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珊儿很伤心,没有想到自己付出的真情最终收获的是被利用,没有想到自己心中的“英雄”竟然是利用自己的人。
可是真的忘得掉吗?付出的真心又怎可放得下?
“四哥哥最坏,四哥哥最坏,四哥哥不可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那个臭女人,对,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最坏,一定是那个臭女人让四哥哥那样的,坏女人坏女人坏坏坏。。。”可怜黄珊大儒小姐,反反复复也就知道这几个词,她骂珠儿的词儿和江中鱼赞美珠儿的词儿多不了多少,重复了几遍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只小手在地上划啊划啊,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忍不住让人去爱抚去安慰,至少暗中的某人是这么想的。
黄珊儿还不知道自己下意识中已经到了圣僧的院子附近。现在是深夜,天台山本就寒冷,黄珊儿穿得单薄,已经开始有些哆嗦,嘴唇发白。
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僧出现在她的身后,将身上的袈裟披在黄珊儿身上。
黄珊儿看着老僧慈祥的眼生问道:“圣僧,被佛祖开光真的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吗?”
“能否实现要看施主的诚意,心意城自然能够实现,只要施主带着虔诚之心自然能够敢动佛祖。”
“我想要和四哥在一起,求大师为我开光。”老僧抱起了黄珊儿道:“施主,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走吧。”
另一边,沈三公子,哦不,是沈二公子所在的房间。
聚集了大约五十人,有大大小小的公子哥或者老爷,这些人身份有高有低但是不会差太多,都是跺跺脚可以影响半个苏州城的大人物。
这些人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消息,一个个的男人有的兴奋,有的有些紧张,就好像是第一次捕捉猎物猎物的小处男,想要快点儿尝尝书里面才有的那些美妙。
唯独在沈二公子旁边一个中年人是一直皱着眉头的,其他人是兴奋的,唯独这个人是皱眉的。这很奇怪,不过说开了又很简单,因为其他人都知道圣僧是什么样的人,只有这个人不知道。
这个人写过一篇文章,那篇文章赞美过一个人,那人是天台上人,也就是今晚众人要除掉的淫僧。
沈二公子最开始一直不说话,任凭周围的人议论,一根手指在右腿上轻轻地敲击,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一个个老爷少爷就好像看一群小丑。
当手指敲击到第三千字的时候,沈二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示意:安静。
中年人最先开口道:“二公子直说了吧,所谓何事?”这句话有些不礼貌,在座都是有身份的人,按理说这种场合应该由公认的身份最高的人发言,而当彼此身份差不多时自然该由二公子发言。
中年人身份不是最高,但他有两个特殊的身份:一个是沈老爷子的好朋友,老爷子朋友不多,起码现场的老人最多敢称呼生意伙伴而不是朋友,中年人是沈老爷子的朋友;二个是亚圣传人的身份,受人尊重的大儒,这个身份当然对这些老爷子不好使,然而这个身份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这出戏里面的出头鸟!
没错,中年人就是出头鸟,一步步棋的背后就是为了让这个出头鸟出手!在棋盘之外,天下间有几个人敢和天下士子悠悠众口为敌呢?武道有两大禁忌:人道姻缘,士子笔伐。
所谓人道姻缘,就是男欢女爱,你侬我侬,是海誓山盟,就是普通的爱情,这是武道大忌。古来多少武道的采花贼前辈毁在了武道姻缘手中?人道姻缘=刑部大牢,这是采花贼代代相传的教条。单纯的爱代表了占有,当一方出现背叛的时候,最单纯的爱就会变成最刻骨铭心的恨;单纯的爱不掺和杂志,当一方得不到自己认为的爱时就会厌倦,就会疲惫。
武道需要的是彼此的理解,彼此的支持,彼此的互帮互助,武道姻缘也一定是彼此互相理解的,当武道姻缘足够久时,很多时候,两个人也可以代表一个人,因为他们有同样的心意,同样的气息。
士子笔伐同样是大忌:世人多愚蠢,而聪明的人有九成是读书人,读书人悠悠众口,可撼动江山,亦可颠倒是非,古来多少起义不是来自读书人的鼓动?古来多少人身居高位后不是倒在士子笔伐之下?一生“努力”,摸爬滚打,最后死于士子笔下,有谁不恨那支笔呢?
然而,当一个人足够聪明又足够无耻的时候,士子手下的笔就是最锋利的刀!最正义的刀!士子的笔只能以正义阻止,任何的手段都阻止不了这把刀,这是棋局之外的刀,就是江中鱼手中的刀,今天要斩的是寺里的那个光头畜生!
“黄先生客气,其他人自然叫我公子我自然接着,然而咱家是什么品行的自己清楚,劳不得黄先生叫公子,叫沈二就可以。”沈二开口道。
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书画家黄兴,黄珊儿的父亲。
沈二说完,起身对众人道:“这次让苏州城的大家聚聚,有些是和沈二品行相投的同辈和前辈,也有何我们家老大交好的大儒先生,现在不管大家猜到猜不到为什么这次聚会,我就直说了,我代表部分人包括沈家的态度,就在今夜我要那个揭穿圣僧的真面目,我要他死!”
