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闹钟响过了没有?”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使劲地回忆着,却使不出一点力气睁开眼去看看手机,意识里就一直挣扎着这个念头,翻个身,昏昏沉沉间又睡了过去.
忽然像是被电了一下,我猛地坐起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八点二十七,“完了,又迟到了……”赶紧爬下床,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刺得我下意识地抬手在额头前挡了挡。等到又多清醒了一些,我急忙打开房门冲进了卫生间。
收拾,洗漱,我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手脚不停地完成着早起的一切动作,穿上廉价的工作西服,挎上普通的工作包,抓过茶几上的一块饼干咬在嘴里,打开楼门走了出去。
狭窄的楼道里迎面碰上了我的房东:这座四层小民房的主人是一个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挺和善的男人,他姓罗,自己开了一个小的五金作坊,给人车一车小的金属零件什么的。我记得好像有一次他跟我提到过让我辞了现在的工作到他的店里面帮忙,答应的工资好像还不低,现在碰见只听他叫了一声:“小古,又睡过头啦?上次那个……”接着又要开始絮叨,我实在没工夫跟他闲扯,叫了声“罗大哥”就赶紧夺门跑出了楼。
隔壁楼的街门前坐着一个老头,只要不刮风不下雨,天天坐着,非常讲究,手里总是捏着一本古董一样的线装书。老头听见我这边的动静,习惯性地抬起头,转过来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回了他一个笑,一边继续跑一边提醒他说:“大爷,太阳晒多了也没好处的,差不多回去吧。”
街坊们停车用的空地边上,两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正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辆车旁边激烈的争论着什么,我跑过的时候偷了一耳朵,好像是那小屁孩不懂事,把那男人的车门当成他的画板了,现在大人来了,双方正在讨论赔偿的问题。
左边斜对过是一家卖蜂窝煤的煤仓库,负责上下货的那个小工叫什么来着?我使劲想了想,想不起来。只是模糊的记得像是跟我喝过一回酒,我边跑边朝那间已经和煤炭海天一色的仓库打了一眼,好像是有人在忙活着,但分不清楚哪是煤哪是人,直到忽然看见一张咧开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的嘴,我才冲着那张嘴的方向笑了笑,点了点头。
路的右边是一个老人开的小卖铺,一个有些狡黠的老人,别人卖十块钱的烟,她这里卖十一,所以我不喜欢这家。径直跑到左前方那个胖胖的女人的小卖铺----我天天去的那家,站在柜台前,我拿出兜的烟盒,翻开抽出里面的最后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着了,顺手把空烟盒一扔,掏出钱包,把这个月仅剩的一张百元大钞放到了柜台上,跟里面的胖大姐说到:“经典一百”,等着胖大姐找钱的空档,我向远处的街口望了望,公交车已经进站,胖大姐还在嘟囔着太早没有零钱找补,我只得把百元大钞又抓了回来,一边向街口跑着,一边回头向胖大姐喊着下班再来给她钱。
街口拐角处是一家早点铺,老板是个矮个的中年男人,大概没看出我的焦虑,还冲我大喊着是不是仍旧大碗米线加个帽儿?眼看着公交车就要出站了,我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公交车在我深情的呼唤中绝尘而去……
我叫古晓山,和所有年轻的上班族一样,我每天都经历着“噩梦”一般的起床过程。看着远去的公交车,我弯腰拄着膝盖喘匀了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虽然打车要二十多块,但比起公司迟到一次三十的罚款还是便宜一点。
毕竟风和日丽,好天气加上沿途往后飞驰的街景多少扫除了一些我心里的阴霾。加上过红绿灯的时间,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让我还可以闭上眼睛小回一下,我戴上耳机,点击了一下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等待着柔和的音乐响起。
