,神色骤然一紧,她有些匪夷地望着戈特尔,心中有了些猜测计较。
戈特尔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他看着为首的人,从最开始的冷淡切换成了悠哉且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勾着嘴角,道:“辛格乐,你怎么又来了。本殿下现在可是不太想见到你呢。”说着,他将锦瑟的脖子一勾,准备带着她换个方向走。
但是还没有迈出一步,叫辛格乐的身后几人用身体围城了一堵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辛格乐依旧是笑吟吟地道:“殿下,臣下一直相信您不会让臣下为难的。”戈特尔脸上带着笑着转过身,道:“不好意思,你一直相信的人可能不是我。”
两人虽然都是面上挂着笑,但是还是有隐形的硝烟,气氛并不轻松。
“殿下,戴克娜王妃的生辰忌要到来了,亲王希望您能和他一起……”
辛格乐还没说完,就被戈特尔打断,他语气沉沉,眸中看不出感情:“我回去就是。”
他的话明显让辛格乐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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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万万没有想到,她极其想逃脱的地方,却在绕了一圈过后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跟着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血族王子戈特尔,一同回来的。
还有什么更狗血的吗?她费尽心思想逃脱的地方,想远离的人,却偏偏都让她阴差阳错地接触到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戈特尔居然是血族王子,她只以为他最多不过是个什么贪玩的贵族,却从来没把他往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上想。想起他们初见面的场景,那莫名的喜感,锦瑟感觉好荒唐。
他那时还骗她说自己是什么小偷,呵呵,神一样的谎言,这下好了,严重打脸。
锦瑟不知道为什么戈特尔作为血族王子却不愿待在宫内为亲王效忠分忧,而是非要带着她到处周游闲逛。要么就是他意不在此,要么他是天性贪玩好乐。但是锦瑟明显后一种可能性不大,她总觉得在他有时表现的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什么沉痛的话题。
血族亲王之所以这次非要戈特尔回来不可,不只是戈特尔的母亲、他去世许久的戴克娜王妃的生辰忌,更主要的原因是有关戈特尔的未婚妻,也就是和锦瑟有关。
因为她作为戈特尔的未婚妻,鲛人族最宝贝的大公主,忽然消失不见了,怎样都在宫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戈特尔作为未婚夫,肯定是有责任去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因此亲王百般督促强迫戈特尔回宫。
而当锦瑟跟着戈特尔一起回来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宫内的人把她消失的各种可能性都想过一遍了,就是没有想到过她是跟随自己的未婚夫戈特尔一起出走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只是他们想不到,就连锦瑟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好不好。
所以当这次锦瑟跟随戈特尔一起回来的时候,众人都是惊讶又惊喜,亲王和他的王妃早就都来过锦瑟这儿一遍并且慰问过锦瑟一番了。
而对于戈特尔而言,当他知道身边的锦瑟就是鲛人族大公主、他的未婚妻的时候,一时无言以对。他捏着锦瑟的脸,左看看又看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但是已经足够彰显他的毒舌本质,也让锦瑟再一次跳脚。他说:“都说鲛人族的大公主是第一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哦,或许是审美不同。”
锦瑟暗忍,心道:是啊,老子的确不是什么美人,因为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公主啊!不过是个炮灰而已!还有,既然这么嫌弃老子,为什么还……还亲的那么起劲!
她黑着一张脸,把戈特尔捏着自己脸的手掰开,然后请他圆润地离开。谁知这家伙居然又耍起赖皮,恬不知耻道:“你都是我未婚妻了,理当应该住在一处,我没有道理走。”
锦瑟翻了个白眼,谁是你未婚妻?老子还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呢,才不要再当一次炮灰。她给了戈特尔极其恶劣的脸色,可是一向自视甚高的戈特尔却根本不在意,他还硬凑上来,然后,又强制性地“非礼”了锦瑟一把。
锦瑟想着若是他一直粘着她,自己根本没有机会逃走,所以她好说歹说终于把戈特尔劝走了。趁着这个机会,她绞尽脑汁想着离开的办法。
可是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戈特尔那张脸。若是她离开的话,好像……似乎……大概,她也有些舍不得他。但如果不离开,最终等待她的将是难逃的厄运。她在想,如果戈特尔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