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二十多年后才知道的小姨,若梦当然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若说血缘上的感情,还不如说她现在对夏小梓很好更让若梦有好感。
三对情侣一起相约吃饭,夏小梓和叶一尘坐在一起,周昀和张茵茵坐在一起,浮生和若梦坐在一起。但相比其他两对的热情似火,这第三对倒显得有些冷清了,两人因为意见的分歧处于冷战之中。
其他四人很快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同寻常,夏小梓瞅瞅其他三人,征得同意后问:“你们俩最近怎么了?”
若梦看了一眼浮生没说话,浮生只是专心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若梦看了看对面的叶一尘又有些百感交集,前几天她还只是觉得自己要成为他的嫂子,最好的朋友要成为他的妻子了,现在却又变成了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世事变化之快无所料及啊。
夏小梓看两人都不回答她也没觉得尴尬,这就是关系熟到一种程度后的结果。
“你们俩都不回答我,看来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若梦想了想这件事大家终究都会知道的,不如让她现在来告诉他们好了,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浮生却按住若梦的手,示意她别说。若梦不解地看着浮生,浮生慢条斯理的拿餐巾纸擦好自己的嘴巴。
“我来说吧。”然后看向其他更加疑惑好奇的四人,“顾雅,也就是叶一尘的母亲,是顾伯母,也就是若梦母亲的妹妹,同样也是若梦的小姨。”两句话便解释了这件事情,除了若梦和浮生,其他四人全被这个消息吓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叶一尘,过了很久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么就是说……嫂子……嫂子她……她是我……”
“表妹。”若梦适时地接口。
“表妹?!”夏小梓和叶一尘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因为他们本以为是表姐的,没想到是表妹。
若梦不在意地挥挥手:“其实也就小一两个月而已,不用在意。”
叶一尘看向叶浮生:“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可是……可是……”他一时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个消息,怎么若梦一下从他未来的嫂子、女朋友最好的朋友突然就变成了他的表妹了?怎么他突然就和若梦有血缘关系了?
叶一尘猛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你和嫂子,哦不表妹,哦不,算了算了,还是叫嫂子比较顺口,和嫂子结婚……”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果然,大家都担心起来,顾雅是若梦小姨的话,那浮生和若梦在法律上就是近亲了,是不能结婚的。
“我们俩就是在这个问题的结局方法上有分歧。”若梦开口道,“浮生他想……和叶伯父在法律上脱离关系。”
此话一出,除浮生外的其他四人都很震惊,叶一尘率先开口:“叶浮生你不能,你要是和父亲脱离关系,那……”那就没法继承财产了,但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不用说浮生也能想到这层的,只是他突然明白浮生为什么这样做了。
这大概是唯一可实行的方法,另一个办法则是他母亲和父亲离婚,虽然浮生恨他的母亲,但他知道浮生不会那样做,一方面是他不屑于,另一方面是不想再破坏一个完整的家庭,因为浮生深知家庭破碎的痛苦。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叶一尘的表情半是感激半是纠结。
浮生点头:“只能这样做。”
若梦狠狠地盯着浮生:“我不同意。”
浮生第一次没有妥协:“这次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你不能这样做。”
浮生盯着若梦的眼睛:“那还要其他办法吗?”
若梦愣了一下,但随即开口:“有,我们俩可以不结婚。”若梦刚一说出这句话,其他四人都哗然起来,浮生的脸色更是难看,若梦急忙接着说,“听我说完,我们俩可以不结婚,但我也绝对不会和其他人结婚,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俩就这样相处下去,你看我们俩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是吧?”