但耳机里没有音乐传来,“哼哼……嚓嚓……”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声响,好像是有人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地低声撕吼,又像有些用指甲抓挠着门板的声音,我皱着眉拿出手机想看看怎么回事,忽然心头猛的一震,反应过一些事情来……我抬起头看着窗外慢慢变得模糊地风景,苦笑着骂了一声:“操!又他妈是这个梦……”
现实中,我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昏昏沉沉的,周围黑洞洞的,连起码的一丝微光也没有。我伸手拄着床半坐起身子斜靠在墙上,回味着刚刚那个梦,那个普通,平凡,却又极美的梦,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永远也不要醒过来,因为在现实中,那样的平凡美好,已经再也不会有了……
我摸着黑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拉开了一些被我刻意加厚的不透光的窗帘,窗外的天空依旧是灰色的,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在我印象里,好像这半年多来雨就没有彻底的停过。
窗外楼下的巷道中,两个“人”像是重病一样拖着双腿来回地踱来踱去,两只手漫无目的往前伸着,抓挠着空气,或者不再能把他们叫做“人”了,因为他们除了“人”的形状外,就只剩下破败的衣物,腐烂的皮肉,还有那对血肉无休无止的渴望。
白天不用担心光亮会把那些怪物吸引过来,我索性把窗帘又轻轻地拉开了一些,回过神来,想起梦中最后听到的声音,应该不是楼外那两个怪物的动静。我凝神听了一会儿,果然楼门那边传来了一阵阵“呲呲”地挠门声……
我租住的这种民房格局很小,虽然是租了一整层大概九十平米,但楼道里的动静在那个曾经热闹的世界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是现在这个死寂的世界……
为了防止意外,我已经很久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了,穿上鞋,我抓过床头柜上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打开房门朝客厅里的楼门走去。
凑上门上的猫眼,借着外面的一些微光,一张极度腐烂的人脸印入我的眼帘:浑浊的只剩下眼白的双眼,左边脸上的皮肉已经烂尽了,露出两排灰黑的牙齿。隔着楼门,似乎都能闻到那一张一合的烂嘴里喷出来的烂肉味
丧尸----几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这个中小城市里大部分的人变成了这种怪物。它们像死人一样开始腐烂,遗憾的是它们并没有真的死去……病毒虽然让它们的身体慢慢腐朽,却也赐给了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巨大的怪力,还有那永远的饥饿……只有吃活人的血肉才能稍稍减缓的饥饿!
透过猫眼,我仔细查看了一小会儿外面的情形,在确定只有一只丧尸的情况下,我右手又再紧了紧匕首,左手开始慢慢地按下门把手。不能留着这只丧尸在门外游荡,否则它的动静会继续吸引别的丧尸进来。
门外的丧尸似乎感觉到了门锁的低响,病毒虽然夺去了它们大部分的视力,但却让它们的听觉和嗅觉更敏锐了一些。我在猫眼里紧盯着它,它开始有些焦躁不安,挠门的力气也加大了许多。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拉开了楼门。
丧尸忽然看见我这团活肉,兴奋地似乎连浑浊的眼仁也冒出了光芒,它裹挟着腐败的恶臭歇斯底里地向我猛扑过来。天哪!无论遭遇了多少次,这个味道还是让我恶心到了极点。不过几个月来的生存经历让我只对付个把丧尸还是绰绰有余,我左手伸直了把它挡在身前,右手握紧匕首照准了向上一刺,透过丧尸的颚下,刺进了它的大脑。
一秒钟前还穷凶极恶的丧尸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突然被拔了电源的电机。大脑是丧尸唯一的弱点,这是我用多次死里逃生换回来的经验,除了直接攻击它的大脑,刀劈,火烧都没有作用,甚至我看见过有个士兵用枪把跟前的丧尸身子都打烂了,还是被它还活着的头颅咬断了嗓管……
几天前我出去过一次,回来的时候应该把一楼的街门锁紧了啊?我把丧尸的尸体往楼道里一扔,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街门大咧咧地开着,不停地往里灌进来夹着腥气的风,我暗骂了下自己的粗心大意,走到街门前探头往外看了看,路上三三两两零散的丧尸游荡着。我赶紧关上街门,锁好又试着拉了拉,确认了后才慢慢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