虽然一些人早就猜到了真相,但是此刻亲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其中还是有人免不得吃惊,交头接耳,最开始声音还有些低,随后就是大声的议论。他们没有压制自己的心声,相熟的人聚在一起,无非是“休了家里的黄脸婆”“你娶我的女儿,我娶你的女儿”“你妹妹归我,我妹妹归你”之类的话。
黄兴紧紧皱着眉头,想要开口,沈二抬手,示意:再次安静。
“实不相瞒,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在座里面多数人也明白寺里的那头秃子是什么东西,老实说我不想我未来的老婆生下一个小秃驴来,你们现在表态吧,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我更知道你们的人品,很多人肯定是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是谁的,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杂种,但我直说一句,以后苏州就是我的天下,我不想现在就交几个敌人。”
沈二的话里有很多信息,那些老爷公子在意的自然是最后一句,以后苏州是沈二的天下?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子表态了?那众人还议论什么?二公子以后就是沈家在苏州的天,众人自然以二公子为首。数十位老爷公子彼此相视随后齐声道:“一切凭公子决断。”
黄兴注意到的却是前面的几句,有些犹豫不解,在犹豫不解中带有一丝惶恐,他自然知道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对于曾经公开赞美那位圣僧的自己而言会有怎样的影响。开口道:“那位圣僧在民间名声颇佳,姑且不说二公子是否属实,就。。。”
黄兴最开始想说圣僧的名声在自己之上,但是略微犹豫,改成了名声颇佳,很明显,他在心中也产生了怀疑。
“黄先生不要心急,其他几位先生也不要急,我先问几句话,黄先生,你有两天没有见到贵千金了吧,姚先生是否也有两天没有见到贵夫人,还有。。。”沈二说得隐晦,但是现场也没有蠢人,这些话很明白的说,姚先生的夫人和黄先生的女儿不见了,他们就在天台寺!
黄先生闻言,有些恼羞成怒道“够了,就算就算。”
“就算什么?黄先生,你是说沈四,抱歉,忘了告诉黄先生一见家事,沈家已经在一天前就没有沈四了,老爷子有点儿伤心,这里有一封书信,这是老爷子的意思,准确的说是某个小友的意思,但是也是老爷子同意的,本来按照我的意思这封信是不给先生的,但是那位小友特意交代过,毕竟那位小友还没做过太坏的事情有点儿过意不去。”沈二知道,黄兴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他只是给女儿辩解,自己的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圣僧真是淫僧,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在寺里面,自己的女儿和沈四在一起。
黄先生有些颤抖地接过信,从头看到尾看了数遍,开始时攥紧了拳头,最终眼中闪出一抹精光问道:“他的话都是真的?”
“这些话如果可以,张大人,老大都可以证明,老爷子也许不愿意证明,毕竟不怎么光彩。”
“他去了那里?”
“九曲连环寨,顺便平了太湖水匪,从今天起,太湖之内再无水匪。”
“那,他的身份也是真的?”
“黄先生自己有了答案,现在是给您决定,是让女儿痛苦一阵子还是痛苦一辈子,他说的话又几分可信,其实黄先生应该明白。”
“好,再等一个时辰。”
“黄先生高义,到时我会派人保护先生安全。”
沈二对黄兴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黄兴椅在椅子上,这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良久,问道:“既然他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珊儿何辜?”
沈二没有回答,这里面的理由太多,最简单的理由——借美人计,江中鱼在展示自己的手段,用不属于自己的美人实现自己需要的美人计,江中鱼将美人计演绎到了极致,这一步足够说服很多人。
一个时辰后,所谓的圣僧的房间。
黄珊已经没有了意识,表情麻木,嘴角,胸前尽是污秽之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应该是因为第一次塞满异物造成的。
再看这个房间四周,一个个极美的女子,夫人,小姐,赤裸着身子做出十八罗汉之状,种种不堪入目。
在沈二先生等人出发的时候,一声狮子吼在这个房间响起,普通人根本听不到这声狮子吼,但是老僧这一刻只觉双目眩晕,大吼了一声无意义的呐喊。
身下四肢变形的黄珊儿有了意识,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来,醒来,醒来”一声声的巨响在耳边响起,犹如古庙沉钟,黄珊儿在呼唤中恢复了意识。
黄珊儿看到自己的模样,大喊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呐喊,一声充满了怨恨和绝望的呐喊,随手拿起发簪插向了圣僧肚脐部位。
老僧怒极,蒲扇大小的手掌拍向黄珊额头,不过显然老僧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黄珊儿疯了一般想要再次跑向圣僧。
这时房门开了,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戏曲儿演的戏还要巧,第一个进来的正是黄先生,黄先生抱紧了女儿,黄珊儿在黄先生怀里哭泣,许是伤心过度,几声哭泣中昏过去。
沈二公子拍着黄兴的肩膀安慰了几句,道:“谢黄先生,黄先生太过伤心,场面话不用说了,事后麻烦黄先生造一份证据上奏朝廷,把圣僧的真相告诉朝廷就拜托先生了。”
其他几位先生大儒,看见现场有自己结发的妻子已经昏了过去,唯独几位老爷怎么看怎米高兴,好像早就在找机会对付自己的黄脸婆。
沈二公子也听见了狮子吼,但是他毕竟自己进入这个境界比老僧强了一大截没有受到影响。
沈二公子嘴角抽了抽,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小少爷会请动这位凶人。
等的狮子吼消失时老僧已经口吐白沫,沈二公子让手下活抓,封印了罡气,事后在诏书上写下“天地显灵淫僧诛首”之类的话。
当狮子吼停下的时候,天台山周围的雾气之中,一艘艘战船如幽灵一般现身,一个个赤膊的男子上岸。
今晚下雨了,一个流血的天气;会有很多人死去,会有很多人伤心。
当然,以后的秦家家史里今天的故事是“美人会”,以一场席卷整个苏州,惊动庙堂的棋局为背景,三个女子的相见。
在下一章,两个名动天下的女子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