若梦是微笑着说出这些话,但其实她的心里在滴血,她嘴上说着现在和浮生这样的相处就很好,但其实这世界上再没人比她更渴望和浮生结婚了。
“你真这样想?”浮生目光灼灼地盯着若梦,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若梦点头,依旧微笑着:“我真这样想。”
浮生突然就冷笑了一下:“那好,既然你这样想,不结婚就是。”
虽然这个提议是若梦说出来的,但听到它从浮生的嘴里说出,若梦还是感到钻心的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一寸一寸,直到胸腔空空荡荡。
若梦奋力地扯出微笑,招呼着大家吃饭。但除了当事两人,其他四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在赌气,浮生气若梦说他们俩可以不用结婚,而若梦不答应浮生和叶沉文脱离关系。
一顿气氛异样的晚饭终于结束,浮生还是照常送若梦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无言。若梦看到自家大门时,也没等到浮生说一句话,她有些泄气。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门前,浮生没催若梦下车,也没叫她不下车,连一声晚安也没有,他只是看着前方,不会开口。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出眼眶,若梦匆匆说了声晚安便赶紧打开车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想让浮生看见自己哭。但敏锐的浮生立即听出了若梦声音里的不对劲,他拉住若梦想要开门的手,盯住她的脸。
那一颗颗闪着光的泪花,化作一只只针刺进他的心里,浮生立马感到自己今天晚上的态度有点过于强硬了,伤心自责内疚全都涌了上来。他把若梦抱进自己的怀里,自责地道歉:“对不起。”
若梦就是不想听到浮生的道歉,所以才想赶紧下车,但还是让他看见了。因为她觉得浮生没有错,所以他不应该向她道歉,但每次她一哭,浮生就会觉得是自己错了。
“浮生,不是……你没有错,我……我只是有点难过,我只是难过我们俩结不了婚了。”若梦抽抽搭搭地说着。
浮生把脑袋更深地埋进若梦的颈项:“我们会结婚的。”
他们俩怎么能不结婚呢,若梦怎么能不成为他的妻子呢,他等了七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因为昨天晚上失眠,所以第二天上午九点若梦才从睡梦中醒来,但她刚打开房门便听见了楼下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仔细一听却是母亲和叶一尘的。叶一尘?若梦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脑袋一阵疼,甩甩头,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
果然是叶一尘,还带了一堆水果补品啥的,俨然一副小辈拜见长辈时的场景。若梦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她这几天心情过于低落,她需要购物从物质上来满足她的精神世界。
叶一尘看见若梦笑嘻嘻地喊了一声“表妹”,若梦狠狠瞪了他一眼, 并不回答。然后叶一尘又改口叫“嫂子”,若梦才回以一个甜美的笑容给他。
虽然顾素和顾雅价值观不合,但对于这个侄子,顾素还是喜欢的很,何况他和若梦的关系也还不错,和浮生虽是同父异母,但两人现在相处的也挺融洽。而叶一尘对于自己这个算是第一次正式谋面的大姨,也有很好的印象,之前因为只知道是若梦的母亲,所以也没太在意,但这次的相处却让叶一尘挺惊讶的。
他发现顾素懂得很多,而且对待晚辈像对待同龄朋友一样不会有代沟,并且与时俱进,是一个颇为时髦的中年妇女。当他问到当年为什么和自己的母亲断绝关系时,顾素只是说他们俩的价值观不同。并未有其他的污言秽语。
更让他惊奇的是,自己这个大姨小时候竟然在船上长大,但在船上长大的她也并未和这个世界脱轨,所以当回到陆上生活时,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大姨,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叶一尘真心实意地说着。
“为什么?”
“你看啊,先是从小就和外公外婆在海上漂泊,接着又独自一人把嫂……嗯,还是喊嫂子吧,把嫂子抚养长大。”
顾素微微笑了笑:“你的母亲也很厉害。”这话倒是真的,虽然她始终不同意顾雅生下叶一尘的做法,但她还是挺佩服她做这个决定,并且独自一人度过了最艰难的六年。
因为顾雅生下来时身子比较虚弱,顾素的父母便没把顾雅带在身边,顾雅从小是和他们俩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所以便没有在海上漂泊的时光。这也造就了他们俩性格上的差异,但小时候的他们天真无邪,始终觉得姐妹俩是永远不会有矛盾不会有分歧的。
经过这多年,两人的孩子都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龄,他们俩的分歧却始终得不到调解。